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幹人等,連同外麵的千牛衛,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那-控製住。等將最後一處明火滅掉後,已經是深夜時分了。


    那山坡上隨處可見的飄飛的火星,還有死灰複燃的火焰,在這漆黑的夜幕中,一閃一閃的。與天上的繁星相映成輝。別有一番風味。


    夜風吹來,帶來絲絲涼意。忙碌了一下午的士兵們,拖著疲憊的身體,隨意躺在草地上,哈哈說笑著今日滅火各人的狼狽形象。如此說笑了一陣後,勞累過度的士兵,就那麽坐在樹下,靠在樹上睡著了。


    夜風吹來,帶著習習涼意,熟睡中的士兵們,翻了個身。枕著刀鞘,依然入眠。


    “士兵們都累了!”武寧遠站起來,掃了一眼,那些仍然在山上,滅火的千牛衛。歎了一口氣道:“如果,能下場雨那該有多好啊!”


    仿佛是驗證了武寧遠的話一樣,在後半夜的時候,繁星閃爍的夜空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雲。


    隨著那陰雲的越來越厚,整個世界頓時變得漆黑如墨。


    呼呼的山風吹來,那漫山遍野的灰燼,隨風飛舞。迷人眼睛。


    不多時,天空中就有輕微的雷聲響起。接著,便看到夜空中,滴滴答答的落下了雨滴。那雨滴從起初的三兩聲,到最後逐漸密集起來。


    最後,練成了一片蒙蒙的水幕,從天而降。


    沙沙的細雨聲,如春蠶噬咬桑葉的聲音一樣,柔軟充滿了生機。


    涼風吹來,帶著濕潤的雨霧,洋洋灑灑,紛落在那山坡之上。山坡的林木間,幾處忽明忽暗的山火,也漸漸的消失了。


    整個山穀,徹底被夜幕所淹沒。


    士兵們早已醒來此時,他們三五成群的躲在樹下,享受著涼涼的雨霧拂麵,仲手指著那紛紛揚揚落下的細雨,小聲的說著關於今年家中的收成之類的話。


    大周的軍隊係統,依然沿用大唐的府兵製。沒有戰事的時候士兵們解甲歸田,幫助家中務農。所以,這些農村出來的士兵們,看到這喜人的春雨,想到家中耕田的老父,唏噓感歎至於,也為今年能有個好收成感到欣慰。


    “這雨,雖然來得晚了些。”身穿著一身蓑衣的武寧遠,與呂恒肅立在一顆樹下看著遠方那洋洋灑灑的雨霧,笑著說道:“但,仍然來得及時。要不然,再不下雨,河南道怕是又要遭災了!”


    因為已是深夜加之雨霧沉沉,涼風吹來的時候,一陣陣的涼意讓人神智清醒。呂恒緊了緊身上的蓑衣,深吸了一口氣後,望著那夜空下,蒙蒙的雨霧,點頭說道:“嗬,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就拿眼前來說如果不是這樣雨,恐怕這火半天也滅不了!”


    武寧遠聽這書生隨意吟誦出的詩句,念了一遍後,開玩笑打趣道:“酸!真酸。你們這些讀書人啊……真酸!”


    聞言,呂恒哈哈一笑,想了想自己來到這裏這麽長時間,也避免不了沾染些習氣。故而,聽武寧遠挪揄自己,呂恒也不反駁。想了想後,點頭笑著說道:“嗬、,是有些酸!”


    “不過………………”看到呂恒臉上依然帶著笑容,武寧遠轉過頭來,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笑著說道:“不過,倒是好詩!”


    “哦!”見武寧遠似乎是頭一次主動談論起詩詞,呂恒好笑的看著武寧遠,打趣道:“王爺也懂詩詞?”


    聞言,武寧遠不禁翻了個白眼,這般孩子氣的樣子,逗得呂恒笑著搖頭。


    尋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後,武寧遠一邊捶著腿,一邊揉捏著酸脹的腿肚子,笑著說道:“其實,本王小時候,也想做個詩人的。每日裏遊山玩水,吟詩作對。留的千古才名。倒也不錯!”


    “那後來呢,為什麽不學了?”呂恒從旁坐下,靠在樹上,望著那蒙蒙的雨霧,微笑著問道。


    “後來,先皇對我說:寧遠啊,你那些兄弟裏,文采出眾的人眾多。你說你骨骼清秀,乃是習武的奇才,為何不從自身優勢出發,習武呢?”武寧遠想起悠悠往事,臉上帶著一抹好笑的神色,目光幽幽的說道:“先皇說,以後你學了文。如果有人欺負你,欺負你皇兄,你一個文弱書生怎麽能保護得了他們,保護大周?”


    “然後,你就棄文從武了?”呂恒隱約猜到了什麽,眼中神色微微閃爍。不過,很快便恢複了平靜,笑著問道。


    “是啊,那是我是個六七歲的孩童,那裏禁得起先皇的**!於是,就學了武!”武寧遠說到這裏,幽幽歎氣道:“後來,我才知道。大周是以文治天下的!習了武,做了威風凜凜的將軍。也就意味著與那個位置,永遠的告別了!先皇,嗬……”


    雨霧沙沙落下遭綿漆黑的大山,宛若潑墨一樣的丹青一般,在這深邃的夜下,顯得格外的滄桑。風吹來,霧氣隨風彌漫,拂過臉頰,涼絲絲的,讓人神智清醒之極。


    “你恨他嗎?”呂恒靠在樹上,想了想後,淡淡問道。


    “恨?”武寧遠似乎很詫異呂恒有此一問。這個年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怎麽敢談論恨皇帝。不過,仔細在心裏想想,想起這麽多年的風風雨雨,似乎心裏還真有些憋悶的情緒。


    這,大概.就是書生所言的恨吧!


    轉過頭來,看到那書生似乎有些困意了,武寧遠轉過身來,從一旁的包袱裏,取過了一副盔甲,遞給了呂恒。


    呂恒笑了笑,接過了這冰涼的盔甲,蓋在了身上。


    “其實,也說不上恨!”武寧遠往後挪了挪,靠在那書生,苦笑著說道:“前些年的時候,肯定是有些怨言的!不過,後來想想,也覺得這是跟自己置氣過不起!”


    “哦?”呂恒打了個哈欠,轉過頭來,看著武寧遠,笑著問道:“你悟道了?”


    “悟道?”武寧遠聽到這個詞兒,不由的一愣。隨即想明白的他,哈哈一笑,點頭道:“算是悟道了吧!”


    “有些事情總是需要人去做的。”武寧遠悠悠一歎,神色淡然。


    “其實你現在也不錯!”呂恒笑著說道。


    “嗬嗬,你說的對,現在也挺好的。大周戰神,嗬!名滿天下!”起自己的豐功偉績的時候,這老頭難的的露出了一絲靦腆之色,低著頭好笑的搖搖頭。


    “的確是名滿天下!”呂恒神色淡淡,肯定著說道:“千百年後,在史書上,依然流傳著你的名字。甚至,比那些文人墨客的筆墨都要多!”


    想想後世那個曾經輝煌一時的華夏,幾番戰亂,幾番壓榨下,隻存在於曆史中的尚武精神,還有人們對傳世名將的深深懷念。


    哎!


    呂恒看了武寧遠一眼,心中肯定的說道:一定會的!


    “這是老夫第一次聽你認認真真的誇獎一個人!”武寧遠微笑著看著呂恒,如此打量一番後,見那書生神色淡淡的樣子,他靠在樹上,悠悠說道:“但願,你小子是真心!”


    呂恒不置可否的笑笑。


    夜色漸深,雨卻越下越大。除了負責巡邏守衛的,其餘的士兵們皆以入睡。寂靜的夜色下,群山肅穆,煙雨縹緲。如煙的雨霧…拂過那肅穆的群山,靜靜的凝入了這一片熱土中。


    “看著煙雨,像不像江寧?”武寧遠也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後,指著那蒙蒙的細雨。神思飄忽淡淡說道。


    “嗯,像!”呂恒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點頭笑著說道:“隻是,江寧的雨,比這裏多了些柔美,多了些細膩。不過,比起這裏的雨,江寧少了些滄桑和厚重!”


    “倒也是!”武寧遠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索性躺了下來,背貼著薄薄的羊皮,如同夢囈一般問道:“聽說,你在江寧修建了一個陣亡士兵的陵園?”


    “嗯!”呂恒的話語,也如同夢囈:“那裏埋葬著五百一十三名的大周將士的屍骨,在他們的下麵,是一千多東瀛人的陪葬!”


    “都是大周的血性男兒啊!”武寧遠點點頭,眼睛已經變得模糊。


    “聽說,你小子還在那墓碑上,寫了一首墓誌銘?”


    “嗬。瞎寫的!”呂恒打了個哈欠,笑著說道。


    “是不是瞎寫,老夫分的明白!”武寧遠悠悠說道。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後,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似乎,老頭不禁笑了:“好像前段時間,陛下下令,將那個陵園重新修葺,禦筆親題風雲閣,取英雄風雲天下之意。並以聖旨的形式公告天下,那裏,乃是大周陣亡士兵的聖地。任何人都不許褻瀆!”


    “很不錯的名字!”呂恒聞言,點頭笑笑。心中想著,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那風雲閣,就會成為大周文人墨客蜂擁而至的地方,立碑著書,流傳青史。


    “拜托你一件事唄!”武寧遠在沉默了片刻後,突然轉過頭,看著呂恒道。


    “說說看!”呂恒沒有立即答應,想了想後,淡淡說道。


    “老夫百年後,你就把老夫的骨骸葬在那裏,好不好?”武寧遠目光灼灼的看著呂恒,眼中帶著期盼之色。


    許久的沉默。


    “好!”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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