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臉,荊無錯去找陶銖,問他陶府有無儲靈石。


    陶銖因為荊無錯,這些天也去各個宗門商行,打聽了許多修真秘聞,知道儲靈石是畫符籙的必備之物,而這符籙,又最是難畫,現在聽荊無錯問起儲靈石,心中一動,就道:“我這裏果然有塊上好的儲靈石,卻是花了大價錢買過來的。”


    荊無錯讓他拿來看。原來是一塊赤雲泥。修真界關於儲靈石有四句話,叫做:赤雲百日,橙光十月,玄黃百年,藍魅長存。


    儲靈石中,最好的是藍魅。藍魅其實是一種靈獸,稱作“藍魅幻獸”。很少有人見過藍魅幻獸,因為它來去如風,速度迅捷異常,很難捕捉。藍魅幻獸之所以能做儲靈液,是因為它身上有個儲靈囊,儲靈囊可以吸收修真者的靈力攻擊。這儲靈囊曬幹研磨以後,可製成儲靈粉,如果相關配料得當,用藍魅製成的符籙,在使用前可永久保持效果,靈力不會流失,所以叫“藍魅長存”。


    而用赤雲泥製作儲靈液畫成符籙,隻過百日就會失效,屬於最低級的儲靈石。


    不過對於荊無錯,卻是無妨,他今天想要製作兩張‘測靈符’,測試凡人是否具備靈體,所以這時效長短,無關緊要。於是荊無錯對陶銖道:“這塊儲靈石,我拿回去了。”


    陶銖大喜道:“原來荊真人卻會畫符籙,能不能多製作幾張,商行平日要用。”


    荊無錯道:“好罷,隻是你這塊儲靈石不好,畫出來的符籙隻有百日時效,百日後就無用。”


    陶銖肉痛道:“這塊儲靈石花了我一萬兩銀子,這下可被三青商行騙慘了。”


    荊無錯道:“一萬兩銀子買塊赤雲泥,說貴也不算太貴,這塊赤雲泥製作的儲靈液,大概可以畫十幾張符籙,符籙無價,可高可低,就看買的人了。”


    陶銖轉憂為喜:“我這就叫人去各大豪門問問,看有沒有人需要符籙。”


    荊無錯也不反對,陶銖要做生意,就任他做好了。


    這儲靈石既不好,符紙也無需講究,隻需尋常紙張,水也不講究,清潔就行。荊無錯回到小屋,以靈力將赤雲泥碎做粉末,倒入水攪勻,製作好了儲靈液,拿過紙張,畫了一上午,才畫好兩張測靈符。


    荊無錯往兩張測靈符中各注入一道靈氣,先把吳有痕叫過來。


    吳有痕坐在荊無錯對麵,忐忑不安。荊無錯用手一指,測靈符貼上吳有痕神庭穴,亮光一閃,符籙隨即黯淡無光。


    荊無錯喜道:“好了,有痕妹妹,你果然是靈體,這道靈氣已進入你丹田了。”


    吳有痕雙手合十道:“天可憐見!”


    又將鶯鶯叫過來,荊無錯也將測靈符貼上她神庭穴,亮光一閃,荊無錯再看那符籙,卻完好如初。


    荊無錯道:“鶯鶯,你卻不是靈體,容納不了測靈符裏靈氣,不能修真。”


    鶯鶯本來也沒什麽,但看吳有痕成了修真者,自己卻不能,不禁眼紅,噘嘴道:“本來大家一樣,現在倒好,偏她能,偏我不能,這算什麽呢?”話才說完,便已後悔。


    荊無錯拉下臉道:“今日這話就算我沒聽見,以後再說這話,你從哪裏來,就仍回哪裏去好了。”


    吳有痕忙道:“鶯鶯玩笑話,無錯哥哥別當真。”


    鶯鶯也忙認錯道:“是我錯了,公子恕罪。”心中卻妒意更盛。


    荊無錯道:“你先出去罷,我要教有痕妹妹修真之法,你既不能修真,卻不能呆在這裏。”


    鶯鶯氣苦,嘴上卻順服道:“是,公子。”


    鶯鶯出去後,荊無錯將雲逸風當日教導原原本本對吳有痕講了。吳有痕認真聽了,就打坐感受靈氣。


    吳有痕從中午打坐到晚上,從晚上又到夜深,始終無法感應靈氣。


    荊無錯歎氣道:“畫聖後人,看來在靈識上存在缺陷。你曾祖當年之所以抹去道癡師叔祖幼年記憶,現在看來,倒有一半是為了純淨其意識,使他培養出靈識。隻是道癡師叔祖因此性情古怪,變得像個孩童一樣,也不知到底是禍是福。”


    吳有痕黯然神傷。


    荊無錯轉勸道:“沒有靈識,也不是絕然不可修煉,隻要有靈體,服食丹藥也可慢慢增長靈力,隻是修煉慢些罷了。”


    吳有痕重燃希望。


    荊無錯卻不曾告訴她,其實丹藥難得。聞道院藥田裏的靈草靈藥要過一個月才能成熟,而且煉出的靈氣丹隻夠去請商洛破陣。卻拿什麽給吳有痕服食?


    荊無錯緊鎖眉頭,想不出辦法來。


    這時“梆梆梆”幾聲,卻是更夫打更聲音,遠遠傳來,荊無錯也不在意,漸漸更夫走近,腳步沙沙,一人道:“昨天寒衣節……”另一人道:“……”


    今夜怎麽會有兩個更夫?荊無錯無意識地想著,又聽更夫說“寒衣節”,猛然一驚,想起一事。據《異聞錄》記載,每年寒衣節後第二天,也即農曆十一月初三,在韓國天南山,會舉行一個天南互市,各地修真者可攜帶各種法器、丹藥,或者其他寶貝來互相交換。


    天南互市,傳說是天南道人所開設。而天南道人來曆,眾說紛紜,有說是一個人的,有說是兩個人的,有說是一大幫子人的。


    說一個人的,說那人道號就叫天南道人;說兩個人的,說其中一個叫天道人,另一個叫南道人,合起來就是天南道人;說一大幫子人的,說其實就是一個宗門,也不知建在天南山哪處,宗門名稱就叫天南宗。


    而天南道人的修為,更是神秘莫測,有說隻到靈尊境的,有說已到靈帝境的,也有說已到道子境的,更有人說到了道宗境。究竟修行如何,叫人稀裏糊塗。


    這天南互市,不問物品來曆,隻要兩方情願,就可隨意交換。不管你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在天南山交換時都絕對安全。


    因為其一天南道人會提供麵具,遮掩人麵目,改變人聲音;其二天南道人會提供保護,倘若誰膽敢在天南峰搶奪寶物,一律格殺勿論。幾百年來,也殺了不少人,後來就沒有不守規矩的了。


    但是交換之後,一旦出了天南山,天南道人就概不負責了。當然你也可以出大價錢,尋求天南道人保護,但那個價錢,遠不是一般修真者能出得起的。所以幾百年來,常常有修真者一出天南山就被奪寶,橫死在天南山附近。


    修真界因此有言:有命去得天南山,無福橫死凶市外。天南互市,因其險惡,又被人稱為天南凶市。


    荊無錯半夜裏想起這天南凶市,就是想去一搏。他回想三十六條雲台訣,攻擊的口訣受境界限製,可用的還不多,但逃命的口訣盡夠了,尤其是“無上六訣”,妙用無窮,隻要使用得當,就可保自己性命無虞。再說,到靈師境後,自己另有一條口訣可用,隻是未曾試過,也不知威力如何。於是荊無錯決意要去天南凶市,唯此一途,才能獲得吳有痕修煉所需丹藥。


    然而拿何物去天南山交換,荊無錯卻是大費周章,雲台宗的兩本書是絕對不能拿去交換的,培靈丹、回靈丹自己要用,除此之外,他身上也沒有什麽好東西,銀子陶府倒是有,但是那些修真之士,拿銀子去幹什麽。


    想來想去,想了一夜,想不出妥善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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