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陸安回到了第三軍校旁的家中。


    此時的安娜應該已經回家了,下午時分陸安已經跟她的老師聯係過了,替她請了假。


    然而回到家中,安娜確實在家,但卻有不速之客到訪。


    “你怎麽來了?”


    陸安毫不掩飾地皺眉問道。


    自從上次在普西奧墓地的相遇過後,她在陸安心中的印象迅速惡化。


    本來兩人也隻是少小時候見過幾次而已,後來由於陸家的變故,兩人就少有往來,要不是因為哥哥的事情,他幾乎都已經忘了她。


    甚至,本來因為她姐姐的事情,陸安還和她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然而,上次的相遇讓陸安開始有點兒排斥她,同情她並不代表就要親近她。


    這位不速之客正是馮家的二小姐,上次陸安在普西奧墓地遇到的馮婷婷,那位在他麵前哭著說恨他的女孩兒。


    “哥,婷婷姐都跟我說了,她是過來向你道歉的,你就不要怪她了。”


    安娜從馮婷婷身後探出頭來,替她解釋道。


    “對不起,上次是我情緒太激動了。”馮婷婷說著,還向陸安鞠躬。


    陸安微微側身,皺眉問道:“怎麽回事兒?你又何必向我道歉。”


    馮婷婷低頭歎氣道:“我後來查清楚了,這件事情確實是意外,跟我們家裏和你們家都沒有牽涉。我當時隻是想不開,所以才那麽說的,對不起。”


    陸安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總歸已經是陌路之人,她的愛恨誤會都與自己沒有太大關係了,陸安自然是不在意的。既然她已經道歉了,陸安也就出於禮貌接受了。


    如此而已。


    放下行李,問了妹妹晚飯想吃什麽,陸安便轉身進了廚房。


    安娜與馮婷婷悄悄耳語了幾句後,也溜進了廚房,在後麵看著忙碌的陸安,若無其事地問道:“哥,上次你跟婷婷姐是怎麽回事兒啊?”


    陸安頭也不抬地回答道:“她不是都跟你說了嘛。”


    “我想聽你說。”


    對於自己的妹妹,陸安從來都是有求必應,簡單說道:“上次在媽媽和哥哥墓地裏碰上了,說了兩句話,話不投機。”


    “然後呢?”


    “沒了。”


    安娜嘟著嘴,說道:“敷衍了事。對了,你看婷婷姐……”


    “停停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打住啊。”陸安沒好氣地說道:“是不是每一個跟我認識的女的,你都要挨個問一遍這個問題啊?”


    安娜不服氣地叉腰道:“我問問怎麽了?我這是關心你。你看你,都二十歲了還是個處男,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我都替你害臊。”


    “不好意思,我牽過你的手。”


    安娜鄙視道:“我是你妹妹,你真齷齪。除了我,還有嗎?”


    陸安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月色,猶豫了一下,答道:“沒了。”


    “那不就結了,我問問怎麽了?”


    陸安無奈,回頭敲了敲她的腦門,說道:“那你也不能逮到誰都問啊。錢清清她們這些女同學我就不說了,那時候謝老師第一次登門,你知道後來她怎麽跟我說的嗎?”


    安娜將頭扭向一旁,反駁道:“我那時候不是年紀小嘛。再說,你的那些女同學個個都比你年紀大,謝姐姐怎麽就不能問了?”


    “你那是想給我找女朋友,還是想給咱倆找個媽?當時謝思蘭就跟我說了,你這個妹妹還真是別致得出奇。”


    安娜幹脆耍賴道:“你別扯開話題,我就是問婷婷姐……”


    陸安放下手中的東西,攤手問道:“我跟她很熟嗎?再說了,人家剛死了男朋友,你就別再給人家傷口上撒鹽了。”


    “人都已經死了,心裏再悲傷又能怎麽樣呢?再說,這樣不是更好趁虛而入嘛。我今晚已經把婷婷姐留下來了,你可要把握住機會啊。”


    “好,好,我知道了。趁虛而入,趁虛而入,你去吧。爭取把她拿下,這樣哥哥就不用操心你的下半輩子了。”


    陸安說完,客氣地將妹妹請出了廚房。有她這樣搗亂,這頓飯要到深夜才能吃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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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吃飯的時候,陸安才知道,馮婷婷出現在自己家的原因。


    她現在是滬杭市北區的明光大學新生,就讀於生命科學院生物神經專業。前天恰好聯係上了安娜,今天有正好有空閑,就過來找安娜了。


    本來還以為她是專程過來道歉的陸安,聽到妹妹這句話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還好剛才的想法隻是在心裏閃過而已,說出來的話,可要被安娜嘲笑死了。


    本來,馮婷婷已經被第四區的斯坦德福大學錄取,可惜因為男朋友的事情,她不想再呆在聖弗朗西斯科市,就幹脆轉學到了小時候生活過的滬杭市。


    而她現在就讀的明光大學,則是滬杭市最著名的大學,在整個十三區乃至地球都是有名的大學。


    斯坦德福大學跟明光大學,都是在星河曆以前就建立的大學,久負盛名。要不是上次戰爭的緣故,像陸安就讀的第三軍校之類的軍校,根本不能與其相提並論。


    這些老牌的大學,甚至有底氣經常跟聯合政府、最高議會等翻臉。


    比如早在星河曆之初,根據人類全體會議的決議,對於很多信息實施嚴格管製,不光地理名稱要變更,就連這些大學的名稱都必須更改,不得保留。


    這些大學不好違背全體人民的意誌,但又不想丟掉尊嚴,於是便有了各種各樣的陰奉陽違之舉。


    像第九區的oxbridge大學的辦法,表麵上將兩所大學合並起來,私下裏還是偷偷分為兩部分,各自為政,各叫各的。


    像斯坦德福大學這樣的,我就加一個字,你敢說我沒改嗎?


    而像明光大學這樣的,把名字改為原來那個來源的前半句,然後所有校名出現的地方,就把那句話綴上去,原來的校名那倆字還特別大。


    對於這些行為,聯合政府、最高議會也無可奈何,隻能裝作沒看見。


    可惜,四百年過去了,先輩們那些極力維持的尊嚴,早已被人們遺忘。那些原來久負盛名的名字,早已成為曆史迷霧中的一絲塵埃。


    如今這些“久負盛名”的大學,負得是這四百年來的名聲。


    當然,讓陸安感歎的是,像馮婷婷這樣,在名校之間轉學輕鬆得如同喝水一般的行為。


    這些大少大小姐們,任性起來果然是擋都擋不住啊!咦,好像林大少,也是大小姐來著。總之,這些大小姐們讓陸安隻能望而興歎。


    一餐飯畢,都是安娜唧唧喳喳與馮婷婷聊天,陸安隻是坐在旁邊的一位沉默聽眾。


    好不容易到了夜深,陸安才止住了興奮的安娜,轟她進去睡覺,連帶著把馮大小姐也請了進去。


    “這門,不關嗎?”馮婷婷有些不安。


    陸安輕輕解釋了一句,“我妹妹的情況,不能關門。”


    安娜患有假死病,馮婷婷也是知道的。她雖然明白陸安所指,卻並不知道具體原因,隻好有些局促地放棄了。


    臨睡前,陸安正在收拾自己的鋪蓋,安娜就又悄悄溜了出來。


    她趴在陸安耳邊悄聲說道:“婷婷姐的身材太勁爆了,晚上的機會可是給你了啊,不看白不看呀。”


    陸安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說道:“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跟她關係這麽好了?姐姐長,姐姐短,還這樣賣力地推銷。”


    “哎呀,女生的事情你不懂的。我以前也跟婷婷姐聯係過幾次呢,隻是你不知道啦。”


    陸安一邊收拾,一邊說道:“你平時跟同學們來往少,有幾個朋友也好,不過別再過來推銷了。我要是願意,還用得著你推銷?”


    “晚上等著你啊,你若是欲圖不軌,我會按著她的。”安娜說完,沒等陸安嗬斥,就又溜了回去。


    陸安無語搖頭,自己這個妹妹在自己麵前從來沒有正經過。


    更何況,自己又不是沒看過馮婷婷。


    當然,那個時候,馮婷婷的身材一點兒也不火爆。畢竟一個六歲女孩兒哪兒有身材?當時的陸安也隻有四歲而已。


    那時候戰爭還未爆發,地球和火星雖然已經火藥味十足,但並未影響普通人的生活。


    馮婷婷家住火星第七區,她們家跟陸安的奶奶是親戚,當然,是那種很遠很遠的親戚,大概除了姓氏外,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


    當時陸勇是軍中的實權派,火星的馮家大概也是想謀一條後路,每年馮婷婷姐妹倆都被父母帶著來地球旅遊,每次都住在陸家。


    不同於陸寧和馮芳菲的各自看不順眼,陸安和馮婷婷還算是投緣,時常一起玩耍,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陸安見到了馮婷婷的“身材”。


    再後來,戰爭就爆發了,火星和地球就隔絕了,陸安就再也沒見過馮婷婷了。


    再次見到馮家的人,應該是父親陸應邦的葬禮上,不過陸安關於那時候的印象很模糊,他不確定馮婷婷是否出現過。


    哥哥與馮芳菲訂婚的消息,陸安是在哥哥的葬禮後才知道的,他之前隻知道哥哥答應了一份婚約,卻不知道竟然就是馮婷婷的姐姐。


    哥哥死後,奶奶想撮合他和馮婷婷,還邀請馮婷婷來家裏同他見麵,但陸安在門口看到她後冷漠地扭頭就走。


    經此一事,陸安與馮家就更疏遠了。


    再次見到馮婷婷,就是上個月的那一天了。


    那哭泣的麵龐下,她口中輕輕吐出一句話,“我恨你。”


    其實,陸安也挺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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