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話音還沒說完,她忽然抬頭望去,麵色驟然轉冷,如有實質的殺意讓蝶毛骨悚然,連舞蝶劍都不由自主的浮現在手中,蕭殊微微皺眉,順著白君看的方向望去,唯見一抹赤色劃過天際,速度快的無法言喻,但它卻越飛越低,如同一個耗盡體力的人在進行最後的衝刺。


    “赤?”


    蕭殊都不需要看就已經認出了這是一直陪在湫身旁那條火龍的氣息,隻是它身為龍族,靈壓何其恐怖,實力絕不再神淵之下,它帶給蕭殊的壓迫感可一點都不比湫要弱,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能將它逼到這個地步。


    蕭殊還在思索之際,白君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跑!


    赤腦海中唯有這一個字,它甚至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其他,被生生撕裂的翅膀勉強煽動著,純金色的血液如雨般灑落,越來越弱的靈壓不斷的提醒著它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可它不能停,不敢停,即便臨近北風城,即便它知道白君就在此處,但它仍是一秒鍾都不敢鬆懈。


    “這就是虛靈界所謂的龍族?憑你們也敢自稱為龍?區區爬蟲卻如此狂妄,當真可笑至極。”


    冰冷的聲音遙遙傳來,赤龐大的龍身不由一陣戰栗,它不敢回頭,渾身燃著火焰,宛如流星劃過天際,可身後傳來的靈力波動是如此的恐怖,速度快的讓它心生絕望。


    刺骨的寒意逐漸追上了赤的龍尾,熾熱的火焰瞬間熄滅,霜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著赤的全身,但它已經無力掙脫,翅膀越揮越慢,失血過多,讓它變得愈發遲鈍,終於,它全身的火焰都熄滅了,這一刻仿佛連思緒也為之凍結,赤睜著眼,望著盡在咫尺的北風城,望著千裏冰原,無力的朝下墜去。


    虛空中,兩道身影冷漠的注視著赤,其中一人為黑發男子,他**著上半身,慘白的膚色宛如冰雪,下半身遍布黑色鱗片,兩條腿上遍布尖銳的倒刺,最為可怖的是他的胸口,那是一個足有拳頭大小的黑色空洞,裏麵什麽都沒有,仿佛連接著深淵地獄一般,攝人心神。


    另一人為女子,猩紅如血的長發,上半身穿著白色短衣,高高的衣領覆蓋了她的半張臉,隻露出碧綠的雙眼,而她的胸口同樣有一個黑色的空洞,這兩人懸空而立,恐怖的靈壓宛如江海洶湧,讓人為止悚然。


    白君在赤下墜的瞬間出現在他的下方,單手便穩穩的托住了赤龐大的龍身,可當她看到赤身上的傷勢時,心不由得為之一顫,赤已經是成年龍族,實力絕不再神淵之下,要傷他到這種地步,對方的實力該是何等恐怖?不過這種疑惑在她看到那兩人的時候便消失了。


    虛魔!


    難怪靈壓如此誇張,難怪能將赤逼到這種地步,原來是虛魔,但即便如此,白君心中的怒意仍是越來越盛,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當著她的麵傷及龍族,特別是那個男人嘴裏說出爬蟲二字的時候,她便已經決定了,這兩個人今天絕對走不出這片冰原,管你是什麽東西,都該為此付出代價。


    “看,我說了吧,它死命的朝這個方向跑,肯定是有幫手,還以為又是一條小爬蟲,看……釣到大魚了。”


    黑發男子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透著殺意,更是難以壓抑的興奮,他伸出一根手指,對著白君的方向輕輕一點,恐怖的靈力匯聚在指尖,高度集中的靈力讓空間都為之扭曲。


    紅發女子沉默不言的眺望著遠方的天空,既沒有對白君出手,也沒有阻止黑發男子,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她隻想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在僅剩的時間,用自己的眼睛。


    如有實質的靈壓對著白君衝去,起初不過針尖大小,可到白君眼前之時,已然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靈潮,高度集中的靈力間彼此產生的斥力何其恐怖,萬米不過瞬息。


    白君微微眯起眼睛,虛魔的恐怖是毋庸置疑的,但這一擊著實有些誇張了,如此高密度的靈力匯聚一點,如果被打中的話,即便是她也承受不住,並非擋不住,隻是如果要擋的話,她很難保證赤不受波及。


    正當她猶豫之際,蕭殊已然出劍!


    此劍有名,劍一問心。


    劍道修為到了蕭殊這種境界,形而上的招數早已入不了眼,哪怕是凡塵劍道宗師,張道全所創的天地人三劍,也已經跳出了所謂招數的枷鎖,心念為劍,劍出成域。


    並無什麽驚世駭俗的景象,可那靈潮還未接近,便被無形的劍域所阻,朝著兩邊擴散開去,宛如海浪撞上了礁石,無可奈何,但這還遠遠沒有結束,那些本該消散的靈潮,仿佛受到了牽引一般,匯聚在蕭殊身前。


    須臾間,蕭殊已然憑借劍域控製住了這股恐怖的靈力,至此,這一劍才算真正揮了出去,凝如實質的靈力霎時爆發,原封不動的對著那黑發虛魔衝去。


    劍一問心,並非殺劍,主張先守後攻,以自身為鏡,後手反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故而蕭殊以問心為名,但劍一的防守和模仿是有一個極限的,隻是這個虛魔的攻勢,還不足以突破劍域罷了。


    蕭殊出手,白使不再猶豫,她立刻帶著赤從高空落下,化去了赤身上的冰霜,隻是赤的傷勢實在太過嚴重,全身傷口大大小小不下數百處,但都不致命,仿佛是被戲耍的獵物一樣,那兩個虛魔就是想看著赤流血而死。


    “白……白君?”


    赤的龍身非常龐大,此刻的白君隻有他眼睛那麽大,但就是這讓各族畏懼的龍族,今日卻成了被貓戲耍的老鼠,毫無抵抗之力,即便冰雪消融,赤的氣息仍是越來越微弱,他雖然睜著眼,可眼前卻是一片漆黑,金色的龍眸早已失去色彩,不住往外淌著血。


    “你先別說話,等我殺了那兩個虛魔。”


    白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盡力柔和著聲音,但周身狂暴洶湧的靈壓卻是怎麽都壓抑不了,她不想說一些空話來安慰赤,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赤這種傷勢,除了荒靈生者杖之外,根本救不了,它失血太多,靈力也幾乎耗盡,徹底透支了生命力,即便白君用秘法幫他,赤也活不過三天。


    赤卻沒有再說話,他的靈壓徹底消失了,唯見一顆晶瑩透明的光球從他額頭飛出,輕輕懸在白君身前,僅存的記憶,那裏麵有他寧可力竭而亡也要讓白君看到的東西。


    白君沉默的接住光球,輕輕將其捏碎,赤的記憶隨之湧入她的腦海。


    ……


    狂暴的靈潮瞬間吞沒了黑發男子,隻是在他被吞沒的前一刻,眼中卻沒有半點畏懼,隻有冷漠,似乎根本無所謂。


    “你不是虛靈界的人。”


    紅發女子收回了視線,恐怖的靈潮就在她身旁湧過,吞沒了黑發男子,但她表現的非常冷漠,完全不在乎同伴的生死,狂風驟起卻拂不動及腰紅發,唯有蕭殊的出現引起她的注意,這一劍可不像是虛靈界那些所謂靈士能夠做到的,這個白發男子單看裝束就不像是虛靈界的人。


    “這麽說來你和他也不是虛靈界的人?又或者說,虛魔全都是界外之人?”


    蕭殊手持紅葉,踏虛而立,劍意和丹元皆催至極點,這兩個虛魔的靈壓實在太過誇張,先是幫蝶鋪路,之後為了劍道的更進一步又與白君交手,他此刻的狀態隻有全盛時期的七成不到,一對一勝負都難說,遑論一對二。


    “虛魔?哈哈哈哈哈,玄一你聽聽,魔,原來我們在這些人眼裏是魔……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笑死我了。”


    靈潮消散,黑發男子隻餘下半個身軀,腰部以下皆被靈力消融,可他卻是狂笑不止,笑聲中聽不出悲喜,聲調更是毫無起伏,伴隨著冰冷的笑聲,他的腰部湧出無數血管,一個呼吸間便修複了身軀,竟是毫發無傷。


    “難道不是嗎?”玄一忽然反問道。


    “……是啊,是啊。”


    黑發男子笑容盡斂,神色黯然的思索了片刻,眼中似有追憶,似有掙紮,但最終化為平靜,他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是啊,那段記憶已經太過久遠,久的連他自己都快想不起來了,看看這具醜陋猙獰的身軀,看看這可怖的空洞,現在的他,就是魔,徹頭徹尾的魔。


    “你不像是登仙道的人,莫非是剛剛渡劫,誤入了虛靈界?若是如此的話,我勸你一句,找個地方躲起來,隱沒氣息,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現身,如此方有一線生機。”玄一淡然說道。


    黑發男子聞言麵色一變,當即撚指結印,玄奧咒文呈球狀擴散,將兩人與外界隔離了開來,他麵色慍怒的質問道“你瘋了嗎?這些話若是被他殘靈察覺,你我又當如何?就為了這區區一個飛升者?”


    “珩玉,別忘了你到底是誰,仙魔不過稱呼罷了,執著外相,你被影響的太深了。”玄一瞥了他一眼。


    “那又如何……哈哈……那又如何,你以為到現在我們還有的選嗎?這局棋是他輸了!從一開始他就輸了!所以……所以我們也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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