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個了?”


    “第七個了。”


    陸安口氣陰鬱,答著蘇如玉的問話。


    “這次是在哪裏?”


    陸安看了看自己智腦上的記錄,指著駕駛屏幕上的一片區域,說道:“這裏,這片區域,具體的坐標是這個。”


    蘇如玉回頭看了看全息投影出來的坐標,在273號小行星的三維立體圖上標上了第七個坐標。


    這個三維立體圖,是之前她和陸安試圖欺騙兩萬公裏之外那艘軍艦時,因為環繞這顆小行星而順手搜集的信息。


    第七個坐標出現在273號小行星的立體圖上後,兩個人都抬頭盯著屏幕,過了一會兒又相對著搖頭。


    “還是沒有任何規律啊。”


    蘇如玉歎息道:“早知道當初我們就該趁機掃描這顆小行星的全息立體圖了,也不會現在這麽一籌莫展!”


    “誰能想到現在這種情況呢?”陸安苦笑著答道:“那個時候隻想著趕緊逃出去就是了,就算逃不出去估計也很有可能回不來的,當時怎麽會有心思去幹這些無聊的事情呢,我們又不準備在這顆小行星上生活的。”


    “是啊,我也隻是說說而已,誰能想到現在這樣呢!”


    距離蘇如玉和陸安在千鈞一發之際逃回273號小行星,已經過去了三天了。


    回到小行星後,檢查了巡邏艇的狀況,還是讓蘇如玉和陸安驚出了一身冷汗,後怕之餘不由得有些慶幸,死裏逃生的慶幸。


    之前修複的兩個“半結構艙體”自然被全部擊碎不說,那艘軍艦的一擊將飛船後部剩餘的三個結構艙體也都全部擊毀。如果不是因為飛船引擎的散熱艙正好擋住了那次炮擊的殘餘能量,不消說,這艘巡邏艇在被炮擊的一瞬間就會龐大的能量肢解成碎片,直接化作太空塵埃,飄浮在273號小行星三萬公裏之外的軌道上。


    但也正是因為散熱艙被擊毀,陰差陽錯之下,這艘巡邏艇的引擎被暴露在外,支撐了巡邏艇沒有當場解體,反而因此爆發了最後的動力,將兩人送回了這顆小行星。


    隻是,這也算是這艘巡邏艇的回光返照了。


    等到距離這顆小行星還有一萬公裏的時候,巡邏艇已經完全失去了動力,隻是飄著向小行星飛去,而且最後甚至差點兒與273號小行星擦肩而過。


    如果真的是那樣,蘇如玉和陸安真的就隻能欲哭無淚了,隻能任由巡邏艇在太空中緩緩飄著,然後某一個時刻飄出273號小行星兩萬裏的軌道之外,被虎視眈眈等在外麵的那艘軍艦手到擒來。那個時候,那艘不知為何隻敢停留在兩萬公裏之外的軍艦就能好整以暇,肆無忌憚地宰割陸安和蘇如玉的命運了。


    好在,這一切都沒有發生,蘇如玉駕駛著飛船,帶著陸安一頭栽到了小行星上。


    現在,這艘巡邏艇已經稱不得上是飛船了,隻能算作一座維持生存的太空站了,一個補給還算充足的“太空站”。


    而經過一天的仔細檢查過後,陸安頹然放棄了修複這艘飛船的打算,或許那些精通艦艇維修的專業人員還能想想其他辦法,但陸安隻是一個太空信息搜集與對抗係的學生。其實,在蘇如玉心裏卻早就放棄了,畢竟這艘飛船殘次斑駁的狀況已經是肉眼可見了,不用費太多信息就能得出如此結論。


    當然,放棄了修複飛船的打算,並不等於說就此放任不管了,畢竟作為一座太空站還是合格的。所以,陸安打算最起碼將那些還勉強能用的艙體修複一番,這樣的話太空站最少能寬敞一些。


    於是第二天,陸安便獨自踏上了前往尋找修複材料的征程。


    他們二人這次“降落”的地點並不是之前的那個地點,雖然同處一個區域,不過還是有著五公裏的距離,陸安準備將之前切割下的那兩個半艙體拖回來,將“太空站”暴露在外不停漏氣的尾部先修複起來。


    在出發五小時後,陸安又兩手空空地回來了。


    “怎麽了?”


    揭開太空服麵罩的陸安,滿頭大汗,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袋水之後,才喘息著答道:“我被嚇了一跳,剛才的發現,有人在……”


    “嗯?什麽亂七八糟的?”


    蘇如玉隨手奪過陸安的麵罩,衝著他使勁扇風,皺著眉頭問道。


    “呃,咳、咳、咳……”陸安平複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剛才走了三個小時,快到我們之前的降落地點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人,嗯,準確來說,是一句屍體。”


    “屍體?你確認他已經死了?”


    陸安點點頭道:“嗯,看侵蝕的樣子已經死了好幾年了。為什麽這麽問?”


    蘇如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現在去隔離室中,我要給你消毒!”


    “啊?”


    所謂隔離室,其實就相當於一艘飛船上的監獄。


    按照星際航行的通則,漫長的星際旅行中,在處於“孤島”狀態的飛船上的特殊情況下,艦長或者指揮官可以采取強製隔離的監禁措施,等到著陸後,再由法庭進行審判。當然,還有一些極端情況下,艦長和指揮官會被默認有“臨時升等執法權”,不禁可以監禁隔離甚至可以處刑,隻不過等著陸後,艦長和指揮官要首先麵臨嚴厲的審查就是了。


    不過,那是很久以前人類星際旅行時的通則,那個時候動輒數月甚至半年、一年的漫漫旅途,都需要有這樣的習俗約束。如今,最長的星際旅途不過兩月左右,已經很少有艦長或者指揮官願意執行這項權力,畢竟後續的審查手續實在是讓人崩潰。


    當然,還是有特例的,比如說是軍隊裏的軍艦還保留著這種古老傳統的習俗。也正因為如此,陸安對於隔離室還是十分熟悉的。


    所以,聽到蘇如玉如此說,他立即嚇了一跳。


    “快去,別廢話!”蘇如玉揚了揚手中的麵罩,作勢威脅道。


    “好吧,你是臨時艦長,聽你的,聽你的……”


    兩人一起到了隔離室,蘇如玉在後麵將氣密閥門關好,陸安則是瞪眼道:“你不是要給我消毒嗎?怎麽……”


    蘇如玉揚了揚手中的麵罩,說道:“我現在也需要消毒!”


    過了十幾分鍾後,漫天的低溫水蒸氣噴湧而出,隔離室內很快便彌漫著白霧,然後便是嗡嗡的紅外燈作響,再然後又是紫外燈,等隔離室內的白霧散盡,蘇如玉又拽著陸安來到噴淋頭處,讓冰冷的消毒液噴淋而下,兩個人頓時都渾身濕漉漉的了。


    等噴淋結束,陸安才睜開眼,吐出了口鼻腔中怪異的味道,無奈地問道:“我們這到底是怎麽了?”


    蘇如玉擰著濕漉漉的頭發,說道:“等著,駕駛艙的空氣循環也要全部消毒一遍……”


    “到底是怎麽了?姐姐喂!”


    蘇如玉語氣嚴肅地問道:“你知道,人類已知的細菌芽孢可以在太空中生存多久嗎?”


    陸安眨了眨眼睛答道:“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兩年吧?”


    “嗬嗬,是三十八年!”


    “什麽?”


    蘇如玉慘然一笑道:“是真的,有實驗記錄的。”


    “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嗎?”


    “我懷疑,這顆小行星有可能是一個太空遺棄場……”


    “太空遺棄場?”


    “嗯,有一些無法處理的東西,比如太空放射性垃圾或者難以降解的有毒材料,都會被拋棄在某一處荒涼偏僻的星球之上……”


    陸安恍然大悟道:“哦,就類似垃圾填埋場吧?”


    “嗬嗬,可是有遺棄人的垃圾場嗎?”


    陸安一怔,這話什麽意思?隨即,他便想起了一種可能,忽然通體不寒而栗起來。


    他盯著蘇如玉問道:“你是說,這裏……”


    “嗯,有可能是一些實驗材料的遺棄場。”


    陸安猛一窒息,隨即窘然,他趕緊問道:“那我們這樣消毒能行嗎?”


    蘇如玉隨即白了他一眼道:“這還用你操心?你之前不也是挺敢於賭博的嘛,怎麽這陣兒這麽怕死呢?”


    “呃,我不是怕死,我是怕自己死得很難看,萬一感染了……”陸安想著,又是一陣顫栗。


    蘇如玉將自己的頭發擰幹,盤了一盤綰成結,然後又白了陸安一眼道:“我隻是害怕有這種可能而已,畢竟頭頂上那艘軍艦為何一直盯著不敢進來,我也是心中一直存著疑惑的。你剛才一說,我就第一瞬間想到了這種可能罷了,但是說不定剛才那個人隻是像我們一樣的倒黴鬼,隻是飛船失事了呢?”


    陸安幹笑一聲,他現在也開始疑神疑鬼,而且按照蘇如玉的思路,這還是非常有可能的情況。


    這裏,這顆小行星,這顆編號273的小行星,萬一真的就是緝私隊進行什麽秘密實驗的所謂“太空遺棄場”,那麽那艘軍艦的可疑行蹤就能解釋得通了,他們甚至都怕到不敢靠近兩萬公裏以內的範圍。


    所以,這裏就成了之前看到那種奇怪情況,那種十分紮眼的“航路空洞”,即使很多普通飛船不知道其中緣由,也有可能因為各種謠傳加事實而遠遠繞開這裏。


    “咳,我們這樣真的就消毒完成了?”


    蘇如玉沒好氣地答道:“如果這樣都不行,那還擔心什麽,等死就是了。”


    “嗬嗬,我隻是問問,你別生氣了。”


    “再說了,我們現在的狀況與等死又有什麽區別呢?”蘇如玉忽然幽幽歎道。


    陸安暗自歎息,然後指了指蘇如玉說道:“抱歉,你該換件衣服了,走光了……”


    蘇如玉低頭一看,再看看還穿著太空服的陸安,頓時怒道:“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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