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6年10月,廣州的氣溫仍在節節攀升,熱得人連呼吸都感覺困難,但是水師的下屬營頭依舊在保持著一定強度的訓練,按林海疆的話說就是戰爭不會選擇天氣,戰爭隻會選擇有準備的人。


    突然,一封急報將林海疆招致了兩廣總督府?大熱天的騎馬疾奔而來的林海疆汗水濕透衣服,望著無見行人的街道和打蔫的樹葉,林海疆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焦躁?


    在總督衙門的正堂之內,林海疆見到了神色焦急的葉名琛和柏貴,房間內的冰盆讓他微微察覺到了一絲涼意。


    葉名琛見林海疆進來連寒暄都省了直接道:“今兒碼頭那邊一艘英艦上的水兵意圖強搶買水果的一女子,巡防營的上去阻止被打槍打死五人,鎮威營的千總胡方下令還擊,擊斃英人一名,據說是名軍官,現在英人口出狂言要血洗廣州,並聲稱二曰後攻占你的水師大營。”


    林海疆微微一愣,竟然要攻占自己的水師大營,看來英國人還挺拿自己當回事,巡撫的巡防營打死了英國鬼子,英國鬼子則要拿自己的南洋水師出氣?當自己軟柿子嗎?


    不過林海疆依然十分鬱悶,他之前已經派情報特別偵緝隊去搞掉了亞羅號,並且焚毀了船隻,搞得和失火一般,為的就是不給英國人發飆的機會,但是沒想到曆史的軌跡企容輕易改寫?


    自己是按下了葫蘆起了瓢,不過此刻手中有兵、有槍還有船的他並不懼怕英國人,英法在克裏米亞戰爭中依然取得了勝利,虧損消耗了巨額軍費的他們現在僅僅隻需要一個借口而已。


    林海疆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那麽朝廷方麵?”


    葉名琛無奈的望了一眼柏貴,恨恨道:“那幫軍機大員,沒一個月能研究出個對策結果來?”


    柏貴點了點頭附和道:“咱們是地方官員,不打失土有責,要是開戰還得擔負上擅自開戰的罪名,兩頭不討好啊!”


    葉名琛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你乃南洋水師提督,總領福建、廣東水師,所以我現在問你,如果開戰可能戰勝?有幾分把握?”


    林海疆穩坐泰山一般道:“軍械糧餉充裕的話,卑職有十成把握全殲來犯之敵,敵亦增援我依然能與之擊潰,敵三度增援,我仍能抗衡,如敵傾國之力攻來,我當戰至最後一兵一卒,血染疆場以慰我華夏英靈在天之魂!”


    葉名琛和柏貴被林海疆的氣勢和壯語所感染,絲毫沒注意林海疆最後一句話所言的以慰我華夏英靈在天之魂!


    之前他們所擔心的就是打不過,現在竟然有十分把握,為何不戰?男人大丈夫誰願意憋憋屈屈的活著受辱?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葉名琛輕吟之後猛的一拍桌子道:“林大人,此戰關係我兩廣存亡,也會死我官員及朝廷的臉麵所在,無論如何輸不得,你放心去打,但凡朝廷責怪老夫一力承擔。”


    葉名琛回頭望了柏貴一眼道:“柏大人,藩庫的銀子可先墊付林提督的軍費?”


    柏貴嗬嗬一笑道:“總督大人都舍得一品頂戴,老夫又有什麽舍不得的?難道老夫的前程還有林大人的珍惜嗎?”


    走出總督府,林海疆心潮澎湃,曆史終於有了巨大的逆轉,曆史上1856年10月23曰,因為主力正沿長江同太平軍作戰,清朝政斧決意向英軍妥協,命葉名琛不得抵抗,手中無兵的葉名琛以淚對蒼天,英軍攻陷廣州城燒殺掠奪,揭開了第二次鴉片戰爭的序幕。


    而今天,1856年10月23曰,葉名琛、柏貴、林海疆密議總督府,決議誓死與來犯之敵血戰到底。


    對於腐朽的大清一點也激不起他一絲一毫的熱誠,但是他更加明白腳下的土地並不屬於某個王朝,而是屬於整個民族的,他現在不是在保衛這個早就該爛掉的朝廷,而是在為了這個苦難的民族,讓老百姓少受一分劫難。


    林海疆深深的吸了口氣,他之所以援助太平天國販賣軍火過去,就是為了形成一種有效的製約機製,無論那方都不能輕易毫無顧忌的發動攻勢,讓清軍的主動進攻受挫最為符合他現階段的利益。


    實際上無論口頭上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如何正義,到最後倒黴的還都是老百姓,戰死的絕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子女,正所謂國家興百姓苦,國家亡百姓苦,亦離不開一個苦字。


    對於這些急於讓中國百姓給他們的戰爭軍費買單的帝國主義混蛋王八蛋們,林海疆自然不會客氣,對於英國人集結在香港的那五千多人,他還真沒放在眼中,其實林海疆真正擔心的並不是廣東的英國人,而是在克裏米亞戰爭中吃了大虧的北極熊俄國人。


    克裏米亞戰爭剛剛落下序幕,英法就已經急不可待了,不過英法距離遙遠,調兵也不是一時半會的,而北極熊卻不同,這個惡鄰是會將生病的鄰居生吞活剝了的主,林海疆隻好寄期望於自己狠狠地教訓了英國人以後,法國人和虎視眈眈的俄國人不敢輕易涉足了,而攪渾水的美國人林海疆根本沒有將他們當做一盤菜。


    在林海疆的計劃中隻有利用國際金融體係尚不完善之際爆賺美國人錢的計劃,不過可惜的是這個計劃並不是林海疆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克露娜所計劃投資的一部分。


    “夠膽子你們就來吧!看看老子怎麽對付你們!”林海疆這次是真的發了狠,英國人這點蝦兵蟹將他還不放在眼中,舊港的艦船同海疆陸戰隊他還不準備動用,因為那是他的王牌,一旦動用自己的王牌就意味著決戰的開始!他必須一次就將英國人的野心挾製住,否則等待他的就隻有失敗了。


    與此同時在香港總督府內,包令同額爾金、雷斯少將等人還在反複討論著是否現在就發起對廣州城的進攻?


    雷斯少將對自己的二個步兵團共計五千餘人十分有信心,不過讓他不滿意的是額爾金竟然不通過軍方就私自宣稱要進攻廣州城?但是今天看來額爾金顯然受到了包令得支持,在整個遠東,可以說包令就是大英帝國的全權代表。


    可以說是額爾金策動了包令,包令現在有些飄飄然,因為在遠東隻有他一個人知道帝國最近有準備向清國用兵的意圖,以解決克裏米亞戰爭中虧損的軍費和巨額的撫恤金。


    1840年的那場戰爭讓尼斯威科姆多家族成了大英帝國的英雄,懿律也晉身公爵,自己那?包令意識到了眼前絕對是一個好機會,既然國會已經有意圖要開戰了,那麽晚打不如早打,萬一國會到時候在派人過來,自己豈不是失去了獨占其功的機會?


    包令深深地吸了口氣,對於大清他實在太了解了,他們正在同叛軍打生打死,對於自己來說無疑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包令望著額爾金和雷斯少將不動聲色道:“為了女皇的榮譽,為了帝國的驕傲!先生們!就讓我們再一次創造奇跡吧!”


    “為了女皇陛下!為了帝國!”雷斯少將同額爾金幾乎異口同聲道!


    提前進入了戰爭狀態的英軍開始忙碌起來,在廣州城內巡防營也在忙活著疏散城內的百姓,以免被戰火無辜波及,而葉名琛的總督標營則配合柏貴的撫標在運輸藩庫裏麵的存銀。


    此番交戰可以說是完全由林海疆的南洋水師一體承擔,在一定程度上葉名琛和柏貴還是多少有些擔憂的。


    進攻!額爾金有模有樣的揮舞著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一把指揮刀?他的表現在雷斯少將的眼中如同一個小醜一般可笑。


    讓雷斯少將很不舒服的是自己竟然和一個盜墓賊的兒子攪到了一塊?


    夜幕中的廣州城如同一隻潛伏下來的野獸,由於之前已經正式照會了大清國兩廣總督葉名琛,所以今晚的進攻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


    不過讓雷斯少將十分惱火的是包令和額爾金這兩個大白癡,軍事就是軍事,政治就是政治,軍事可以為政治服務,政治也同樣可以為軍事服務,但是前提是不能出現相互間的幹擾。


    軍事行動的突然姓和秘密姓一向是主導戰役成敗的關鍵,既然已經通知了對方己方將於何時、何地,投入多少兵力進攻,那麽為什麽不選在視線良好的白天?而非要選在黑夜?


    難道自己所幹的是些偷雞摸狗見不得光,上不了台麵的事情嗎?對此雷斯少將萬分惱火,額爾金就差點沒將自己的簡曆也一起遞交給清國人了?可以說是1840年的那場來得過於容易的大勝仗給了他們充分的自信。


    額爾金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告訴雷斯少將,清國人是多麽的愚蠢,多麽的無知,多麽的軟弱,仿佛一門大炮就可以讓他們屈服一般?


    “那個林海疆不會成為我的問題吧?”雷斯少將還是謹慎的詢問了一句,額爾金頓時一愣,猶豫了好一會才道:“清[***]人是不能隨便同我們交戰的,否則即便戰勝了也會被追究責任的,我們此次的目的非常簡單,亞羅號事件雖然被他們巧妙地平息了,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都需要一個借口挑起這場戰爭,而且據說在廣州城內的藩庫內還有三百多萬兩的白銀,那些將是我們的戰利品,不是嗎我的將軍?”


    “三百萬兩白銀?”雷斯少將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巨大的**實在讓他無法抵禦。


    維特上校就站在雷斯少將的身旁,維特上校是這群軍官中唯一一個真正上過戰場的人,現在他的身體裏麵還有俄國人的炮彈皮,他不向雷斯少將、額爾金那樣的狂熱和焦躁,因為他是一名職業軍人,對待作戰他謹慎得很。


    大英帝國在克裏米亞戰爭中因為驕狂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價,陸戰不是海戰!


    對於雷斯少將要在廣州港登陸,然後直撲南洋水師廣東大營,一舉端掉林海疆駐紮在廣州的主力,那麽整個廣州就等於唾手可得了。


    對於這樣瘋狂的作戰計劃維特上校猶豫了好一會提醒雷斯少將道:“閣下,我認為我們似乎要製定一個完整的作戰計劃報告,包括艦炮的火力支援,增援部隊和炮兵以及給養的供給等等。”


    雷斯少將和額爾金用十分驚異的眼神望著維特上校異口同聲道:“親愛的維特?你該不會認為我們用五千人去襲擊廣州水師已經十分給他們麵子了嗎?他們是水師,而我們是帝國陸軍,上一次戰爭我們才動員了多少人?你難道想讓倫敦嘲笑我的無能還是你的膽怯?”


    額爾金在旁也插言道:“維特先生,這裏是東方,清國不是俄國,他們的軍隊如果編製有一萬人,那麽裏麵能夠拿動武器作戰的恐怕隻有幾百人,他們不是意義上的軍隊,他們隻不過是一些為了不被餓死的農民。”


    維特上校無奈道:“但是我們這也不是一場奇襲作戰?對方可以說對我們的戰術舉動洞悉得十分清楚?這不是在作戰,而是在進行一場鬧劇,這是在用士兵的生命在開玩笑。”


    艦上的官兵頓時為之側目,雷斯少將聽了維特上校的不滿之後,微微一笑道:“中國人有一本兵書叫做孫武兵法,在幾千年前教導他們的後人要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們告訴清國人要去打廣州水師大營,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真的去打。”


    “這個就叫做戰略,所以你幹了三十多年還是上校,而我則是少將!”雷斯少將的侃侃之言讓維特上校閉上了嘴巴,跟一名指揮自己的少將去爭論?


    唉!維特上校深深地歎了口氣,用從中國人那裏學來的東西對付中國人?此次作戰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在廣州碼頭,二艘三級戰列艦紅杉木號同劍鋒號以及十幾艘巡洋艦和一批運輸船從黑暗中一點點的露出了猙獰的麵孔,黑漆漆的炮口讓人不寒而栗。


    隨著戰艦緩緩入行,廣州碼頭死一般的寂靜,幾路搜索隊均未遭遇抵抗,抓了幾個睡得迷迷糊糊的苦力,翻譯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聽說要聽英人打仗,當兵的當官的早就都跑光了,他們幾個是看庫房的。


    雷斯少將大喜,逐命令部隊快速進入英租界,對於雷斯少將的安排部署維特上校微微的安了安心,雷斯少將還是有一定指揮能力的,進入英租界不但可以抄近路襲擊廣東水師大營,萬一對方有所準備,也可以退回租界的工事之內,憑借工事抵抗。


    在政治上更是有利,可以造成清[***]隊進攻英租界的事實,以便國內爭取更多的支持。


    不過對於那幾個痛哭流涕的苦力,維特上校怎麽都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他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怎麽看這些人都有點像克裏米亞的讀力分子遊擊隊員。


    維特上校離開之前命令副官約翰上尉帶幾名士兵看押好這幾個苦力,等部隊出發了,將他們帶到倉庫後麵用刺刀解決掉!


    相對而言,額爾金就如同一個白癡一般,他竟然將碼頭幾個苦力的言語當做證據,給包令發出了一份清[***]隊逃散,我軍清剿廣東水師營地後將迅速完成任務的報告。


    不過雷斯少將似乎沒有一絲想要阻止額爾金的意思,幾乎在所有人的眼中,廣州城依然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參加此次懲罰行動的英國陸軍官兵們更是象參加一次野營郊遊一般,行軍中聊著輕鬆地話題。


    但是更多的則是廣州城內哪裏住的有錢人多,哪裏有好東西,哪裏漂亮女人多等等之類的話題!


    林海疆站在大營之外的塔山之上,來來往往的傳令兵使得地下掩體內十分擁擠,剛剛成立的參謀係統遭到了挑戰,這是一場理論同實際的碰撞。


    年輕的參謀軍官們都想在林海疆的麵前表現一把,雖然他們身著的都是千總的官服,但是他們頭後的辮子跟他們的身份一樣都是假的,他們是舊港中華帝國海軍學院陸戰隊分院參謀部的第一批小菜鳥!


    雖然隻有黃濤、李安民區區小貓幾隻,但是正是這幾隻小貓給了林海疆一個美好的憧憬。


    林海疆的廣東水師大營實際上並不同於一般的清軍營地,廣東水師大營是由明朝萬曆年間水師督監馮天化所建,形狀就如同兩廣當時盛行的圍屋一般,隻不過這個圍屋大了些,能夠進駐至少七千兵。


    原本南北對開的大門在嘉靖年被堵上了一道,所以實際上整個巨大的圍屋隻有一個出口,水師提督衙門就在圍屋正中央,圍屋內挖有四眼水井和眾多糧庫,當時由於修建者馮天化乃是太監,生理上的缺陷讓馮天化在建築方麵很有獨到執著之處,所以這個巨型圍屋式的建築被修建得異常的堅固,底圍都是用青石所壘砌,在圍屋的牆壁上密布著炮孔和射孔,可謂是易守難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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