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並不知道他的命運出現了轉機。後院裏那位大人物的一番話,成為一個契機,使他的人生開始修正方向,走上正軌,正式向輝煌進發了。


    此刻,他正被龍行馳拉著,往雲台山深處趕。


    一路上,龍行馳喋喋不休:“大師兄,我明明記得就在那片小鬆林裏試劍,林子一側深穀,一側山崖,我站在林子裏,一劍擊偏了就飛向山崖,那山崖上飛劍刺過的痕跡還在。剛剛我再拿飛劍刺那處山崖,就像切豆腐一樣。那樣的岩石,怎麽可能豁壞我的飛劍呢?我想岩石裏一定藏有東西,就拿飛劍掘進去,卻一無所獲。”


    聽了龍行馳的話,蘇意也覺奇怪。


    不多久兩人到了小鬆林,蘇意看到,山壁被挖得一片狼藉,地上到處是碎石。整個山崖凹進去一塊,看上去就像個巨大的蘋果被咬了一口。蘇意走近山崖,仔細查看,發現剛挖出的石壁上有一處水跡,他拿衣袖拭幹,不一會又濕了。


    “行馳,順著這條水跡挖進去一點,不要挖多了。”蘇意指著石壁道。


    龍行馳才挖進去一點,水一下變大,整個石壁濕潤了。


    “哪裏來的水,上麵有水潭嗎?”


    “不知道,去山崖上麵看看。”


    峭壁光滑,無路可登,亦無可攀緣之處,龍行馳祭起飛劍,在岩石上剜出一個個小平台,兩人踩著一路爬到崖頂。上麵果然有個孤零零的小水潭,三麵淩空,一麵緊靠峭壁,峭壁上一股細流蜿蜒而下。


    蘇意道:“原來你挖掘的方向不對。你的飛劍肯定磕上了某件東西,而那東西被飛劍推動,向上刺破石壁,到了這水潭之中。水潭底部破了,才會漏下水來。”


    龍行馳恍然大悟。忽然又道:“這小水潭有古怪,蒸騰的水汽裏有很濃鬱的靈氣。”


    蘇意拿出兩張分水符,一張遞給龍行馳,一張捏在手裏,道:“下去看看。”


    小水潭不深,兩人過處,水潭裏的水自動分開在兩邊。到了潭底,龍行馳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青光隱隱的一把劍,一作勢,飛劍就躍入他手中。


    龍行馳欣喜萬分,就欲上來。蘇意卻還不肯走。他總感到潭底似乎還有什麽東西,他的意識深處有股意念,對那件東西充滿了渴望,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但他知道它一定在潭底。


    潭底有許多或粗或細的沙礫,蘇意從那些沙礫中細細翻檢,卻什麽也沒有發現。分水符的靈力就快耗盡,蘇意無奈地想要放棄。這時,龍行馳彎下腰隨手在沙礫中一抄,便摸出了一小塊亮光閃閃的石頭。看著這塊石頭,蘇意感到自己意識深處的那股渴念越發強烈清晰。他知道,就是這塊石頭了。


    此時分水符靈力用盡,四周的水一下撲過來,將他們淹沒其中。


    兩人濕漉漉地爬出水潭,龍行馳將小石頭拋給蘇意,自己欣賞潭中飛劍,隻見劍長四寸闊半寸,有刃無柄,通體青色,光芒泠泠、寒氣逼人。


    龍行馳隻讚:“好劍!好劍!”


    蘇意攤開手,掌中是一塊淚滴型的石頭,小指甲麵大小,晶瑩剔透,中心一點血紅。


    龍行馳信口道:“小水潭裏的水靈氣濃鬱,難道是這石子的關係?如果這樣,這豈非一件能聚積靈氣的寶物?”


    “恐怕不是,不信你試試。”蘇意小心翼翼地將小石子交到龍行馳手裏。


    龍行馳緊握石頭,閉目凝神,感受周圍的靈氣變化,良久才睜開眼道:“不是。這小石頭不能引起周圍靈氣的任何波動。這潭水不是因為它而變得富含靈氣的。”


    蘇意笑笑,他知道這塊小石頭的來曆,道藏殿《異聞錄》裏記載,上古有一種擁有極高智慧的鳥,名叫“慧鳥”,慧鳥活五千年,在它生命的最後一天,會哀鳴不已,將全身的精華化為一滴眼淚。這滴眼淚塵世間叫“慧鳥淚”,修真界叫“靈識石”。書中描摹它的形狀樣子,就跟自己手中的這塊石子一模一樣。慧鳥淚的作用,並不在於聚積靈氣。隻是這滴慧鳥淚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小水潭,蘇意卻是困惑不解。


    蘇意仰首望向峭壁,峭壁上零零落落地生長著一些草木,在這盛夏季節,都綠油油地長勢喜人,唯獨一棵鐵色的小樹,落盡了枝葉,光禿禿地刺向天空。蘇意心中一動:“一息樹?”


    《古木誌》記載,有樹名“一息”,鐵色極堅,數十年不長葉、不開花,開花則當日結果、成熟、掉落,當日枝葉凋零。所結果實名“一息果”,遇土即腐,入水即化。此果凡人亦可以吃,吃了延年益壽,修真之士吃了靈力大增。


    蘇意指著那棵樹道:“行馳,看到那棵光禿禿的小樹了嗎?祭青冥砍它試試。”


    龍行馳祭起飛劍,“忽”地一聲砍向禿樹,“鏘!”禿樹毫發無損。龍行馳大吃一驚:“這什麽樹,如此堅硬!”收回青冥一看,又豁一口。


    蘇意歎道:“可惜!可惜!”


    龍行馳道:“不可惜。我現在有了新劍,不稀罕它了。”


    蘇意搖搖頭,指向那棵樹道:“此樹鐵色夏季而枯,且飛劍所不能傷,應該就是古書記載的一息樹,一息樹果實乃吸收天地間靈氣所生,修真之人食之大有好處。可惜此樹數十年隻結一次果,結果當日便成熟、掉落。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怎知道它何日結果?難道天天在此傻等?所以說可惜。”


    龍行馳不解道:“此樹既有如此好處,何不挖它出來另植便利之處?”


    蘇意搖頭道:“動不得,此樹一挪即死。可惜!可惜!”


    龍行馳點頭道:“果然可惜,原來這一潭靈水乃一息果化入水中所致。可知此果可貴。”


    說罷將小石頭拋還給蘇意,頗為過意不去地道:“大師兄,這塊小石頭看起來漂亮,但是好像並沒有實際的用處。這飛劍我實在喜歡,隻好吃虧你了。”


    蘇意笑道:“行馳,這塊小石頭對你這個靈士來說確實毫無用處,但對我這個未破靈的人來說,也許用處比這飛劍更大。”


    龍行馳撓撓頭憨笑道:“大師兄這樣說,我就心安了。”


    正要放劍入匣,卻見手中劍一陣顫抖,似欲掙脫而去,龍行馳驚愕道:“不對,這把劍有意識,它在排斥我!”


    “靈劍!”蘇意脫口而出。


    “果然是一把靈劍!”龍行馳道:“我今日實在幸運!”


    “靈劍難練易得,快滴血讓它認主!”


    龍行馳忙劃破手指滴血在劍上,那血卻並不隱入劍身。龍行馳非常沮喪:“這家夥驕傲得很,看不上我。”


    蘇意笑道:“不要灰心,回去請三師叔祖在劍上畫道‘服劍符’,它就會認你為主了。”


    蘇意說的三師叔祖名叫道癡,精研符籙,是掌管符堂的堂主。符堂負責符籙、口訣、咒,口訣靈修境可用,咒則要道修境才能用,訣短、咒長。


    龍行馳愁眉苦臉:“我可沒那麽大麵子,請不動三師叔祖。”


    “可惜我連靈童也不是,不然畫道符也可以鎮住它。”


    龍行馳奇怪道:“我是靈士,這劍也不服我,為什麽你到靈童境就可以畫符鎮住它呢?”


    “你不懂,三師叔祖說,符雖常人畫,內含仙人境。我宗門內所有符籙圖案,都是上古大能流傳下來的,來曆可大了去了。”


    “那你快點修煉到靈童境啊,也省得我去求三師叔祖。”


    蘇意苦笑搖頭。


    此時天已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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