鸝姐這次真的沒能回來嗎?


    呂雁單手拎矛,在營地裏尋找著黃鸝的身影。視力所及之處,低階武士正三兩成群地圍坐在一團團篝火旁,講述各自的回憶和故事。她們為贏得勝利歡欣雀躍,也為失去朋友黯然悲傷。彎月緩緩升起,女人們在睡覺前抓緊時間享受著生活的美好。


    然而有些女人卻不怎麽喜歡平靜的享受生活。隨著呂雁接近營地中央,她聽到的啼鳴也越來越清晰,偶爾還會響起一兩聲男俘的慘叫。經過強化的高階武士力量遠超普通人,每次縱情狂歡過後,總有那麽幾個倒黴蛋會被她們擠碎骨頭。


    呂雁感到臉頰微微發燙。雖說她是個二階武士,沙場上見過的血不比喝過的水少。但當涉及到另外一種形式的戰鬥時,她的經驗就少的相當可憐了。


    事實上,即使是這點可憐的經驗也全部來自口耳相傳,跟現場觀摩沒半分關係,更別提身體力行了。從出生到穿越再到現在,呂雁都是黃花一朵。盡管前世記憶尚未完全解封,但她潛意識裏仍對苟且之事極為反感,守身保貞的思想已經深深刻入了她的骨髓。


    “雁子?你來這裏幹啥?”


    問話的是個紮著馬尾辮的姑娘,她個頭不高,鼻子微翹,瘦削的瓜子臉上長了許多雀斑,令相貌失色不少。


    “蠻蠻,我在找鸝姐。打仗時太亂,我把她跟丟了,你見過她嗎?”


    “黃鸝?沒見過。”


    這個名叫蠻蠻的姑娘姓羅,性格開朗直率,是個一竿到底的熱心腸。她深吸了口氣,轉身衝下屬們吼道:“還喘氣的都吭個聲!有誰見過黃鸝沒?三團六隊的,長的挺漂亮還特能打,喜歡掄錘子砸人腦瓜的那個!”


    眾人麵麵相覷,接著紛紛搖頭。呂雁頗為失望,正準備告辭離開時,一個聲音傳入她的耳朵:“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還有個奇怪的掛墜?用兩根細樹枝做的?”


    兩女循聲望去,看到說這話的是個眉毛很寬的男人。他雙臂反縛,神色平淡,與其他俘虜坐在一起。額頭上的記號表明他是蠻蠻所屬的精英團的戰利品。


    呂雁快步上前,心髒狂跳。這男人見過黃鸝?她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不錯,她是有個掛墜,你是怎麽知道的?”呂雁攥緊了木矛。矛尖用火烤過,硬度足以把人紮成肉串。羅蠻蠻則把手擱到右大腿外側,那裏用麻繩別著把鋒利的黑耀石匕首。


    “泥似怎麽知道的?泥似怎麽知道的?”寬眉毛用戲謔的口吻模仿著呂雁,他揚起下巴,“我就是知道。因為是我殺的她呀,傻妞。”


    羅蠻蠻大怒,拔出匕首便刺。反倒是被男人直接挑釁的呂雁保持著冷靜,她把木矛一橫,生生擋住了同為二階武士的好友。這要換個普通人,還真阻止不了發狂的羅蠻蠻。


    “臭蟲你找死!別攔我雁子,看我不把他腸子掏出來!你個賤貨,呸!”羅蠻蠻一口唾沫吐向男人。


    附近的女人注意到了羅蠻蠻這邊的動靜,紛紛聚攏過來看熱鬧。呂雁召呼幾個羅蠻蠻的下屬先將她們的什長拖了下去,那邊寬眉毛猶自說個不停。


    “那娘們的確挺漂亮,也很能打,浪起來十個男人都不是對手。可惜呀,她浪過了頭,累壞了自個,被我一斧拿下。我還趁熱開了她的苞,嘖嘖,那個緊啊。要是那娘們活著時能給我爽一爽,我死八回都值了。”


    “你說謊。”


    呂雁用三個字打斷了男人的喋喋不休,此刻她從頭到腳都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你確實見過她,她也確實被人殺死了,但殺死她的並不是你。你當時根本就不敢和鸝姐交手,你所做的隻是躲的遠遠的,看著她把你的隊友接連打死,你在你的隊友需要你時拋棄了他們。”呂雁彎下腰,幾乎與寬眉毛臉貼著臉。兩人四目相對,俘虜從女人的眼瞳裏看到了自己的表情,那是偽裝被剝下後暴露出來的恐懼。“你是個懦夫。”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你會讀心?”


    四周噓聲一片。


    “哈哈哈哈,沒想到吧?知道怕了吧?臭蟲!”原本怒不可遏的羅蠻蠻現在又神氣活現起來,“你再吹呀,再裝呀,你個懦夫!”


    呂雁嫣然一笑,嘴角透出幾分邪魅。她扔掉長矛,兩條手臂如蛇般纏上了寬眉毛的脖子。


    “你在害怕,”她對男人附耳低語,“你害怕什麽?開膛剖肚?還是烈焰焚身?你會害怕,是因為有人告訴了你,我們凱旋之日,就是你被獻祭之時。你知道你會死的很痛苦,你後悔了,早知道自己橫豎都是死,為什麽不是死在戰場上?不是光榮地去死?你不甘心。”


    “然後你看到了我在找人,你覺察到我和我要找的人關係不一般,你又恰巧知道她的下落,你認為這是個機會。所以你才故意刺激我,希望我能給你個痛快的解脫。隻是你低估了我,被我看穿了你的那點小心思。”


    “不過呢,我的讀心術還不夠純熟,我知道你看到了殺死鸝姐的人,我也知道你認識那個人,我不知道的是他的名字,他的相貌。現在,我給你個提議,你給我我想要的,我就給你你想要的。你意如何?”


    片刻之後,女人扭斷了男人的脖子。過程正像她所許諾的那樣,幹淨利落。


    “安息吧我的兄弟,”她闔上了寬眉毛的雙眼,“願主神的恩典澤被你的靈魂,指引你抵達彼岸的應許之地。”


    “好啦好啦,都散吧,沒啥好看的了,該幹啥幹啥去。你們幾個,趕緊睡覺,下半夜還要去放哨呐。”


    羅蠻蠻凶神般轟走了眾人,麵對呂雁時又瞬間換了張麵孔。那諂媚的模樣,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哇,雁子,你真是太厲害了。我要是能像你一樣有本事,我……”


    “你要是能像我一樣多個心眼,就會管住自己的嘴巴,知道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呂雁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頭,邊說邊踢了地上的屍體一腳。是誰告訴了寬眉毛他被選中當祭品,這個問題的答案兩女心知肚明。


    羅蠻蠻吐了吐舌頭,本想再稱讚呂雁幾句,但跳脫性的思維此時卻突然變的正常了許多。後者陰沉的臉色幫她捋清了不少大腦回路。


    “呃,那啥,雁子。節哀順變,對不起。”羅蠻蠻拍了拍呂雁的肩膀,盡最大努力安慰著自己的好友。任誰都看的出來,她很不習慣做這種事。


    “你不用道歉,蠻蠻。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自作主張殺了你的俘虜,恐怕你得另找個祭品交差了。”


    “嗐,那算啥?小事一樁。”羅蠻蠻豪邁地一揮手,“反正男人多的是,不夠俊就再去抓一個唄。”


    剩下的男人不約而同地往後縮了縮,大氣也不敢出。呂雁與羅蠻蠻又交談了一會兒,便拱手告辭。在離開的路上,每個經過她身邊的人都聽到她反複念叨著什麽。有的隻聽到那是兩個字,有的則聽到那是哪兩個字。


    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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