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菊園中,有才子賽詩。來此遊玩的學子們紛紛都聚集了過來,就連棲霞寺中不少僧眾都從禪房裏出來,過來看熱鬧。


    紛紛聚集過來的學子們,看到和人文鬥的,竟然是那個為人低調之極,從不和人爭鬥的呂恒,呂永正。心裏更是好奇了。他們紛紛都探著脖子朝人群裏張望,想看看,到底是那位高才之士,能讓這位低調的江寧第一才子出手。


    呂恒此人,之前在江寧從未有過他的才名。但是,在秦淮詩會上,此人憑借著一首錦瑟,橫空出世,一鳴驚人。在當習強手如林的詩會上,勇奪江寧第一才子名頭。


    而且,在那以後,江寧學子們,也得知了。前些時日,一直被江寧諸多文人墨客嗔道的江北亭懷古一詞,竟然也是出自此人手筆。


    雖然,從那以後,並未再聽說,呂恒有過佳句。但是,憑借著這一詩一詞,足以,讓他傲視江寧文壇。


    學子們心裏好奇著,是誰能有如此麵子,能讓這位從來都不與人爭鬥的呂恒,再次開筆。不過,看到欽差的隊伍後,諸多學子們,心裏恍然大悟。


    是了,呂恒文采再好,在江寧才氣再高。也是一個秀才。如今人家欽差大人,權傾朝野,讓他一個小小的秀才,作詩,他豈能不從?


    不過,學子們再看看呂恒的表情。不禁有些在心裏嘀咕。呂恒臉上這般淡然的神色,倒不像是被逼迫的呀。


    此時,呂恒正麵帶微笑的看著,背著手,昂著頭,宛若一直驕傲的公雞的錢多多,耐心的聽著此人自戀之極的自誇之眼。


    “好了,錢多多,本官沒心情聽你閑扯。快些出題吧!”最先不耐煩的,不是快要爆發的安鵬。而是一旁,一直手插在袖筒裏,閉目養神的魯禦史。


    見這個蠢貨,沒完沒了的自誇著。魯禦史終於是受不了了,睜開眼,沒好吃的斥責了他一聲。


    “呃,是,大人!”正說著自己當年如何在諸多學子中,奪得探花的豐功偉績的時候,卻不曾想被魯禦史蠻橫的打斷。錢多多急忙收聲,恭敬的對魯禦史抱拳,彎腰行了一禮。


    之後,他轉過身來,擰著胡須,一臉輕視的看著呂恒,道:“今日既然是賞菊盛會,那我們便以這**為題,如何?”


    “諸位說如何!”見呂恒微笑不語的看著他,錢多多還以為呂恒心裏沒底,得意一笑,轉過身來,對著周圍圍觀的學子們問道。”


    好啊,讓我們也開開眼界唄!”學子們是典型的殯儀館裏不嫌病重的看熱鬧的家夥,聽到這位自戀哥,問自己的意見。頓時紛紛鼓掌叫好。


    “如何,呂公子!”得到周圍人群的支持後,錢多多轉過頭來,抱著胳膊,笑眯眯的對呂恒道。


    呂恒看了周圍那些翹首以待的江南學子們一眼,轉過頭來對麵前倨傲的錢多多,點點頭道:“可以呀。不過,在比試之前,在下有一事不明,還望錢兄指教!”


    見呂恒微笑著對自己抱拳拱手,錢多多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屑的看了呂恒一眼,心裏暗暗道,果然是個西貝貨。看來,之前那些坊間流傳的詩詞,指不定是雇那位大家寫得呢。


    錢多多看了呂恒一眼,便掉轉過身背,背著手,背對著呂恒,哼了一聲道:“有什麽不知道的,你盡管問!”


    見對方倨傲的樣子,呂恒也不在意。笑了笑,指著四周的江南學子們,開口淡然問道:“久聞北方學子大名,隻是,在下不知,在錢兄這般的北方學子眼裏,對我江南文壇是如何看的?”


    說完,呂恒淡淡笑了笑,看著轉過身來的錢多多,等著她的回答。


    “哼,多是些風花雪月之詞,有無病呻吟之意,靡靡之音罷了!”錢多多掃了一眼四周,甩著袖子,眼裏滿是不屑的看著四周那些長相秀氣的書生。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四周江寧學子們,對錢多多怒目而視。


    不過,錢多多似乎並不在意。仍然是昂首,鼻孔朝天的樣子。


    但是,在他的身後,安鵬卻是臉色微變。


    他眼睛微眯,盯著正一臉淡然微笑的呂恒,心裏不禁一震。


    真是好機敏的心思!僅僅是憑著一句話,就能扭轉乾坤。將自己一行人,與這江寧百姓對立起來。


    嘶,安鵬心裏吸了一口涼氣。看著神色淡然的書生,心裏仍然是讚了一聲:真是好手段啊!


    而錢多多卻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一樣,仍然是高昂著腦袋,仿佛天下唯我獨尊的樣子。


    一旁,魯禦史看看微微搖頭笑著的呂恒,再看看蠢貨一般的錢多多,眼裏的神色更是異彩連連。


    不過,他在看到呂恒正似乎瞥了自己一眼,急忙再次閉上了眼睛,作出了呆若木雞的樣子。


    呂恒將目光從魯禦史身上收回來後,微笑著看了錢多多一眼,抱拳道:“嗬,錢兄此言倒是有一棍子打翻一船人的嫌疑哦!這可不好!”


    見周圍學子們,被錢多多那句皆是靡靡之音,無病呻吟氣的俊臉通紅,恨不得上來將這個自戀無比的家夥,群毆一番的樣子。呂恒心知,輿論已經站在了自己這一邊。


    有了這園中輿論的支持,導恒便不再擔心,待會這位安鵬,會惱羞成怒。


    他微微笑了笑,看著錢多多,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帶江寧學子,向錢兄討教了。錢兄,請!”


    呂恒緩緩伸出手,微微一笑,對錢多多道。


    錢多多絲毫不謙虛的哼了一聲,掃了一眼眾人後,背著手,昂起頭,自得道:“本人剛剛正偶得一首,雖然不是很滿意。但,估計諸位也沒有見過這等佳作的。此時,便拿出來,讓各位見識一番,什麽叫詩詞!”


    錢多多倨傲一笑,背著手,一邊走,一邊緩緩吟誦道:“零落黃金蕊,雖枯不改香。深叢隱孤芳,猶得車清觴!”


    這首五絕詩,以花色入手。並借此歌頌**的高潔傲然,並且將詩人的隱士之心蘊育在其中。整首詩,倒也是文采斐然,算得上是一首佳作了。


    聽到這個自戀的家夥,竟然在片刻間,吟誦出了這等好詩。圍觀的江寧才子門,紛紛臉色一變。雖然不屑於此人的人品,但這首詩的確是難的的佳作。江寧學子們,頓時為呂恒捏了一把汗。


    而錢多多,雖然臉上極力做出一副這是我信手捏來的詩詞的表情,。但是袖子裏顫抖的手,還是表明了他心裏是多麽的緊張。而在詩詞念完後,看到周圍江寧學子們,意猶未盡的品著這首詩,他心裏的那絲緊張,頓時被狂喜代替。


    他嘿嘿一笑,得意洋洋的看了呂恒一眼,抱著胳脖,身子得意的抖動著道:“如何,呂公子,可有佳句,能比得上這首詩?”


    呂恒看著錢多多這幅得意的樣子,心裏不禁好笑。


    然後在諸多江寧學子期待的目光中,呂恒卻是神色隨意的拍打了下龘身上的塵土,抬起頭笑著對錢多多道:“好詩錢兄不妨再來!首?”


    呃……


    正等著看呂恒笑話的錢多多,不曾想對方竟然突出奇兵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這突然而來的一句話,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錢多多一臉的僵硬,他愕然的看著呂恒,心裏像是炸翻天一樣。亂成了一鍋粥。


    他奶奶的,哪有這樣的。


    這首詩還是當年恩師吟誦出來的,自己無意之中聽到的。當時,品鑒一番後,深感此詩韻味深長,是難的的佳句。他便深深的記在了心裏。


    如今,他麵對著被江寧諸多學子捧為第一才子的呂恒,心裏慎重之下,便直接拿出了這首壓箱底的王牌,想要給對方來一個下馬威口不過,事情怎麽能這樣呢!


    時方突然蹦出來的一句話,徹底將他的如意算盤打得粉碎。


    “對呀,既然自戀兄,哦不,是多多兄有如此才華,再來一首,讓我等瞧瞧唄!”周圍學子的起哄聲,更是讓錢多多一時間焦急的冷汗直冒。


    焦急的抓耳撓腮,之無奈胸中無點墨。何來的佳句?


    就在錢多多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口身後的安鵬,卻走了出來。他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四周起哄的學子,那神色不善的樣子,頓時將周圍學子的吵雜聲音壓了下去。


    學子們頓時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樣,支吾一聲,低下了頭。


    安鵬這才收回目光,走上前來,眯著眼睛看著呂恒,捋著胡子道:“呂公子這般做法,可是破壞規矩了。本官剛剛在後麵,也是聽的清楚。你與錢探花文鬥,本是回合製。此時,錢探花已經做出了一首,便應該是呂公子做了。呂公子怎能如此。這豈不是置這文鬥規則與不顧嗎?”


    呂恒卻是聳了聳肩膀,攤著手道:“安大人此言差矣,剛剛錢兄也是說,這首詩是他信手捏來的。


    這般的說法,明顯就是說他心裏還有比這更好的詩詞,既然是文鬥,那便不應以詩詞的數量取勝,而應以品質為勝負關鍵。如果,錢兄能做出一首更好的詞,在下便當場認輸也不是不可以的!嗬嗬,錢兄,對吧!”


    最後一句話,呂恒直接繞過了安鵬,朗聲對著躲在安鵬身後,麵紅耳赤的錢多多道。


    “我,你,這個……”錢多多憋得臉紅紅的,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囫圇話來。


    安鵬心裏也是極為惱怒,錢多多的沒腦子。媽的,你他龘媽的還探花呢,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麵前這個人的詩詞,可是被當今陛下點頭稱道的。豈是你心裏想的那樣,胸無點墨之徒?


    還有,你他龘媽的說那句廢話幹什麽?沒腦子啊。現在人家將軍了,你怎麽辦?


    聽到呂恒這般咄咄逼人的話語,安鵬臉上肌肉不禁抽搐了一下。他回頭惡狠狠的瞪了錢多多一眼,見對方像個孫子一樣,紅著臉低頭坑吃著不說話。安鵬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口轉過頭來,看著一臉微笑的呂恒,他哼了一聲道:“便是這首了,你隻要能做出比這首詩更好的詩詞來,那邊算是你贏了!如何?”


    說完這話後,安鵬盯著呂恒,冷冷一笑,頗有成竹在胸的把握。


    呂恒看了安鵬一眼,心裏自然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口呂恒略微思索了一下,抬起頭,笑著看了一眼安鵬,點頭道:“既然大人替錢兄答應下來,那在下自然也不好在讓錢兄抓腦袋上不剩幾根的頭發。不過,既然是鬥詩,那邊要有一個裁判。大人總不會,自己出來當裁判吧!”


    安鵬臉色一僵,眼睛裏一抹陰沉的殺機一閃而過。


    他其實心裏想的,正是呂恒說出來的。


    不管呂恒做出怎麽樣的詩詞,隻要他說這首詩不好,那在場的人,誰敢說半個不字。


    如今,被呂恒一語道破心機的安鵬,心神震撼之下,更覺這個書生心思縝密,極為難纏。


    他冷冷一笑,盯著呂恒道:“那不知,在你的心裏,誰才能做今日的裁判?”


    說這話,安鵬是有自信的。隻要他不開口,看誰敢當今日的裁判。


    不過,他貌似漏了一個人,呃,不光是一個,貌似這樣的人,今天還真不少。


    話音剛落,就見一直站在後麵的魯禦史卻是睜開了眼,他微微一笑,捋著胡子道:“這裁判嘛,當然是本官來當了!”


    安鵬身體一震,轉過頭來,詫異的看著這條無時無刻都在發瘋的瘋狗。心裏極為不解,今天這是怎麽了。這條瘋狗,怎麽會一直跟自己作對?


    難道,他意識到了。昨日的時候,被自己算計的事情了。


    就在安鵬詫異的時候,人群後麵,傳來了一聲朗朗的聲音。


    “本王做這個裁判,應該可以了吧,安大人!”人群讓開,露出一支十幾人的隊伍,身著五爪金龍的武寧遠便在這十幾個武士的簇擁之下,大步走了過來。


    “下官見過八王爺!”見武寧遠出現,安鵬心頭一震,頓時明了。


    怪不得這個書生今日有如此把握,原來,他是早有準備,肯定是和武寧遠約好了。有寧王爺撐著,難怪他會不懼怕自己呢。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正一臉苦笑的跟武寧遠說話的呂恒。眼睛微眯,轉過身來,抱拳對武寧遠行禮。


    “起來吧!”武寧遠隻是瞥了他一眼後,隨意的抬抬手,便笑著跟呂恒說著一些事情口“謝王爺!”安鵬直起腰來,看了一眼武寧遠,低著頭,神色陰沉不定。


    “當然了,既然是鬥詩,兩個裁判還是不夠的。”武寧遠裝模作樣的思索了一番後,也不顧身旁呂恒無奈的翻著白眼,捋著胡子嗬嗬一笑道:“還要第三個才能決定誰勝誰負,安大人說對吧!”


    “王爺聖明!”安鵬急忙抱拳躬身行禮。


    武寧遠滿意的看了安鵬一眼後,轉過頭來,便在人群裏開始搜索。


    等見到人群裏和一群俗人呆在一起,穿著袈裟的那個和尚後,武寧遠哈哈一笑,龍行虎步的走到和尚身邊,笑著道:“大師來做這第三個裁判,如何?”


    和尚笑了笑,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後,點頭道:“王爺邀請,貧僧答應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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