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陳總那裏,還望荊先生您能多說幾句。”溫朔笑道:“畢竟,是我親舅舅的事情。”


    “溫大師難得開口,敢不從命?”荊白忍不住哈哈大笑。


    溫朔撇撇嘴,心想老子求你一次,至於讓你這麽高興麽?不過,他嘴上卻是說道:“得嘞您呐,客套話我就不多說了,荊先生,什麽時候回京,我好好請您。”


    “好說,那就先這樣。”


    “嗯,再見。”


    “再見。”


    掛斷電話,溫朔看向旁邊一臉期許和緊張神色的舅舅,微笑道:“先吃飯吧舅舅,這事兒我已經托人了,吃過飯我陪您過去,應該沒什麽大的問題,即便是解決不了,咱也不能因為這點事情,就把自己愁得茶飯不思,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李彬不禁苦笑,心想曾幾何時,這類大氣的話語,應該是從他的口中,講述給親戚本家人聽的。


    如今,卻是自己的外甥,用這樣的話勸說自己。


    但他沒有絲毫吃味的感覺。


    當初溫朔經營網吧,在京城混出點兒名堂發了財時,李彬高興之餘,心裏難免會有少許的不是滋味兒,因為自己這個當舅舅的,一直都是親戚本家裏最有錢的主兒,卻被年紀輕輕的外甥給輕易超過,他多少覺得自己的臉麵上,還有些不光彩。


    然而當溫朔的事業越做越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短短三年時間裏,令人不可思議地擁有了如今過億的身價之後……李彬,甚至於他那刁蠻刻薄的妻子馮春梅,心裏連吃味兒的嫉妒,都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隻有對外甥的喜愛和欽佩。


    現在,外甥在他麵前說出這麽一番寬慰的話語,李彬知道溫朔不是在裝腔作勢,而是真正財大氣粗後,自然而然的表現。


    至於外甥是否真能托人解決這次的難題……


    李彬在京城,也隻有這一處希望了。


    他,沒得選擇。


    盡管如此,身為一個好歹擁有著百萬身價的有錢人,如今處在事業轉型的關鍵時期,驟然遇到這樣的一個巨大的難題,李彬豈能靜得下心來,完全聽外甥的勸慰,先吃頓飯?


    要知道,老婆孩子、司機,貨運車,還都在人家物流公司那裏扣押著呢。


    “朔,舅舅真吃不下飯。”李彬滿臉愁容地說道:“聰文,還有你妗子,咱家車,司機,都還在那兒扣著呢,他們都等著我的信兒呢,所以咱們還是,還是趕緊去吧。”


    “哦對對對,我把這茬給疏忽了,走,馬上走。”溫朔趕緊跟著舅舅往校外走去。


    路途中,李彬把車開得飛快。


    溫朔對交通路線並不熟悉,但知道荊白的停車場在一個叫做京良路的路旁。


    而李彬以前跑貨運,經常來京城,做起專線之後,更是專門詳細研究過京城的地理交通圖,所以,溫朔提到京良公路,貢口停車場,他立刻就知道了位置所在,還知道,原先的貢口停車場,如今已經更名為“京南貢口物流園區。”


    開車從南四環路世界公園出口下,至京良公路,向東行駛大概三四公裏,便抵達了京南貢口物流園區。


    轎車駛入物流園,徑直行駛到辦公樓前停下。


    溫朔和李彬從車上剛下來,就看到一位膚色白淨,戴副眼鏡,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褲,大概三十左右年齡,風度翩翩氣質不俗的青年,從辦公樓裏走了出來。


    “您好,請問陳敏峰總經理,是這兒辦公嗎?”溫朔迎上去客氣問道。


    事實上,他心裏已然確定——這個青年,就是荊白的徒弟,京南貢口物流園區的總經理陳敏峰。


    因為,陳敏峰身上,有著一絲不會被常人察覺,也不易被修為淺薄的玄士察覺到的玄士氣息。


    但溫朔,卻能第一時間“看”出來。


    溫朔自己也不確定,是感覺出的,還是看出來的。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第六感吧?


    “您是溫先生吧?”青年微笑著主動伸出右手,道:“我叫是陳敏峰,之前我師父打電話提及了您的事情,很鄭重地交代過我,一定要為您解決難題,這不,我已經下樓三次了,生怕您來了之後找不到我,還好,這次下樓,剛好遇見您。”


    “哎喲可不敢當,不敢當啊。”溫朔趕緊說道:“陳哥,您對我說話千萬別帶尊稱,我隻是一個在校大學生,平日裏極為仰慕荊先生,那,荊先生也知道我,我隻是一個大學生。”


    一句話中,兩次強調自己隻是一個大學生!


    陳敏峰雖然玄法修行的天賦不怎麽好,修為也不高,但在人際交流方麵,卻是稱得上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了。


    他立刻聽出了溫朔話裏的意思,神色間便流露出了一抹歉意,為之前自己無意中提到的“師父”的稱謂,以及格外強調自己如何鄭重其事,向溫朔致以歉意。


    “唔,這位是?”陳敏峰微笑道:“您的舅舅吧?”


    “對對對,這是我舅舅。”溫朔介紹道:“舅舅,這位是京南貢口物流園區的總經理,陳敏峰陳總。”


    李彬有些失神,剛才這位陳總說什麽溫朔給他的師父打電話,然後他就幾次三番下樓,等候溫朔前來……這態度,未免也太恭敬,太鄭重其事了吧?陳總的師父,又是誰?


    自己的外甥,還陳總的師父是什麽樣的關係?


    為什麽,這年頭了還會有“師父”這樣的稱呼?


    他們是幹什麽的?


    聽著外甥做介紹,李彬趕緊收回心思,露出訕笑的神情,客客氣氣地說道:“陳總您好,您好,這次實在是給您添麻煩了,有勞您多多幫忙,事成之後,一定好好感謝您。”


    “不著急,有什麽事咱們樓上慢慢說。”陳敏峰伸手請二位上樓,一邊語氣、稱呼改變極快卻很自然而然地說道:“既然是溫老弟你的事情,我一定竭盡全力去辦。”


    “陳總您客氣。”溫朔由衷地感激道:“那我和我舅舅,先謝謝您了。”


    “是啊是啊,多謝陳總,多謝陳總。”李彬趕緊跟著附和。


    來到二樓的辦公室。


    陳敏峰請二人坐到沙發上,又親自沏上早已備好的茶水,遞上煙,主動問道:“李老板,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一下,具體不太清楚,您跟我講講,是哪家物流公司,在哪個物流園區?”


    李彬一邊表示著感謝,一邊講了講詳細的情況。


    此次的收貨方,是一家名為“南北通物流”的中型物流公司,主要業務範圍是京城至東北的京哈沿線主要城市,以及京城往南直達深港一線,十幾個主要城市的零擔貨物運輸。


    這年頭,絕大多數的物流公司,哪怕是一些排名前十的物流公司,也往往做不到對全國城市,即便是全國三線城市的全覆蓋。很多時候,一些有他們分公司的城市裏,收攬的貨物,也無法完全靠自己公司的運輸車輛承運,隻能委托一些私人貨運車,又或是其它物流公司承載運輸,或者是送到某一處後,再轉運。


    事實上,這年頭諸多物流公司收攬零擔貨物,整車貨物運輸,都會在接手後,再雇傭私家車輛去實施運輸。


    李彬這次承載的機械設備,就是受南北通物流公司的委托,從臨關運抵至京城,然後南北通物流公司再運往豫州省省會的。


    “南北通物流公司?”陳敏峰想了想,微笑道:“我還真沒聽說過,不過,你們先別著急,他們公司不是在華鳳物流園區嗎?我認識華鳳物流園區的總經理和董事長,我打電話先溝通一下,咱們再一起過去,找到那家物流公司的負責人談談。”


    “好,麻煩陳總了。”溫朔微笑道。


    陳敏峰走到辦公桌旁,拿起電話接連打了兩個電話,然後微笑著起身道:“走吧,咱們過去一趟,問題不大。”


    這次,沒等溫朔說什麽,李彬已然搶著表示了感激:“好好好,麻煩陳總了。”


    華鳳物流園,距離京南貢口物流園區並不遠。


    沿京良路向東大概六七公裏,至盡頭京開高速路,左轉下去,就是華鳳物流園南區,再向北兩公裏是北區。


    南北通物流公司,在華鳳物流園南區b區,有獨立的院落、倉庫。


    溫朔和李彬、陳敏峰趕到南北通物流公司時,被扣押的貨運車還在院子裏停放著,車窗玻璃卻是碎落一地,表弟李聰文鼻青臉腫地坐在倉庫旁邊的台階下,馮春梅也是衣衫髒亂,頭發都散開了。


    顯然,之前雙方發生過衝突。


    “聰文,春梅,怎麽回事?”李彬見狀,當即惶恐不安地衝上去詢問。


    一看到李彬,馮春梅當即從兒子身旁站了起來,揮手就往李彬肩膀胸口拍打,一邊淒厲地抱怨著:“李彬,你去幹啥了你?!我們娘倆兒差點兒讓人打死了!”


    “爸……”李聰文站起身來,繼而看到跟在父親後麵的表哥,當即神情激動地衝過去:“哥,他們,他們欺負人!”


    溫朔鐵青著臉,抬手拍了拍表弟的肩膀,然後掃了眼院內的情況。


    隻見不遠處兩層的辦公小樓外的台階下,站著幾個麵帶不屑還有譏諷之色的青年男子,一個個神情桀驁,滿臉狠戾,察覺到溫朔的目光看過來,他們一個個露出了猙獰挑釁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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