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北風城的天依舊漆黑,北方的夜總是比南方要長的多,但月台上已經有零零散散的人在等著列車了。


    絕大多數的貴族名下皆有產業,不需要親自勞作便可日進鬥金,可普通的民眾不一樣,許多做買賣的,起早貪黑,甚至每天都需要乘坐列車來往許多個城市之間,隻為了那一點點的差價,這也為富人貴族們提供了便利。


    財富往往集中在少數人手中,更多的人,每天都要為了生計奔波,但對他們而言,能夠過上安定的生活已經足夠了,沒有太多的野心,也不敢去想。


    伴隨著汽笛聲,列車離開月台。


    墨玲兒靠窗而坐,手中拿著一隻木雕的冰原狼,這是諾家的族徽,就如預想中的一樣,沒有衛兵阻攔她,若是一切順利的話,今天下午她就能趕到落日城。


    可到了落日城之後又該怎麽辦?


    直接去找諾赫肯定行不通,正如諾言所說,誰知道諾家的封臣有多少已經選擇倒戈,就算她趕在鐵衛軍之前到了落日城,說不定隻能見到諾赫的屍體,墨玲兒和諾言都是心知肚明,但即便如此,她也必須要去。


    一連幾天變故,墨玲兒都沒能好好休息過,從得知族人慘死之後,她的神經便一直緊繃著,現在難得放鬆了下來,不知道怎麽得,心中卻沒有太多的憤怒,也許是這幾年孤身一人的生活,衝淡了她對族人和父母的親近感,


    天色漸亮,漫天星辰在初陽的光芒中黯淡消逝。


    墨玲兒斜靠著柔軟的椅背,拉上了窗簾,微微眯著眼睛,聽著列車行駛的聲音,沒一會就睡著了,但她睡的並不沉,每一次報站都聽的分明,況且她買的票就是落日城,第一班沒有多少人,即便沒醒,乘務員也會叫醒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墨玲兒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了,睜開眼,窗外不知何時變得陰雨綿綿,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分不清是上午還是下午。


    “女士醒醒,你是在落日城下車對嗎?已經到了。”


    乘務員十分禮貌的叫醒了墨玲兒,她早就發現了墨玲兒手上的靈宛戒指,靈宛的學生可不比普通乘客,絕大多數都是非富即貴,若換一個普通的商人,她可就沒這麽耐心了。


    “啊……不好意思,我太累了,給你添麻煩了,謝謝。”墨玲兒揉了揉眼睛,連忙跑出了車門。


    落日城的月台上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在等車,這座城市離北風城太近了,對商人而言,這既沒有揮金如土的富商貴族,也沒有獨特的產品,地方小的可憐,稅收卻比其他地方要高得多,他們不喜歡這。


    墨玲兒走出月台,來到等候大廳內,望著外頭連綿不絕的陰雨,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帶傘,環顧四周偏偏也沒有人賣傘,正當她有些為難之際,一輛黑色的馬車停在了她的麵前。


    “哦,美麗的女士,你似乎沒有帶傘,若不嫌棄的話,請告訴我,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一程。”


    車上走下一位男子,撐著黑色的傘走到墨玲兒麵前,摘下禮帽,微笑的朝墨玲兒伸出手,他有著藍色眼眸,紅褐色的頭發,身材高瘦,穿著水獺皮上衣,外頭披著鬥篷,腰間佩帶著劍鞘,看上去頗為英俊,他是一位貴族,因為平民可不準帶佩劍。


    墨玲兒一眼就看到了他衣服上的繡著的灰熊,這是莫蘭家族的族徽,這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她還不知道諾赫到底有沒有到落日城,這下倒好,也不用找了。


    “嗯。”


    墨玲兒微笑的點了點頭,伸出手,任由他牽著上了馬車,車內的裝飾十分奢侈,就連墊腳的毯子都是貂皮製作,甚至還有靈陣咒術持續不斷的維持著車內的溫度,這位少爺平日的生活有此可見一斑。


    “美麗的女士,我該怎麽稱呼你?”男人麵帶微笑的問道。


    “問別人名諱之前,你不應該先介紹一下自己嗎?”


    墨玲兒表現的很矜持,這種貴族少爺的心思她一清二楚,你越是表現的高冷,越是能激起他的興趣。


    “抱歉,你可以稱呼我莫楠爵士,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落日城是我父親的封地,當然了,再過幾年我就是這的城主。”莫楠語氣沒有半分歉意,反倒有些洋洋自得。


    “哦?原來你是莫蘭伯爵的兒子,可我記得莫蘭伯爵有許多子嗣,不知莫楠爵士你哪來的自信能夠繼承封地和爵位?”墨玲兒戲虐的問道。


    大多數的領主都是子嗣成群,少的也有七八個,多的更是十幾個,乃至幾十上百個,家族內關係亂的不得了,類似父親娶女兒這種事都屢見不鮮,很少有像諾蘭這種,隻有一個夫人,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許多人甚至調侃他為苦行者。


    這也造成了,許多家族內為了爭奪繼承權明爭暗鬥,因此沒落的數不勝數,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名義上規定了長子擁有繼承權,除非長子死去,才會輪到次子,但實際上還是治標不治本,反倒加劇了這種鬥爭。


    “首先呢,美麗的女士,還請先告訴我,你的名諱,其次,我是莫家長子,無論如何我擁有合法的繼承權,那群廢物憑什麽和我爭,再者說了,論能力我也是數一數二,鍛心靈武巔峰,即將突破絕意,父親沒有任何理由另選繼承者。”


    莫楠並不在意墨玲兒的無禮,對於繼承權他有足夠的自信,況且對於她這般美麗的女士,他有著足夠的耐心和溫柔。


    “原來是這樣,鍛心的話……嗯……還是很厲害的,你可以稱呼我……鈴。”


    墨玲兒實在懶得吐槽他的靈武境界,看上去起碼二十多歲了,居然還停留在鍛心,所謂的即將突破絕意大抵是遙遙無期,在靈宛這就是十五六歲孩子的水平。


    不過再轉念一想也沒錯,這個時代的人族,對靈道的適應遠不及最初,絕大多數的人沒有天分,努力也隻是杯水車薪,能入靈宛學習靈武,靈法的無一不是天才人物,像他這種貴族少爺能夠達到鍛心其實已經不錯了。


    “鈴……這是個假名吧,我猜就知道,女孩子家出門在外肯定不會輕易說真名,但其實你沒必要防備我,我可不是什麽壞人。”


    莫楠想了半天也記不起有家,但看墨玲兒的行為舉止,衣著打扮又不像是普通的平民,他還認出了墨玲兒手上戴著的靈宛戒指,更加坐實了這個猜想。


    “我有必要騙你嗎?莫楠爵士,請你不要自作聰明的瞎猜,這樣隻會招人反感,如你所見我是靈宛的學生,要多厲害的壞人才能打得過我?”墨玲兒冷聲道。


    “呃……鈴,我為自己不當的言論向你道歉,還請你不要介意,那個,我能多嘴問一句,你學的是靈武還是靈法?”


    莫楠略微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尖,他還以為墨玲兒是靈宛文係的學生,畢竟看上去一副柔弱可欺的樣子,哪裏想得到她這麽伶牙俐齒。


    墨玲兒微微一笑,輕輕打了個響指。


    原本溫暖的車內,溫度陡然降低,恍如置身冰河,莫楠還沒有反應過來,頭發,眉毛便已經覆上了一層薄霜,身上的這點衣物就像不存在一般,感受不到暖意。


    “好……好好好……好了,我……我知道了……鈴你能不能把……靈陣改回來……”


    莫楠哆哆嗦嗦的蜷縮著身體,不斷的朝兩手嗬著氣,他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個溫度,這簡直比外頭還要冷好幾倍。


    “這麽點冷就受不了了?還有麻煩請叫我女士,我們才剛認識,應該還沒有熟到直呼其名的程度吧。”


    墨玲兒戲虐的挑了挑眉毛,以她大靈士的水準,想要修改車內供暖的靈陣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這不過是北風城冬天的溫度而已,她早就習慣了,隻要願意,再低一些也不是問題。


    “誰……誰說我受不了了,我隻是……隻是為了女士你考慮,我……我一個鍛心靈武怎麽可能忍不了,我是怕你生病。”


    莫楠被她一激,心中還有些不服氣,強忍著寒意坐直了身子,故作不在意的吹著口哨,可他的腿卻是抖個不停,完全沒有任何說服力。


    “行了行了,裝給誰看呢,鍛心靈武還做不到寒暑不侵吧。”墨玲兒反倒被他這模樣給逗笑了,隨手將靈陣改了回來。


    車內的溫度立刻回升至二十多度,莫楠緊繃的身子也隨之放鬆了下來,真是被凍出了一頭冷汗,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看上去才十五六歲的少女居然是一位靈法士,而且看樣子境界還不低。


    “鈴……女士,你還沒說你想去哪呢?”


    莫楠仍是不放棄的找著話題,以他的身份地位找個女人還不容易,可他偏偏就不喜歡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那種女人玩玩可以,想要共度一生肯定是不行的,妻子可以不是門當戶對,但必須要親手追到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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