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台受教了。”雲台抱了抱拳,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敗給蕭殊讓他對自己的劍產生了懷疑,方才若蕭殊全力施為,自己恐怕根本無力抵抗,一番比劍,不過是自己這個跳梁小醜獨自唱戲罷了。


    蕭殊眼疾手快,伸出手摁住了雲台手中長劍,那劍身不住的顫抖,彎曲,似在悲鳴,但任憑雲台如何使勁,都無法斷了這手中的劍。


    “蕭前輩不必攔我,雲台既失了出劍的膽魄,又無收劍的氣概,如何稱得上劍者,再持劍,豈非笑話!”雲台麵色通紅,內元飽提,雙手不斷加力,輸他可以接受,但輸的如此一敗塗地,如此輕描淡寫,如此荒誕,徹底擊碎了他內心的高傲。


    “你的劍隻是為了自己而持,隻是為了你的自尊而持嗎?如果是,我就不攔你。”蕭殊手指劃過劍身拭去其上的灰塵,然後鬆開。


    雲台沉默著,手上的力道慢慢的輕了下來,劍身回彈,一聲清脆劍鳴聲中,收劍入鞘,這個動作用盡了雲台最後的力氣,軟倒在子欣的懷裏。


    “走吧,他受了不輕內傷,不好好調養,還怎麽去抓雙使?”蕭殊輕聲道。


    此間事了,他最關心的還是白璃那生意做的怎麽樣,可回頭一看,才發現人早就跑完了,這些看熱鬧的,一見有危險,跑得比誰都塊,空蕩蕩的靶場隻剩下他們三人,還有一旁吃著糖葫蘆的白璃。


    蕭殊走到白璃麵前,也不說話,手一攤,擺明了一副要錢的樣子。


    “幹什麽?要錢啊,沒有!我才沒有幫你這樣的奸商賣東西!”白璃一臉厭惡的撇過頭,自顧自吃著糖葫蘆。


    蕭殊不幹了,明明是自己的主意,而且自己是出了大力的,掙了錢憑什麽不給,她這是擺明了黑吃黑啊,臉一板,伸手要去抓白璃,卻被她一個閃身就躲了開去。


    “抓的到我就給你,哈哈。”白璃跑到遠處,擺了個鬼臉。


    子欣遠遠的看著白璃身形鬼魅飄逸,方寸之間,皆是殘影,蕭殊身法也不慢,片刻之間就能跟上白璃,輕功蕭殊雖然不行,但短距離的身法騰挪他卻不差。


    可總是差那麽一點半點,白璃總是能在他手上溜走,蕭殊追了一會也就不追了,他知道自己追不上,不是身法問題,而是每每在自己感覺一定得手的時候,白璃就會突然變得更快,他不是沒想過白璃如何能有這般身法速度,心中有一些猜測,但既然白璃不說,他也懶得深究。


    “沒意思,算了,給。”白璃見蕭殊不再追了,自覺無趣,把竹竿上最後一串糖葫蘆扔給了蕭殊。


    蕭殊接過糖葫蘆,一本正經的說道“除掉你的成本,和我吃的,你還欠我二十文。”


    “行了,我的蕭大公子,就當我問你借二十文好了吧。”白璃實在是受不了。


    “借?那也行,月息三成。”蕭殊比了個手勢,完全無視白璃抓狂的樣子。


    “喂!我師兄還受著傷呢!”子欣大聲吼道,這兩個人完全無視了自己和雲台這名傷員,居然隻是為了爭這二十文錢!?


    充滿殺意的兩個眼神頓時朝她投來,原本咆哮狀的子欣,隻感覺全身被涼水澆了個透,自己就像突然出現在兩隻爭鬥豺狼之間的小白兔,瞬間吸引到了百分之百的仇恨。


    “這個……我是說,能不能回去再討論,畢竟這是一筆大錢,肯定要細細算賬才行。”子欣繃著身子,顫顫巍巍的說道,生怕說錯一句話就被這兩個窮凶極惡的兄妹給宰了。


    “她說的對。”蕭殊點了點頭。


    “哼!”白璃理也不理,掉頭就走。


    三日後。


    雲台的傷總算恢複的差不多了,蕭殊也將種在青呈身上的劍氣稍加控製,讓其恢複了常態,經過那一戰之後,雲台對蕭殊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一口一個前輩,敬重的不能再敬重。


    看的青呈等人心裏不是滋味,自己那個心比天高的師兄去哪了,莫不成被這個蕭殊給洗了腦不成,隻有子欣心知肚明,但雲台不說,她也不想說出來損了雲台的麵子。


    一行七人日夜兼程,用雲台的話說,手快有,手慢無,誰知道會不會有哪個絕世高手得到消息,搶先他們一步,自己可是一得到消息就星夜兼程的朝那趕去。


    若非中途遇到蕭殊,恐怕已經到了也說不定,但他卻不懊惱,自己年輕氣盛,劍法有成,初入江湖便闖出了名聲,同輩之間有幾人能與他並肩?


    便是那舉世無雙的幽州青子劍也曾誇讚一句少年英傑,但自己真就擔得起嗎,單是這個無名蕭殊,如何敵得過?更何況那惡名遠播的黑白雙使。


    他此刻心中再無半分傲慢,不卑不亢的每日向蕭殊求教,蕭殊雖然有些不勝其煩,但也樂的借此躲一躲白璃,倒是青呈他們,對蕭殊根本不屑求教,用青呈的話來說,像這樣的小人求教,簡直自尋歧途。


    “再過一日,我們就到青州恒縣,黑白雙使正是藏在恒縣的連雲山上。”雲台畢恭畢敬的對蕭殊說道。


    “我一直很好奇,雲兄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蕭殊一直想不通,為什麽連朝廷都打探不到的消息,他一個青雲宗弟子知道的這麽清楚。


    “黑白雙使行蹤隱秘,打探何其難,但巧了,這連雲山下有一山莊,名曰青雲觀,蕭前輩明白了吧。”雲台笑道,這青雲觀正是他師尊名下的一處山莊。


    “既是如此,你何必這般著急,還怕人搶了先不成?”白璃打岔問道。


    “白姑娘有所不知,那雙使雖隱在此處,但總非神仙,難免暴露行蹤,這山上山下見過他們的人理應不在少數,人多口雜嘛,隻是此地離胤州遙遠,那通緝令畫像還傳不到這兒,普通百姓如何識得他們?故朝廷不知是正常,但不少高手早就虎視眈眈。”雲台解釋道。


    “那快些走吧。”蕭殊不知為何隱隱有些不安起來,但這是他唯一能找到小堇的線索,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見到雙使。


    連雲山地處青州東南,古鬆接天,青巒連雲,人跡罕至,唯有一些老獵戶,采藥人以及樵夫時不時上山,可即便經驗在豐富,也總是有人迷失山中,再也沒了蹤跡,有傳言,是山鬼作祟,抓了人連骨帶肉一並吃了,上山之人愈發少了。


    “師尊不在,山莊隻有一些下人在打理。”雲台一副主人做派,讓下人把馬牽去馬廄,領著眾人進了觀中。


    入觀中,曲折遊廊,碎石成道,碧綠小塘自有山石點綴,再往前更是花團景簇,正屋懸“上善若水”石匾,清幽卻又不失堂皇,兩側屋舍甬道相銜,曲徑深幽,還有一道小溪潺潺,灌溉著土木。


    “不管來多少次,都看不厭這裏的景色。”子欣蹲在塘邊雙手輕輕舀著水。


    “師尊建造此處花了大心血,若將來有一天退出江湖紛爭,也是個安身之所。”雲台感慨道,此處景色絕美,冬暖夏涼,隻可惜常年無人居住,隻有下人在此時常清掃打理。


    “你確定雙使就在山上?”蕭殊對這些根本沒興趣,他隻想知道雙使的下落,不安感越來越重,以至於他自己都能感覺到心境的變化。


    “這連雲山可不小,且有山鬼之說,要在其中尋兩人談何容易,況且一路舟車勞頓,前輩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日我們一起去尋如何。”雲台勸道。


    蕭殊當然知道雲台也是好心,但那個青呈早就偷偷把消息散播了出去,想必也通知了門中前輩,他們等得起,蕭殊等不起,他可不是真的來生擒雙使,若被知曉自己與雙使的關係,一不小心還會惹禍上身。


    “嗯,既然如此,就先休息一晚吧,明早再去尋,對了,我住哪?”


    “這……觀中房間雖多,但臥房卻也僅有六處……”雲台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殊打斷了。


    “我和白璃住一間就行了。”


    “可是房中皆隻有一張床,兩人如何睡得?”雲台眼神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看了看白璃又看了看蕭殊,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就連白璃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蕭殊。不過對蕭殊來說,根本不在乎他們怎麽想,愛怎麽想怎麽想。


    “我打坐即可,無需床鋪。”


    “原來如此,那前輩和令妹就去東廂房吧,稍後我讓人給前輩送一個蒲團來。”


    “不必了,打坐需清靜,莫要擾我。”蕭殊轉身離去,白璃心思轉了轉,就明白蕭殊打的什麽算盤,不過她一看到雲台這群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氣不打一處來,第一次不想給蕭殊搞破壞了。


    “笑什麽!?喂!走那麽快幹嘛?”白璃惡狠狠的白了雲台他們一眼,小跑著去追蕭殊了。


    夜至三更。


    猩紅的眸子映著蕭殊麵龐,素白的手輕撫其發端,似有似無的曖昧,若隱若現的幽香都在刺激著蕭殊的神經,隻可惜這些欲念,在忘我心境麵前亦如春雪,刹那便消。


    “啪”


    蕭殊一把捏住白璃手腕,睜開眼睛冷聲道“我知道你對念珠感興趣,但此物對我意義重大,我不會給,你也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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