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個女俘虜在地上跪成一排,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


    淩晨時分,碎嘴和他的隊伍抵達了螺島據點。純屬幸運的是,他們的斥候在沒有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遠遠發現據點門口的身影居然是有曲線的。經過短暫激烈的討論,他們決定這次不再躲避,跟她們硬碰硬地幹一仗。


    “求求你們,發發慈悲,發發慈悲吧。我是三個月前被賣給她們的。我確實上過神意戰場,可我沒殺人,我還是個新兵。”一個俘虜痛哭流涕地哀聲祈求,她轉向距離她最近的一個奴隸,“噢,姐妹,我的姐妹,我看見你的紋身了,你是個單階者對吧?你能感覺的到,告訴他們,告訴你們的男人,我沒有異能,我真的沒殺過人。告訴他們,求你了。”極度的恐懼令她語無倫次。“我願意接受轉化,我願意給他們做奴隸,叫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求求你們別殺我。”


    她的姐妹沒有一絲猶豫,當著眾人的麵拆穿了她的謊言。


    “不對,你本來就是奴隸。我在主城見過你,你當時跟二團的一個隊長在一起。就在上個月,你隨他上戰場前。你不是她們買到的,而是被她們抓走的。如果你沒有投靠她們,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你曾經是我們的一員,但現在你和她們才是一夥的!”


    我們?她們?這敵我分明的話聽著真是悅耳啊,碎嘴心想。


    俘虜發出一聲絕望的咆哮。


    “表砸!表砸!我詛咒你!你竟敢,竟敢害我?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你以為你很忠誠嗎?等你那被轉化過的感情徹底消散,你也會像我一樣拋棄他們的!”她歇斯底裏,扭曲的臉上掛滿眼淚和鼻涕,完全失去了理智,“還有你們!你們都是!沒了祭司的轉化,你們遲早會變的像我一樣!”


    俘虜又轉向周圍的男人們,“聽到了沒有?臭蟲!她們遲早會變的像我一樣!拋棄你們!背叛你們!啊哈哈哈哈哈哈!”


    這可憐的女人瘋了。碎嘴歎息著搖頭轉身,徑直離開。


    前天的那場遭遇戰令碎嘴的隊伍失去了隊長,還有許多弟兄和奴隸。推舉出來的代理隊長取消了隊伍前往北部要塞的原定計劃,撤回主城的提議也被他否決。


    “我們的對手在前麵肯定布置有別的埋伏,去要塞是自投羅網。返回主城同樣不妥,歸途全是平原,無遮無擋,很容易被她們追上。”代理隊長的奴隸如是說道。


    “我完全同意,不管向前向後都是死路一條。我們幹掉了對方那麽多人,她們絕對不會善罷幹休。我們隻有撤進山裏,依靠熟悉地形的優勢,才能擺脫追兵。”


    之後果然如代理隊長所料,他們的對手不依不饒,派出了許多小股追兵。經過一番異能鬥法,碎嘴的隊伍又傷了三人,死了四個,其中還包括他們唯一的祭司。


    “嗨,碎嘴!一起來玩呀!”


    一個男人向他大喊,順手將火把丟到茅草屋的屋頂。另外幾個男人和奴隸則一起掄起石錘,把堆積起來的各類工具砸的粉碎。腳卒們在河中用隨身空間直接汲水,準備衝垮所有的陶土坑。代理隊長的命令非常明確,撤退前徹底搗毀整個據點,不留寸草寸木資敵。


    碎嘴本來不叫碎嘴,因為在前天的遭遇戰中多嘴多舌問了幾句話,事後被代理隊長訓斥了一番,於是碎嘴這個綽號在隊伍裏不脛而走,取代了他原先的名字。


    碎嘴本人對此倒無所謂,反正他也不喜歡自己原先的名字。


    祭司的死對碎嘴的隊伍來說可謂是重大打擊,人人都害怕在下一次戰鬥中受傷,士氣低落不少。代理隊長決定冒一次險,率領眾人沿著易被發現的河穀,前往距離他們較遠的北七號采集點,也就是俗稱的螺島據點。


    “我的一個朋友在那裏,他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祭司。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哪怕你們被砍成了肉醬,他也能把你們恢複成原本的模樣。”


    然而幸運女神跟他們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敵人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但提前一步占領了他們的目的地。


    “阿力,這裏為什麽要叫螺島?從山上看這島的形狀一點都不像螺,倒像是一塊地瓜。”


    “聽說很久以前這裏來過一個叫螺的大人物。等哪天我像他一樣牛逼時,我一定給這裏改個更好聽的名字,你看叫雪島怎麽樣?或者叫桐島也不錯。”


    代理隊長的話逗的他的奴隸咯咯直笑,兩人你情我儂,令前來報告的碎嘴尷尬不已。你這大笨蛋,進門前應該先咳嗽幾聲的,現在怎麽辦?偷偷溜走?還是假裝自己不存在?


    “咳,有人來了。”碎嘴剛打定偷偷溜走的主意,女人就看到了他。她急忙掙脫自己主人的懷抱,向兩人分別鞠了一躬。不管倆人的關係私下裏如何親密,當有外人在場時,一些必要的禮數還是不能缺失的。


    “主人,奴隸告退。”


    代理隊長從女人匆匆離去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不快地看向碎嘴,語氣冰冷,“什麽事?”


    鎮靜,夥計。你已經討了他兩次厭了,表現的好一點,千萬別討第三次。碎嘴一邊暗自打氣,一邊抱拳行禮,“稟隊長,您交待我留意的事情有眉目了。有人指認,俘虜裏確實有跟隨我們參加過上次神意之戰的奴隸。”


    代理隊長的神色由不耐煩變成了凝重,他緊皺雙眉,“說詳細點。”


    碎嘴如此這般了一番,同時偷瞄上司的反應。看來他把注意力從剛才的不快上轉移了,很好。


    代理隊長沉默良久,他盯著門外,半個據點已是濃煙滾滾,火光衝天。如果附近有敵人的斥候,她們很快就會意識到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碎嘴,傳我的命令下去。隊伍全體集合,帶上所有俘虜,準備轉移。”


    碎嘴愣了一下,“那個,隊長,您剛才說的是帶上所有俘虜嗎?”


    “對,帶上所有俘虜,原有的處決命令取消。現在看來,留著她們的命對我們更有用。”


    天色微亮時,碎嘴的隊伍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半醒狀態的女哨兵。他們悄悄潛入據點,每人摸到一個睡夢正酣的敵人身旁,再用心靈感應通道向代理隊長發出已就位的信號,沒過多久,所有人都收到了動手的命令。


    據點內的一半女人就這麽稀裏糊塗地丟了性命,還有許多女人被驚醒後忙著尋找武器,隨即倒在血泊裏。剩下的陷入恐慌中,高聲尖叫著四處亂竄。麵對沒有組織的零星抵抗,戰鬥很快演變成屠殺。


    起初代理隊長認為既然敵人占領了螺島據點,那麽據點裏原來的人肯定是凶多吉少。暴怒的他本打算殺出個幹幹淨淨,但他的奴隸及時勸阻了他。


    “我們還有傷員,阿力,三個重傷員。你的朋友不在這裏,可他們仍然需要祭司!”


    結果幸運女神再度向他們微笑,他們俘獲的女人裏剛好有個祭司。


    “嗨,你!小妞!”碎嘴找到她時,後者正在用異能治料受傷的男人。“告訴你個好消息,處決其他俘虜的命令取消了,她們可以跟我們一起走。”


    “是嗎?你的隊長終於肯相信我了?”女祭司平淡地回應道。


    我們沒有殺死據點裏的人,他們是主動放棄了這裏,請你放過我的隊友吧。她哀求時楚楚可憐的模樣碎嘴都看在眼中,令他有了種想擁她入懷,溫言安慰的衝動。


    可話一出口怎麽就不由自主的變味了呢?碎嘴不禁有些撓頭。


    “你說的他一直都信,小妞。”不然他也不會有心情跟他的奴隸玩你情我儂了。“不答應你是因為她們的價值沒你高,留著她們容易暴露我們的蹤跡。換我說了算的話我也會把她們全宰掉,除你以外一個不留。”


    女祭司張口想說些什麽,被碎嘴抬手製止。


    “別,別說話,別問我他為什麽又改變了主意,我不知道為什麽。我隻是個新兵,而他是二階武士,是個老資格的百人隊長。他的想法我猜不透,懂嗎?”我比你更想知道為什麽,誰又來告訴我呢?“現在趕緊的,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路還長著呢。”


    隊伍很快出發,逐漸消失在了群山之中。與來時相比,隊伍裏多了十幾個反綁雙手的俘虜,她們步履蹣跚,眼裏充滿彷徨。


    而在她們的身後,在熊熊燃燒的據點門前,在堆積成山的赤裸屍體上,一個神經失常的女人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表情不知是哭還是笑。


    “阿力,你怎麽了?碎嘴找過你後你就一直愁眉苦臉,你在擔心什麽?”


    “阿桐,問你個問題,如果你當初跟我一起上了神意戰場,你覺得你現在會是什麽樣子?”


    “我覺得?我覺得我要麽跟你一起逃回來,還是現在這幅老樣子。要麽落到敵人手裏,我會變成什麽樣子就不好說了。”


    “再問個問題,如果你落到了敵人手裏被解除了感情轉化,重獲自由,你願意跟著她們再滲透回來當尾巴,搞搞暗殺打打遊擊之類的嗎?”


    “不願意,當尾巴都是受到大祭司神裁的死士才做的事。如果我被解除了轉化,我多半會選擇去她們的方國,重新開始。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她們傾盡全力想打續戰,想吞並男國,而我認定她們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嗬嗬,阿桐,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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