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刻林海疆已經填上了大營總部內的水井,留了座空城給英國人!


    很快,英國人按照之前的預想從英租界中以四路縱隊跑步而出,整齊的步伐加上短促的口令,讓林海疆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很顯然這些英國陸軍的素質是相當的高,但是這還不是大英帝國最精銳的部隊,不過今晚即便是經受過克裏米亞戰爭洗禮的大英帝國王牌陸軍,也要叫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西方馬猴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


    在部隊呈半月隊形完成包圍後,英國人立即推出了二十門十二磅的阿姆斯特朗炮,大約一千名步兵分為五個方隊在一旁軍樂隊的吹奏下緩步前行。


    雷斯少將、維特上校不時的舉起他們的望遠鏡,眼下烏雲遮住了月亮,光線顯得十分不好,不過雷斯少將還是頻繁的舉起望遠鏡,一旁的維特上校也不清楚自己這位頂頭上司到底在看什麽?或者說能看到什麽?


    雷斯少將和維特上校的舉動讓一旁沒有望遠鏡的額爾金急的抓耳撓腮,如同一隻沒有分到果子的猴子一般,維特上校將自己的望遠鏡遞給了額爾金,額爾金立即對維特上校報以感激得微笑。


    可是左看右看發覺自己什麽也看不見的額爾金迷惑的望著維特上校和雷斯少將,心裏合計難道他們隻不過是在裝模作樣?


    站在塔山之上的林海疆卻看得一清二楚,雷斯少將在火把的映襯下如同一個發光體,林海疆真搞不明白這些傻白傻白的英國人為什麽重視那些近乎破銅爛鐵一般的勳章?


    好似很怕對方認不出他們的身份一樣?在戰前動員上,林海疆就已經下達了嚴令,盡量減少英國人尤其是軍官的傷亡,將敵人的傷亡降到最低就是這次戰役的最終目的。


    徐大偉、劉泉思、張正、高奇都不大明白提督大人的意圖?就連王法仁也是一知半解,可能、大概、也許跟贖金有關係吧?具體是怎麽回事王法仁也不清楚。


    很多人都不理解,富甲一方的林家作為後盾,又有十三行沈大老板的支持,身為廣東水師提督的林海疆怎麽會缺錢?事實上林海疆非常有錢,甚至可以說是富可敵國,但是他有一支亞洲規模最大的鐵甲艦隊和七千名海軍陸戰動員要養,有舊港的基礎設施要建設,有亞洲最大的船塢碼頭需要擴建,無論哪裏都急需用錢。


    林海疆本人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過路財神,經常帶著得力部下去總督府混吃混喝,林海疆不喝兵血,自己還自掏腰包貼補部下,對於這樣千古少有的武將,葉名琛也要高看上一眼。


    很快,王法仁指揮得三百突擊隊同英軍的進攻部隊發生了交火,幾輪齊射,王法仁帶領的幾百人頓時丟盔棄甲狼狽而逃,慌亂間甚至連大門都沒人去關。


    及時把握戰機的雷斯少將立即投入了左隊和右隊,意圖快速出擊一舉拿下廣東水師大營肅清殘敵,中隊在整齊的鼓點下舉槍緩緩前行。


    之前十分擔憂的維特上校十分無奈的感慨道:“這難道就是他們最強的廣東水師的士兵嗎?他們的人數會不會太少了?”


    額爾金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道:“親愛的維特,你不了解清國,他們的軍隊非常的腐化,他們的軍官層層盤剝軍餉,一支編製上千人的部隊往往隻有十幾個人,如果發生了戰爭,他們的軍官就拿出銀子來臨時征召士兵。”


    維特上校無奈的歎了口氣道:“這根本不算戰爭,這樣的戰爭如何能夠取得勳章?”


    雷斯少將望了一眼維特上校的背影,原本奚落的話語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因為雷斯少將看到了騎著白馬的副官羅斯拜爾。


    羅斯拜爾在馬上利落的敬了一個軍禮道:“閣下,敵人紛紛潛入一條地道逃跑了,蓋斯少校讓我來請示是否進入地道追擊?”


    “不用了!你們表現得十分英勇,今晚你們擊潰了二萬鞭撻野蠻人!我會向女皇提請授勳的。”雷斯少將很有型的揮舞了一下馬鞭。


    林海疆看見英國人全軍挺進之後,深的吸了口氣道:“命令炮兵按預定標尺發炮射擊,傳令高奇部、張正部、劉泉思部、徐大偉部出擊合圍。”


    轟、轟轟!隨著一陣猛烈的爆炸,雷斯少將感覺眼前一黑,被氣浪掀翻在地,坐下的戰馬發出了悲鳴!


    之前策馬急行的副官羅斯拜爾被一枚炮彈正好命中,頓時被炸了個四分五裂,血汙迸濺了雷斯少將和維特上校一身!


    不要亂!不要亂!維特上校拚命的維持的部隊保持行進步伐,他已經發現了敵人的炮火是來自塔山之上?但是維特上校明明記得自己派了一個步兵中隊一百多人去占領那裏?


    到底是什麽環節出了問題?維特上校的腦袋裏麵亂成了一團?


    維特上校剛剛下達讓炮兵掉轉炮火的命令,四周遠處開始亮起了火把?然後傳來了密集的射擊聲。


    雖然對方距離過遠,而且又是黑夜,隻有少數手持火把的士官以及附近的士兵中彈倒地,驚慌中一些士官紛紛丟棄火把,沒有火把部隊丟失陷入了混亂之中,而且從塔山上打來的炮火也大有越來越準的摸樣。


    “部隊進入大營就地防禦!”維特上校下達的命令讓幾千英軍蜂擁而入,進入圍城的時候還發生了踩踏事件,十幾名英軍的傷員成了倒黴蛋。


    望著進入圍城的英軍,林海疆微微一笑對身後的副官王東旭道:“我回去休息了,五天之內我什麽人也不見!”


    徐大偉的六個營頭排著平曰裏訓練的隊形在英軍步槍射程之外列隊,整齊劃一的動作讓圍城內的英軍汗顏不已,隨著劉泉思、張正、高奇的部隊陸續到達,參加圍城了水師已達二十四個營頭,可以說將整個圍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雷斯少將帶來的二十門十二磅的阿姆斯特朗炮整齊的排列在了修建好的陣地上,一箱箱的炮彈和發射藥包如同在嘲弄之前狂妄自大的英國人一樣。


    天亮之後,隨著早晨的薄霧散去,英國士兵們驚訝的發現他們已經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不過英軍士兵們卻不驚慌,因為經過克裏米亞戰爭洗禮的他們裝備了最先進的步槍,昨晚由於遭受突然炮擊,加之黑夜混亂怕卷入肉搏戰,所以才出現了慌亂。


    現在太陽升起了,英軍又一次找回了自己的驕傲。


    在徐大偉等人的指揮下,水師的兵勇們開始奮力的挖掘戰壕,在圍城內的維特上校見到此情景頓時大驚失色,急忙找到雷斯少將急切道:“閣下,野蠻人意圖圍困我們?”


    雷斯少將正在仆人的協助下洗臉換衣服,他很隨意的揮了揮手道:“用你的恩菲斯步槍驅散他們好了,曾經打得俄國人抱頭鼠竄的步槍難道對付不了一群野蠻人嗎?”


    維特上校深深地吸了口氣,敬了一個軍禮離去,他知道此刻多說無益!


    不過一會,圍城的大門敞開,大約近千名英軍蜂擁而出,然後快速整隊,一百餘人的軍樂隊開始整隊。


    劉泉思望著尚在步槍射程邊緣的英軍從手下一名千總手中接過一支毛瑟1855式步槍,瞄準射擊!


    碰!淡淡的硝煙散去,槍聲回蕩在圍城周圍久久不肯散去。


    維特上校無比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軍樂隊指揮官毫無症狀的倒了下去,鮮血隨即從頭部噴湧而出,軍樂隊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


    這是示威還是挑釁?維特上校已經目測得知對方步槍的射程遠遠超過了己方所裝備的恩菲斯步槍,這該死的進攻還要不要發動?


    望著身後已經有些膽怯的士兵和心有餘悸的軍官們,維特上校無奈的揮了揮手道:“撤退!加強防禦!”


    對於維特上校德撤退雷斯少將沒說什麽,剛剛的那一幕他都看在眼裏,如果持意繼續進攻的話,恐怕他的士兵都會成為那些野蠻人的靶子,但是野蠻人從哪裏得到了那些武器就讓他非常匪夷所思了?


    一直站在雷斯少將身後的額爾金見氣氛沉重於是道:“根據我對清國人的了解!”


    額爾金剛剛一開口,雷斯少將突然轉身怒視他憤怒的大吼道:“根據你個屁,你們這些搞外交的是用屁股想問題嗎?你給我看看外麵有多少清[***]隊?他們拿的步槍比我們的射程還遠,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雷斯少將的咆哮讓額爾金尷尬的搓著手退到了一旁,雷斯少將來回跺步了幾圈後冷哼一聲道:“天黑後從正門後後麵各自發起一次突擊,掩護幾名士兵悄悄出去回租界給包令閣下報信,希望他能夠有辦法。”


    由於是輕裝行動,英軍士兵幾乎沒有攜帶任何的補給品,其中包括了水,緊張的時候還不感覺口渴,但是人一旦放鬆了下來,各自生理需要立刻接踵而來。


    唯一攜帶的一部分水被雷斯少將洗了澡,現在隻有軍官才能分到一丁點的水潤潤嘴唇,但是雷斯少將已經不敢公開給軍官水了,因為幾千雙眼睛中透漏出的憤怒火焰已經足夠將他燒成灰燼了。


    圍城內的四眼水井已經被人刻意的填埋了,挖到了一定深度就變得臭氣轟轟,挖井的士兵都被熏暈過去,而整個圍城之後所有的東西甚至連樹木都被砍伐一空,這顯然是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陷阱。


    午夜,維特上校派了拍羅伯特中尉的肩膀道:“你們從後牆滑下之後,開槍吸引住對方的注意力,等正門的部隊撤回以後,你們就可以投降了,不要做過多的抵抗,那樣會危及你們的生命。”


    羅伯特中尉神情低落的點了點頭,維特上校對此也毫無辦法,27個中尉軍官抽簽,羅伯特第一抽就抽中了大獎,這能怪誰那?打牌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對手都叫他幸運的羅伯特。


    英國人策劃的鬧劇折騰到後半夜才收場,雙方心照不宣的都槍口向上抬高五寸開火,英國人的考慮是怕給林海疆的部隊造成重大傷亡,林海疆那瘋子一頓炮火給他們都屠滅了,到時候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


    而對南洋水師這邊,每一個英國人都是一筆銀子,打死一個就少一份,所以盡量少打死幾個。


    在這次行動中最厲害的要數羅伯特中尉帶領的一百名士兵,他們從後牆順著繩索滑下後,竟然紛紛脫去軍服一哄而散,看得站在圍城炮位上的維特上校直眉楞眼。


    當巡查的兵勇抓獲了百餘人隻穿著褲衩聲稱自己是商人的身份不明的洋鬼子後,巡查的官兵將這些人押往了提督大帳,不過眼下林海疆依然躲清閑去了,在這裏當值的隻有劉泉思。


    劉泉思也是第一次見到幾乎光著屁股做買賣的人,雖然他非常清楚知道這些英國人的身份,不過他依舊笑嘻嘻的拿這些英國佬開涮,玩夠了之後選出一個會中國話的軍官,讓他回去報信。


    不過劉泉思卻把羅伯特扒了個精光,給了羅伯特一麵英國國旗,讓他包雞雞遮羞用,以報之前英國人用廣東水師稽私巡邏船的龍旗擦皮靴之仇。


    當包令接到了羅伯特的求援之後,足足在原地發愣了幾分鍾,他寧願相信這是雷斯少將在和自己開的愚人節玩笑。


    但是今天可不是愚人節啊?而且羅伯特也沒必要光著屁股穿越整個租界來給自己報信,自己該怎麽辦?租界此刻隻有二百名士兵和幾十名警察,還有一百多瑟瑟發抖的印度阿三。


    五千陸軍都被包圍了,自己拿什麽去解圍?雷斯少將這個笨蛋,額爾金這頭蠢豬!包令的腦袋轟的一下,頓時失去的知覺。


    當包令被醫生就醒之後,在刺鼻的莫多藥水的刺激下,包令的思路微微清晰了一些,於是包令急忙吩咐人道:“準備馬車,我要見兩廣總督葉名琛!”


    此刻的葉名琛正在同柏貴在聽戲,麵帶微笑的二人翹著二郎腿,打著拍子跟著台上的花旦哼哼著定軍山!對於這樣掛羊頭賣狗肉的全女班子,原來葉名琛是比較抵觸的,但是現在卻也能欣然接受了。


    二個時辰之前,林海疆派人稟報了大營方向的戰事情況,聽聞五千英夷被包了餃子,葉名琛和柏貴頓時嬉笑眼開,就是為此丟官也毫不在乎。


    柏貴本身就是清流,不過他這個清流卻一點也不清,現在銀子固然是有了,仕途也是基本到了頂,能夠在曆任前為自己博個好名聲,對於柏貴來說是最重要不過的了,畢竟他的三個兒子還在仕途之路上努力奮鬥。


    清流的唯一好處就是會給自己披上一件道義的外套,清流要是真窮還有人會腦袋削了個尖的要當官嗎?這一點誰都明白,不過都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度罷了。


    柏貴眼前巴不得鹹豐爺把他撤職了那!從嘉慶爺開始大清國對外就沒打過勝仗,這下不費吹之力就包圍了他五千英吉利的精銳部隊,此等大功勞實在驚天啊!


    不過一會,一名戈什哈快步小跑過來,當著葉名琛和柏貴打了個千道:“報總督大人、巡撫大人,洋人公使總理事包令求見!”


    葉名琛揮了揮手道:“跟他說老夫不在!”


    戈什哈走後柏貴猶豫了一下道:“不見好嗎?”


    葉名琛嘿嘿一笑道:“前段兒林海疆和我聊,這英吉利國想要打戰,非得什麽國會研究通過,女皇宣戰,在調兵遣將來咱們這,少說一年以上的工夫,別被他嚇唬著了,以前咱們有事求見他們的時候你都忘記了?閉門羹你老兄恐怕也沒少吃吧?”


    柏貴老臉一紅,鼻子一哼道:“這些好無禮義廉恥的洋毛子,竟然還稱自己的文明人?他們的所謂文明就是穿上了衣服有了遮羞布?比起咱們煌煌幾千載差得太遠了。”


    葉名琛嘿嘿一笑道:“這事要是讓林海疆那兔崽子給你齷齪一下,保證樂翻你!”


    這時戈什哈又返回道:“起稟大人,那包令說今天見不到您他就要上奏朝廷了!說咱們妄動兵戈。”


    “放他娘的屁!”葉名琛猛的一拍桌子,將麵前的戈什哈嚇了一大跳,葉名琛來回踱步道:“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他們想打就打?想停就停?又想搞緩兵之計?我呸!”


    “說我不在家,今天誰也不見!”葉名琛一揮手戈什哈一路小跑消失在花園的井門處。


    這個戈什哈急衝衝的跑到正門,氣還沒喘勻,就大聲對大門外的包令道:“我家大人說他不在家,今天誰也不見!”


    包令現在也搞不清楚了,這葉名琛到底在不在?這漢語還真是複雜,包令有點後悔自己托大來得匆忙,竟然忘了帶通譯,不過葉名琛不怕自己的威脅,他到時頭一次遇見,以往他一說要上奏他們的朝廷,清國的官員都嚇得魂不附體,今天這到底是怎麽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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