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片狼藉,皇後披頭散發,像是瘋了一般在摔東西,前朝的汝窯梅花瓶,價值連城的鬥彩杯,保存了上百年的古畫,一櫃子的珠寶玉石……


    幾個宮女戰戰兢兢的站門口,弱弱的說道,“娘娘,息怒啊!”


    “那個小野種!”皇後恨恨的罵道,抓起掛在天頂上的帳幔想要扯了下,無奈她的力氣太小,試了幾次,終於沒有一點動靜,她忍不住哭嚎道,“來人,把它給我砍下來!”


    “娘娘!”


    皇後見眾人一副恐慌之色,心裏越發的憋悶,抓起一旁的腰刀,拔了出來,朝著那帳幔砍去,“小賤人,野種!我砍死你!砍死你!”


    皇帝本來都已經走了,不過想起走前皇後那一副失心瘋的樣子,心裏實在是有點不放心,又折返了回來,結果一到宮殿門口就聽到皇後在裏麵瘋狂的嘶喊,他皺著眉頭走了過去,那宮女們見了皇帝皆是戰戰兢兢的跪了下來。


    “陛下,皇後她……,陛下走後一直就這樣,我們實在是勸不過來。”宮女說道。


    皇帝皺著眉頭,走了進去,此刻皇後的鬢發也歪了,衣服也不整齊,眼神猙獰的看著那垂著的帳幔,似乎那就是她眼中的仇人一般,如同一個瘋了的人,皇帝眼神晦暗,瞧著瞧著,不知道怎麽竟然就覺得心裏酸楚


    。


    他上前奪過那腰刀,說道,“要砍下來須得這般。”說完臂上一用力,輕輕一揮,那結實的帳幔就像是豆腐一樣的砍了下來,散落在地上,如被撇去的不用的棉絮。


    皇後慢慢的回頭,看著皇帝,眼睛裏帶著幾分恐慌,縮著身子說道,“陛下,你怎麽來了?”


    看著皇後眼神漸漸恢複了幾分清明,皇帝鬆了一口氣,說道,“就是回來看看你,你看都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吧。”說完對著外麵的內侍說道,“傳膳!”


    皇後被皇帝按在梳妝台前,皇帝的手指相當的粗糙,上麵都是鼓起的青筋和繭子,這是一雙上了年紀的手,也是一雙常年握劍的手,他笨拙的握著梳子說道,“記得以前,朕也給皇後梳過頭。”皇帝說完就看了眼鏡中的皇後,見她呆呆的望著自己,眼睛裏有幾分說不出的暖色。


    皇帝暗自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皇後的頭發最好了,摸著像是緞子一樣的。”皇帝把頭發束了起來,好容易綰成一個鬢發,隨即又插上一個鳳凰展翅的步搖,“時間一晃眼都過去了,你和我都有些老了。”


    “皇上……”皇後愣愣的看著皇帝,眼睛裏隱隱有著淚珠。


    等著內侍端著膳桌過來,皇後正梳著一個歪歪的鬢,上麵斜斜的插著一株碩大的鳳凰展翅步搖,看起來馬上就要掉下來一樣,可笑的很,可是皇後的神情卻很平靜,似乎之前那瘋狂的模樣不過是曇花一現。


    帝後兩人,第一次這麽認真的一起吃飯,皇帝時不時的給皇後夾菜,皇後則安靜溫順的像是一隻小貓咪一樣。


    此後幾天,皇帝時常留宿在皇後的宮裏,讓那幾位剛剛進封的小貴人們都銀牙暗咬的罵道,真是老不正經的東西,這把年紀了還霸占著皇帝不放。


    自從皇帝陛下來皇後宮裏留宿之後,皇後的心境就漸漸的穩定了下來,不再打罵宮女,更是開始關注穿衣打扮,皇帝瞧了之後覺得也覺得舒了一口氣,他知道皇後生性懦弱,若不是逼急了,也不會那般神經質。


    這邊帝後感情和睦,卻是有人不高興了起來,李晗瞧著皇後越發溫順的模樣就覺得就像在油鍋上一樣煎熬


    。


    這一天趁著皇後在梳妝打扮,李晗一邊伺候著給她梳頭發一邊說道,“皇後娘娘,我聽說這次顧良娣懷的是個兒子,太子殿下緊張得不得了,還讓身旁的李太監整日的聽顧良娣的差遣,不過是弄些稀奇的吃食,隻為了讓顧良娣高興。”


    皇後聽了瞳孔伸縮,使勁兒的捏著手指說道,“那個野種!”


    李晗見皇後這模樣就知道她根本就忘不了失之之痛,放心了下來,繼續說道,“娘娘,你說她這次要是誕下兒子怎麽辦?地位就更加穩固了.”


    “休想!”皇後激動的站了起來,指著李晗說道,“我留著你是做什麽的?難道就讓他們天天這般快活?你快給我想想辦法!”


    李晗見皇後臉上又露出猙獰的神色,不怒反喜,想著這女人總歸也是要成為她的複仇工具,已經沒辦法回心轉意了……,皇帝還想著能軟化她,嗬嗬,當真可笑,“娘娘,是奴婢錯了,不過娘娘你有沒有想過,顧良娣這孕期是不是有點太湊巧了。”


    “你的意思是?”


    “奴婢覺得顧良娣這肚子的孩子根本不足為奇。”李晗自信的說道,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的,經過上次失敗李晗也漸漸的開始收起了自己的脾氣來。


    “怎麽就不足為奇!我的孩子都死了,那個野種還想生個兒子?不可能。”皇後怒吼著,指著李晗罵道,“我現在真要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喜歡上了那個野種,這會兒竟然替他說話,你到底是安得什麽心?”


    李晗想起邢尚天如珠玉在側一般的風姿,隻覺得心下一動……,隻是很快一股恨意湧上心頭,邢尚天對她的漠視,讓她猶如鋒芒在背一般的難受,她說道,“娘娘,你應是知道我的,怎麽可能會有外心?奴婢的意思是,當日娘娘想要懲戒於她,結果她就突然有了身孕,你說這豈不奇怪?”


    皇後一愣,回頭一想還真是,問道,“你是說顧良娣根本就沒有身孕,不過是為了逃避本宮的懲戒?可是太醫都診過脈了?”


    李晗點了點頭,“皇後陛下,你想想看,太醫還不過太子想怎麽收買就怎收買就可以的,那邊都說顧良娣懷孕有三個月多了,一個女子怎麽可能到了三個月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這分明就是有詐


    。”


    “這個賤人!”皇後罵完又說道,“這委實有點……,他們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拿這種事糊弄皇上和我,那他們就沒有想過十月之後暴露?”


    “皇後,你也是宮中之人,這有了變沒有還不簡單?”


    “原來是這樣!”


    李晗繼續說道,“皇後陛下,你也不用太過激動,我這裏有個辦法,能戳穿他們的謊言不說,還讓他們在皇帝陛下麵前出盡醜。”李晗露出興奮的神色。


    ***


    顧湘之前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那時候還好好的,但是一旦知道自己有身孕開始就止不住的吐,她就不明白了,據說磨人的都是第一胎,自己這都第二胎了,怎麽還是這樣的折磨人?


    鄭姑姑又被喊了過來照顧顧湘,她還是原來的模樣喜歡板著一張臉,可是每次麵對顧湘的肚子就溫柔了起來,說道,我們小公子今天又淘氣的欺負娘親了?你這樣以後娘親都不會喜歡你之類的話,顧湘就想問她,你有透視鏡,知道裏麵是個男娃娃?


    顧湘也知道鄭姑姑是好意,也知道自己這一胎實在是要生個兒子了,不然過了幾年就算邢尚天已經被她拐住不睡其他的女人了,那些朝臣都不會放過,皇帝估計也是不樂意的。


    這樣一想顧湘就有點亞曆山大了。邢尚天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顧湘咬著紅豔豔的櫻桃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他忍不住上前關心的問道,“這是怎麽了,又有什麽想吃的?”顧湘懷孕之後就開始莫名的流口水,每次流口水之後對著邢尚天說想吃這個水果,那個烤肉,想法層出不窮,邢尚天的身邊的李成都快累死了,光是整天給顧湘找水果都腦袋都要炸掉了,這姑奶奶說的東西他怎麽都沒見過呢?哎,那車子一批批的朝著南方而去,都是為了給這位良娣找吃的去了,囧。


    “沒。”顧湘說道。


    邢尚天由著柳枝幫著換了衣服,洗了手,隨即走了過來攬著顧湘的問道,“才怪。”然後一副有事你就說,天塌下來也有我給你頂著的神情。


    顧湘扭扭捏捏的半天,最後開口道,“要是萬一是個女兒怎麽辦?”


    邢尚天無奈搖頭,似乎顧湘說了一個很無聊的事情,“這一整天的都胡思亂想什麽,再生個小郡主也好


    。”


    “難道殿下不想要個兒子?”


    “自然是要有的,不過你我還有時間,暫且不要著急。”邢尚天像是安慰一般的說道,“多子多孫是福氣。”


    顧湘一聽這話就懵了,他這意思就是,如果這次不是兒子那就繼續生,繼續生……,┭┮﹏┭┮


    很快膳桌就擺了上來,邢尚天正準備拉著顧湘吃飯,忽然聽到內侍喊,皇後皇帝駕到,兩個人莫名看了彼此一眼,趕忙整了整衣服就出去迎接。


    皇上穿著明黃色龍寶,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身材挺拔如鬆,他笑哈哈的看著邢尚天和顧湘說道,“朕特意過來瞧瞧你們。”說完就指著旁邊的皇後說道,“是你母後說的,說顧良娣有了身孕,也不知道最近怎麽樣了,朕說,那就讓他們兩個過來請安啊,你母後就說,那不行,顧良娣最好還是養胎為宜,就說,我們去看他們吧,就這樣拉著朕也一起過來了。”皇帝顯然很高興,不管皇後到底是真的關心還是假的關係,隻要她能表這個態,他就願意支持。


    顧湘心裏很是詫異,偷瞄了下皇後,見她一副柔順的模樣,心想……,這女人到底是想幹嘛,隨即眼角又撇到了李晗,她正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目光瞧著她,顧湘心裏就咯噔一下的,心想,這不是來探望的,是來搗亂的吧。


    皇帝一進來就看到擺的膳桌,說道,“怎麽就吃這些,讓膳房重新做,今天就我們一家子吃飯,哈哈哈。”皇帝看了眼滿屋子的人,皆是自己的親屬,隻覺得心裏很是滿足。


    這皇帝來的,菜自然就不一樣了,涼熱的菜,總共上了九九八十一種,湯品八個,甜品六個……,擺的滿滿當當的一桌子。


    等著就坐,皇後說道,“知道顧良娣有什麽身孕之後,我整日的擔憂,來的時候特意讓人燉了燕窩過來,這東西最是進補,你趕緊給顧良娣給吃些。”皇後的話剛說完,李晗和另個一個宮女就端著那白底青瓷的湯碗過來了。


    邢尚天在一旁皺著眉頭,一副隱晦難測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寫多了,==太累,晚上繼續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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