雲台一臉呆滯的看著蕭殊這隆重的登場,敲了敲有些僵硬的腿“蕭兄,你……你是怎麽來的?”


    “我看他是怕了,這麽慢才來,可惜我們有的是耐心。”藍衣女子忍著滿腔怒火,這個人是有多不把他們放在心上。


    “我又不會飛,當然是走來的了,得了,要打趕緊的。”蕭殊一臉無辜的攤了攤手,偷摸摸的看了白璃一眼,發現還賣的真不錯,心裏知道要趕緊打,再不打人又該散了。


    “子欣,把你的劍借給他。”雲台轉身對藍衣女子說道,他的一身武藝皆在劍法上,但蕭殊無劍,若要自己拿劍對敵一個空手的人,勝之不武,敗之更難看,空手對敵也不是不行,就怕這個蕭殊拳腳功夫在自己之上,何必拿自己短處去撞人長處,況且此次是為了給青呈他們討個公道,教訓一下蕭殊。


    子欣雖有些不情願,但看到雲台一臉認真的模樣,隻能抽出腰間長劍,拋給蕭殊。


    “蕭兄小心!”


    雲台不願趁人之危,子欣這一拋,已然灌注了十成內元在劍上,正是他們青雲宗劍法之一,離弦,在內力灌注之下,劍如離弦,乃是對敵遠處敵人一招,若使用者內力深厚,一劍之下裂地碎石,殺人於千丈之外。


    子欣內力修為雖不比自己,但全力之下,也非一個赤手空拳之人可以抵擋,就是他有橫練外功,正麵也決計不能擋下這一劍。


    就在那劍快要刺中蕭殊心口之時,突兀的向上一彈,連續翻轉了數圈之後,筆直插在地麵,不住晃動。


    蕭殊笑著握住劍柄,將其從堅實的地麵慢慢拔了出來,吹去上麵的灰塵,輕巧的挽了一個劍花道“雲兄不比擔心,我有分寸,自然不會傷了這把好劍。”


    雲台心中對自己的勝算的估計又降低了三分,蕭殊方才乃是在劍臨身時才出的手,一道隱晦的氣勁準確打在劍柄上,先讓其失了準頭,接著又連續不斷的以氣勁擊打劍身,造成劍身不斷空旋,最終失了力道。


    “來吧。”雲台沒有說出來,但他都看在眼裏,隻是這時候在想這些未免落了自己的心氣,再不出手,心裏便已經敗落了,還談什麽切磋。


    雲台近身拔劍的瞬間,蕭殊下意識就要出劍,第一式秋月,出劍便快人一步,抓住破綻空隙就要你的命,隻要他出劍,雲台即便能反應過來,也格擋不住。


    但他不能,他強行克製住了自己腦海中反製的招數,刻意提劍擋下雲台的一擊,隨後借著力道,一個空翻退了三步,口中還大聲道“不愧是青雲宗!好劍法!”


    “好!”


    “真不愧是名門大派,劍法大開大合!”


    “你個抓魚的還懂這些?”


    “哼,想當年,我也是……咳咳,不說了,你看剛才那位公子出劍,勢不可擋,對手毫無反擊的餘地,隻能一退再退!”


    圍觀的人最愛看這樣的熱鬧,一旁大為分析,顯的自己也很高深莫測,還有些小孩像一隻隻老鼠一樣,非要擠進來看,一時間白璃的糖葫蘆倒是賣的更快了。


    “姐姐,我要買糖葫蘆,多少錢啊?”


    “我也要我也要。”


    白璃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台上蕭殊偷偷給自己比了‘四’,合著他心思大半還在自己這。


    “小孩子湊什麽熱鬧啊,去去去,很危險的。”白璃說道。


    “這有什麽啊,我見的多了。”一個孩子老氣橫秋的說道,手裏拿著樹枝和同伴也指手畫腳的比劃著,還時不時打到周圍的人。


    “誒,誰家的孩子,也不好好管管!”


    “再調皮我找你們大人去!”


    那些孩子連忙收了樹枝,吐了吐舌頭躲到了白璃身後,還想趁白璃不注意偷一根糖葫蘆,被白璃逮了個正著。


    “想吃是吧,四文錢!”白璃舉起竹竿,絲毫不理會那些孩子,任憑他們怎麽跳也夠不著,裝可愛沒用,不付錢就是不給。


    在看台上,雲台是越打越心驚,每一次在他出劍的瞬間,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與死亡擦身而過的壓力,就好像蕭殊手中的劍隨時都會把自己刺個對穿,但不知道為什麽,蕭殊就是不進攻,一直取守勢,還守的驚心動魄,總是在最後關頭堪堪擋下。


    “師兄加油!”子欣旁觀者全然感受不到雲台的壓力,隻知道師兄一直壓著蕭殊打,每次就差一點點就能打敗蕭殊,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差一點點,還以為是雲台手下留情,不想蕭殊在這麽多人麵前敗的太快,難堪。


    “蕭兄注意了!”雲台實在受不了這種感受,不再試探性的出手,出劍一改先前小心謹慎,劍走遊龍,大開大合,正是青雲宗的觀陽劍法,劍招層層疊疊,愈演愈烈,大有泰山壓頂之勢,每一劍都銜接著上一式的變化,截其退路,斷其變化,內元灌注之下,劍氣肆虐激蕩,飛沙走石。


    即便是蕭殊也逐漸感受到了壓力,雲台到底是青雲宗大弟子,一旦認真起來,便知深淺,每一次抵擋,不僅要考慮其劍法變化,還要化解劍氣,而且其劍法的特性所致,一劍更甚一劍,越來越重,劍氣施展更是與劍法相應,渾然一體。


    正是因為如此,雲台的心卻越來越沉,麵前人滑溜的像片葉子一樣,穿梭在自己劍法之間,每次格擋都隻是輕輕一觸,就卸了力道,有力無處使的感覺讓他難受的想吐血,而且自己的劍勢越來越重,若全無對象釋放,最後結果難料。


    但他不服氣,自己的劍法真就連傷他也做不到嗎,他不信,不僅僅是劍勢難收,心裏的傲氣更是難收。


    “師兄你……”


    子欣本還為雲台一番勢不可擋的觀陽劍法叫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就連她也能看出來,雲台的手沒有一開始穩了,持劍之手有些細微的顫抖,汗水早就滲透了衣服,原本渾然天成的劍勢,此刻氣勁外泄,地麵因為劍氣而出現一道道深痕。


    但她卻無能為力,這種情景隻有自演劍法時才會出現,但自演劍法一般不會全力灌注內元,更不會讓劍勢沉重到如此地步,收無可收的地步。


    “糟了!”雲台心中一沉,他再也把控不住劍勢,一道道銳利劍氣脫離劍勢,朝外直衝而去,在地麵劃出一道道深痕。


    “來得好!”蕭殊大喝一聲,身法頓時比原先更快了三分,舞出一層劍網,道道銀光直接撞了上去,趕在最後關頭擋下了失控的劍氣。


    一時間煙塵四起,雲台呆呆的看著麵前一片狼藉,全然找不到蕭殊的影子,方才那失控的劍氣疊了多少層,有多恐怖,他心裏一清二楚,這還是他盡了最大能力收斂後的結果,一時間腥甜湧上喉頭,拄劍半跪了下來,這蕭殊隻身去擋,簡直與找死無異。


    周圍的人都被嚇呆了,隻有白璃仍是氣定神閑,揮了揮麵前的塵埃,借著吃她的糖葫蘆。


    “咳咳……青雲宗的劍法,我算是領教了,好大的力道。”蕭殊灰頭土臉的從煙塵中走了出來,手裏提著有些破損的劍,方才他如果不去擋下那劍氣,恐怕周圍的人無一幸免,他隻是沒想到雲台寧願如此做法,也不肯服輸。


    雲台罷了罷手,推開了上前扶他的子欣,強行拄劍站了起來,一口咽下湧上的鮮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道“是我輸了,若非蕭兄,雲台怕是闖出大禍。”


    蕭殊笑了笑,方才那幾道劍氣確實也力大勢沉,而且去勢極快,換了他人還真不一定能擋下來,著實費了番手腳,這不,連手上的劍都毀了,這劍雖然材質好,但也禁不起兩股力道的角力,裂紋遍布劍身。


    “雲兄不必自責,倒是我一不小心毀了你的劍,著實抱歉。”蕭殊本想把劍遞還給子欣,但看到劍變成這個樣子,尷尬的又放了下去。


    “哼,你知道就好,我是借你的,你必須賠我一把!”子欣一邊扶著雲台,一邊對蕭殊惡狠狠的道,她知道蕭殊也是身不由己,但就是看不慣他,青呈就是被他暗算,雲台更是因此受了暗傷。


    “子欣!你別說了!”雲台一怒,重傷差點踉蹌跌倒。


    “師兄你別激動,都怪我,是我不好。”子欣有些委屈,可是沒辦法,師兄就是這個脾氣,自己再不服個軟,怕是真要把他氣的吐血。


    “蕭前輩見諒,我這師妹從小被我寵壞了,刁蠻任性,若不是蕭兄,今日我必然滿手鮮血,這都是我自找的,與蕭兄無關,你的劍,我賠你。”雲台搖了搖頭,他是真的服氣了,能眨眼間擋下那幾道劍氣還無恙,這個蕭殊該是何等恐怖的劍道修為。


    “劍者要有出劍的膽魄,更要有收劍的氣概,此次我沒能收劍,便是失格,愧對於這把劍,若再有愧於這劍的主人,我憑什麽持劍?”蕭殊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在自己的劍道上,他容不得半分汙點,因為這是他唯一擁有的,真正意義上屬於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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