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樸的小樓裏。


    二層除了衛生間之外,就是整個的會客室兼書房。


    兩麵牆壁下放置著巨大的書櫃,裏麵擺滿了各種書籍。另外兩名牆壁上掛著書畫,窗台、地麵上,擺放有諸多大大小小綠意盎然的盆景。


    北麵臨窗有一張大大的書桌,上麵擺放有文房四寶。


    左側有會客談話的沙發、茶幾,右側有一張原木雕刻而成的精致茶桌,旁邊擺放著幾把椅子……


    古色古香中透著濃濃的書卷氣!


    登上二樓的溫朔,看著室內的裝飾布局,腦海中立刻生出了一個濃烈的、壓製不住的迫切想法:“回到京城,我也要搞出這麽一間書房來,既舒坦養眼,還,還有麵子!”


    鞏一卦請二人到茶桌旁坐下,然後燒水泡茶,一邊微笑著說道:“沒曾想,你們會到棲鳳山來找我,溫先生不會是來勸我,少收點兒武玉生的利財吧?”


    “鞏大師多慮了。”溫朔微笑道:“這次前來,主要是為了向您請教。”


    “哦?”鞏一卦露出訝異的神情,道:“請講。”


    “追著要殺武玉生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麽?”溫朔微皺眉,道:“通過武玉生的講述,以及昨晚親自與那東西鬥了鬥,我發現,那東西應該是在迅速的成長。”


    鞏一卦愈發詫異,笑道:“溫先生難不成,沒聽說過鬼嬰嗎?”


    “那東西,可比鬼嬰要厲害得多。”溫朔很想說,如果隻是簡單的鬼嬰,你鞏一卦縱然不擅攻擊性的玄法,但既然在命算一門中有了如此高深的修為造詣,收拾一隻鬼嬰並不難,又何必給武玉生出了那樣簡單卻又複雜,拖泥帶水的防範辦法呢?


    不過這種話,顯然不適宜講出來。


    溫朔接著說道:“昨晚我起壇作法,直麵那東西,還打了一架,結果令我後怕和疑惑的是,那東西的身體上,帶著濃烈的血煞毒!”


    “血煞毒?!”鞏一卦吃了一驚。


    他皺眉思忖一番後,道:“那東西,我當初仔細查看過武玉生的狀況之後,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幼嬰,而是屬於胎嬰,之所以沒有直接出手,是因為還測算出那鬼嬰太過霸道,我出手解決的話,成功的可能性連兩成都沒有,所以貿然作法誅殺的話,一旦失敗反而會直接害死武玉生。我推算了他的命勢之後,發現他今年有天降真武除煞的命勢格局,於是,給其指出了一條生路的可能性。”


    胎嬰,是鬼嬰中最為可怕的一種邪孽異物。


    因為在胎宮中身具先天元氣不散,故而一旦形成,成長速度快,殺傷力大,又是胎死腹中的緣故,其性情極度殘忍。


    但,鬼嬰身負血煞毒,這就不僅僅是可怕了。


    而是不可思議!


    因為血煞毒對於邪孽異物,同樣具有殺傷性的。


    “但您應該做的,那東西是在快速成長,越來越難收拾了。”溫朔皺眉道:“既然沒有把握,也應該趕緊找人,想盡一切辦法除掉那東西,而不是拖延下去。”


    鞏一卦愣了愣,旋即苦笑道:“我不認識溫先生,你讓我找誰去?”


    “嗯?”溫朔也有些錯愕,道:“鞏大師您……在玄門江湖上也沒有三五知己好友?”


    也沒有!


    鞏一卦注意到了溫朔這句話裏的重點,微笑道:“有知己、好友,卻也不能去找他們,一來我不喜過多接觸江湖事,省得為自己添麻煩,二來……武玉生這件事,不是他倒黴撞了邪,我為他起卦推算命勢,那負有血煞毒的詭異胎嬰,一定是人為造就的。如果直接出手的話,那豈不是無端為自己招惹了仇恨麽?”


    溫朔輕歎口氣,點了點頭。


    他又何嚐沒想過這一點呢?!


    但利字當頭,胖子縱然心性謹慎膽小,卻向來講求一個道理,在占據道德和道理的製高點後,再為了奪利時,胖子就會毫不猶豫——更何況,還是如此巨大的利益擺在了眼前!


    其實每個人都如此,誰都想得名獲利。


    胖子可以想象到,如果鞏一卦當初起卦推算武玉生的命勢,沒有天降真武除煞的命格,那麽,鞏一卦很可能就會親自出手,保險起見無非是再去找友人相助罷了。


    因為,誅殺正在害人的邪孽異物,是大義!


    堂堂而為之!


    但有了天降真武除煞,鞏一卦自然可以穩穩退居幕後,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有意外發生,武玉生身死,鞏一卦無非是得不到其利,卻並不會有絲毫利益受損。


    談不上狡詐,更不是惡劣。


    溫朔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道:“還請鞏大師賜教,這胎嬰成了惡,是如何有血煞毒的?”


    鞏一卦稍稍思忖後,道:“溫先生,知道血煞毒如何形成吧?”


    “嗯。”溫朔點點頭。


    “所以……”鞏一卦道:“我隻是自己的分析,並不確保絕對準確,造就了這隻胎嬰的玄士,應該是刻意營造出了母體的極強怨念和憤恨,從而在玄士刻意安排營造的精準時間段內難產身死,生出血煞毒,腹中胎兒先天元氣與血煞毒相融。”


    溫朔皺眉思忖。


    原來如此……


    先天元氣屬於最純淨的元氣,可以接納任何氣機,又不受任何侵害,隻會變質卻不會受損。


    而那位造就了這隻鬼嬰的玄士,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畢竟血煞毒的生成需要的條件太多,讓血煞毒形成的同時,又與先天元氣相融,令胎嬰死而後化,更是要無比精確的時間點,稍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就會功虧一簣。


    “溫先生,可有了除魔之策?”鞏一卦微笑道。


    “還得有勞鞏大師出山相助。”溫朔微笑著扭頭看了眼靳遲銳,道:“遲銳,你去樓下等我。”


    “好。”靳遲銳立刻起身下樓。


    看著靳遲銳下樓離去,鞏一卦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道:“溫先生,何必非得把我拉下水呢?”


    “行大義之舉,我輩當仁不讓!”溫朔正色道:“更何況,血煞毒一旦爆發,會在當地引發一場巨大的災難,鞏大師,您如果就這般袖手旁觀,坦然獲益,不好吧?”


    “溫先生你有大才大能,我再去的話,無非是錦上添花。”鞏一卦尷尬道:“我不去,您也能行啊。”


    “不不不,沒有鞏大師出山相助,我也沒把握。”


    “這……”


    溫朔認真地眨巴著眼睛,一臉誠懇地說道:“我是真害怕,血煞毒擴散出去,引發災難。”


    “那……”鞏一卦麵露難色。


    “鞏大師,大義當頭,不可視利益為先啊。”溫朔義正詞嚴地說道,旋即狡黠一笑,道:“武玉生承諾的,他一定會給您,對吧?”


    鞏一卦隻得點了點頭,道:“好吧,我這次就隨溫先生走一遭,順便觀摩溫先生玄法之妙,也得以增長見識,看看那詭奇凶悍無比的胎嬰,成長到了什麽程度。”


    他本想著既然出山,那事成之後好歹也得從溫朔的既得利益中分出一杯羹來。


    未曾想,這個年輕的大白胖子,說話滴水不漏,也不給他提要求的機會。


    尤為令鞏一卦無奈的是……


    大義當頭啊!


    這事兒如果自己不出手,還真就不行。


    晚上九點。


    中海市江岸區鋪家鎮西北,一輛出租車行駛至淺灣中學校門口停了下來。


    溫朔、鞏一卦、靳遲銳三人下了車。


    冬季裏晝短夜長,九點鍾左右,又是在鋪家鎮的外圍,學校又倒閉許久,所以除了公路上不時通過的車輛之外,附近幾乎沒什麽行人的影子,連商鋪都沒有。


    靳遲銳拿著鑰匙打開校門的側門,三人進去之後,靳遲銳落在最後麵,把側門再次鎖上。


    來到教學樓後麵的食堂前,溫朔手電筒,掃了掃迷宮的外貌,以便讓鞏一卦清楚地看到,他給出的方法,造就出了一個怎樣的環境。


    隨即,溫朔當先往迷宮中走去。


    鞏一卦跟在溫朔身後,打量著狹窄的過道和兩側高牆,輕聲問道:“在你到來之前,胎嬰已經攻到哪裏了?”


    “過了迷宮,到食堂正門前了。”


    “這真是萬幸啊!”鞏一卦感概道:“武玉生的命格中,以財運換取大運,得天降真武除煞,保住了性命。”


    溫朔道:“食堂裏還有迷宮!武玉生都自學成才賽諸葛了。”


    “嗯?”鞏一卦愕然。


    說起來胎嬰這種東西,確實是沒有什麽腦子的玩意兒,隻會一根筋地循著氣味去悶頭硬闖,硬啃。


    尋常情況下,養小鬼其實和豢養蠱毒,以及降頭術這類陰邪玄法,都會將殺傷力強大的邪孽異物攜帶在身豢養,甚至需要己身的氣血生機喂養,以便於靈犀相通的更好控製。


    但很顯然,胎嬰,尤其是這次所遇到的,身負血煞毒的胎嬰……


    誰敢豢養在自己身上?


    那玩意兒剛被用於對付武玉生時,還非常弱小,甚至剛剛形成,連血煞毒都沒有釋放出來。


    直到它快速地成長,血煞毒漸漸溢出體表!


    而藏於幕後的玄士,最初一定是悄然作法,在武玉生的體內下了某種降頭,或者說是蠱,再與胎嬰建立氣機上的聯係。於是這胎嬰便會不顧一切地追尋著武玉生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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