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被追趕和攻擊的“參孫”倉惶逃離了地獄之門。


    賽弗裏奇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嚐試專注於其他更重要的工作,但這很難做到,那架帶走奧古斯汀的運輸機一直牽扯著他的內心:雖然同意郭波的計劃,然而作為一個矛盾複合體,他的人性的一麵又開始作祟,而且郭波沒有提到會讓他的人向逃亡者開火。


    賽弗裏奇又想起何協告訴他這個安排的時候說的話:“隻是為了讓這出戲看上去更真實一點。”他說得很好,聽起來也很有道理,但是賽弗裏奇能夠察覺到他對奧古斯汀的敵意。事實上郭波帶來的人都是如此,可能隻有叫做莫非的飛行員稍微好一點,因此假戲真做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賽弗裏奇很擔心。


    何協回到指揮中心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了主管先生的這種心態,就在他的臉上一覽無餘的表現出來,誰都能看見。他對此頗為不以為然,既然奧古斯汀跨過了那條線,她就是叛徒和敵人,下次見麵——如果還有下次——雙方就隻剩下你死我活的關係,擔心她的安全純粹是自尋煩惱。


    他沒有用“婦人之仁”,它肯定不對:不論奧古斯汀還是楚迪.查肯,她們根本沒有這些軟弱的想法,並且不會領賽弗裏奇的情。


    主管先生無能,還很愚蠢,按照秦朗的想法,他就應該被掃到一邊。何協對此很讚同,而且也有這麽一個機會:還沒等他們開始實施郭波的計劃,藍皮就發動了攻擊,摧毀了兩台推土機並且殺死了六名護衛隊的士兵。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本該如此,不過郭波出於某些方麵的考慮沒有兌現他的威脅,仍然讓賽弗裏奇待在原來的位置,所以他也就隻能把這些想法藏起來,把自己放到較低的地方。


    他走到主管先生身邊。“誘餌已經平安上路了。”


    “我看到了……”賽弗裏奇點了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何協知道他還想問點奧古斯汀的事,好讓自己安心,不過最後說出來的卻是別的:“他們能趕在上校之前到達藍皮的村落嗎?”


    “奧古斯汀博士和薩利的化身就在藍皮那兒,他們隻要重新建立鏈接就行了。”


    “我知道,但是時間真的夠嗎?”


    “他們僅僅落後上校十分鍾,主管。單架小型運輸機會比整個機群飛得快,而且他們的目的地是二十六號哨站的移動鏈接室,肯定到得更早。”何協說,隱瞞了一點真相:常規在楚迪.查肯的“參孫”安裝了發信機,她要去哪兒和什麽時候能到


    全部一清二楚,如果真的來不及,郭波就會讓攻擊機群兜個圈子,所以沒什麽可以擔心的。


    他對著賽弗裏奇笑了一下。“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遺憾的是,賽弗裏奇沒有受到鼓舞。“但願如此,上尉。”過了幾秒,他重複了那句話:“但願如此。”


    “你可以拭目以待。”


    那當然是句空泛的套話,隻是為了讓他安心,奇怪的是,賽弗裏奇好像沒聽出來,而且認真的拒絕了。“謝謝,上尉,但我想我應該休息一會兒。”他走向指揮部的出口,快要到的時候又停了下來,回頭對何協說:“盯住這裏,有了結果以後再通知我。”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而且何協早就想讓賽弗裏奇從眼前消失,因此他的回答迅速而簡潔:“我會的,主管。”


    說完,他就不再關心主管先生,而是投入到了那些讓他心情愉快的、從攻擊機群傳回的現場視頻當中。


    機群正在迫近家園樹。


    “距離目標還有十公裏。”突擊運輸機的領航員宣布了最新的讀數。誇裏奇獎勵的拍拍他的肩膀,轉頭看向正在心滿意足的哼著瓦格納的《女武神騎行》的政委:“你的誘餌到了哪裏?”


    郭波接入地獄小隊的戰術數據網——這是秦朗和常規在過去的三個月裏搞出來的東西——看了一眼,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還有一分鍾。”


    “那麽時間剛好。”誇裏奇接通整個機群,“所有人注意,保持現在的航速,讓武器準備就緒,到達目的地就散開和開火。”


    從機群的左翼到右翼,每個飛行員都給予了明確和肯定的答複。


    “明白,長官。”


    郭波繼續哼著瓦格納的名作,考慮著新的問題:等到最後一場戰鬥,是不是應該弄一套播音設備,讓整個機群和那些藍皮外星人都能聽到這首曲子。他曾經讓人做過這種事,效果很好。


    他認真的思考著,幾分鍾後,攻擊編隊終於見到了那棵樹。


    發動機的轟鳴顯然驚動了藍皮,他們成群結隊的從家園樹下方衝出,一些拿著武器準備迎戰,還有一些隻是漫無目的的四處亂跑。郭波和誇裏奇欣賞著這幅混亂的場景,同時尋找奧古斯汀和薩利的化身。這沒有浪費他們多少時間,與電影一樣,兩個試圖警告朋友的叛徒已經被吊了起來,準備接受處刑。


    “看上去奧古斯汀博士與藍皮土著的友誼沒有她認為的那麽堅固。”誇裏奇愉快的笑著,“她真應該感謝我們。”


    他剛說完,已經完全散開的機群就開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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