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離開隻是要了一份名單,而這些特殊學生的安排則交給了呂才。


    呂才給他們安排得是四人間的學生房間,書桌與床鋪連體,可以供給他們寫文稿之用。


    呂才表示,他們還隻是學生,考核成功後就能轉職成為老師,從而擁有獨立房間。


    簡單的說, 就是這一年,你們便待在這房間裏自己搞好相互間的關係吧。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褚遂良與劉仁軌兩人被安排在了同一房間中。


    褚遂良看著周圍的環境,開口道,“這裏雖然狹窄,但到底幹淨,不知道是不是周圍屋舍盡如此。”


    “應當如此!”劉仁軌道,


    “這些宿舍的外觀相近,明顯是統一製作。


    這房間雖打理過了,但多少還有以前學生用紙張糊起來的紙窗。


    反過來想,若非所有房子都如此,他們何必不安排我們去更好或者更差的房間。”


    劉仁軌說完和藹的看著另外兩個進入到裏麵的的人,道:“兩位如何稱呼?”


    “我乃池陽劉仁景。”這看起來時四肢粗壯的年輕人憨厚的笑了笑。


    “哦?”劉仁軌聽到劉仁景的話愣了愣。


    正準備說話,但褚遂良率先開口:“雍州池陽?莫非你乃是任國公之……”


    褚遂良倒沒把話說出來,劉仁景有些憨厚的接著道:“任國公正是大伯!”


    劉仁軌原本想與劉仁景親近聊上幾句,但聽到任國公劉弘基的侄子,頓時發現自己不配。


    雖然劉仁景沒明說,但顯然劉仁景顯然是恩蔭所以安排過來的。


    而劉弘基因為與李孝常有舊,所以被叛亂牽連貶職,貞觀叁年時恢複了爵位。


    然後,劉弘基覺得家族單純走武職有點危險,而想要轉職文職,可是又沒有什麽出路。


    這次知道李世民要建立農業學府分校, 就把侄子安排進來, 算給家族多個選擇。


    額至於劉弘基的曆史地位, 雖然他本人並不是非常有名,但在淩煙閣排行十一。


    隨著劉仁景的身份交待清楚,眾人的目光不由向那略帶幾分俊秀而陽光的青年看過去。


    這青年被眾人看得略帶著幾分的靦腆,開口道:“洛陽王玄策因明經於此,見過諸君。”


    “王玄策……王玄策……王玄策……”


    李泰看著呂才給自己的名單,終於從自己對大唐比較單薄的記憶中,出現個至少聽到名字多少有幾分印象的人。


    “一人滅一國的唐代傳奇王玄策啊!”李泰看著這個名單喃喃自語,


    “這種人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肯定是向統帥方向培養啊。


    用借來的軍隊一通亂殺,就滅了一個王國。


    雖然殺得是印度那地方,但換個家夥誰敢這般的膽大包天嗎……”


    李泰看著這四個家夥若有所思:“看看他同寢室的人……


    褚遂良,錢塘背景,看來阿耶是準備讓他出任分校校長。


    劉仁景,劉弘基的侄子,一個剛剛官複原職的任國功,算了多少也算是有軍方背景了。


    劉仁軌,一個小小縣尉就敢殺了驕縱違法蠻橫無禮的折衝都尉魯寧,理由居然隻是折辱,也是剛烈的主。


    是阿耶過目過的啊……看來也是要好好培養培養他。”


    很快李泰便把呂才叫過來,把褚遂良所在的寢室名單交給了呂才,開口道:


    “用最嚴苛的標準來訓練這個宿舍,如果可以, 最好你親自抓他們!”


    呂才愣了愣,倒有幾分意外道:“越王是讓我親自帶他們四個,莫非是要讓他們學樂科?”


    “樂科?”李泰思索了一下,說道:“偶爾安排他們在你身邊幹活。


    至於他們雜學要學什麽隨他們就是,我們不強求,不過在組織力與紀律上標準高一點。


    褚遂良是褚亮的兒子,是我的書法老師,不嚴格要求他,我覺得別人會說我徇私舞弊。


    你說我是這種人嘛!”


    “……不是,肯定不是啊!”呂才額頭冒著汗,微笑著說道,隻是臉有一點點的紅。


    心中默默的想著,徇私舞弊看不出來,但說你公報私仇我覺得很有可能啊。


    為什麽特地點出褚遂良,是不是他不承認他教你練字啊……


    你說到底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呂才心中默默的碎碎念著,但心底裏非常清楚,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多問的。


    這時候,李泰繼續開口道:“對了,與幽州分校之間安排學員交換的事怎麽樣了!”


    呂才聽到這話如蒙大赦,連忙說道,


    “淳風言幽州分校才剛興建,學員教育還沒展開,若進行交換怕學不到什麽東西。


    今年再教學一年,等到明年再安排學員進行交換。”


    “額……也行!”李泰聽到呂才的話,倒也認可的點點頭。


    雖然幽州分校是自己的分校,但自己跟幽州分校間自然要多多交流。


    每次幽州學府的學生回去時,再送些禮品,那自然也就更好了。


    畢竟交流生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相互之間增進影響力的,看得就是誰更具有吸引力。


    接下來的日子,李泰一如往常,該打煞氣力的打煞氣力,該讀書的讀書。


    偶爾看看送到自己手上的高陵數據信息,然後讓白鶴給自己根據送上來的數據做報表。


    真說起來,這數據本身並不重要,但數據所帶來的趨勢,能讓李泰明白高陵整體經濟環境,而這才是最重要的。


    對比起李泰,這些日子褚遂良麵色帶著幾分認命似的絕望,終於在秋種前,在夥伴們的幫助下,把田地給耕完了,並且播上了小麥的種子,灑上了肥料。


    自己這輩子從來隻是提筆寫字的雙手,此刻紅腫得彷佛一雙豬蹄似的。


    “死了死了死了……耕田也太過辛苦了!”褚遂良軟趴趴的倒在床上,那是真不想起來。


    同寢室的劉仁軌倒也躺在了另外一側的床上,說道:


    “我有些理解,為什麽越王為什麽要我們一定要完成農業課程,而其他的課程隻選修了!


    沒想到像越王這樣高入雲霄的人物,居然會這般注意腳下平民,不知道越王自己是不是種過地!”


    “種過……”褚遂良有氣無力的回答:“而且因為種田還在長安被人笑話過一陣子!”


    “哦?能說說嗎?”劉仁景聽到這話,倒有些好奇,八卦十足的問道。


    相對來說劉仁景的狀態不錯,這些天這麽耕犁下來,雖然因為出身武將世家,鋤頭隻是用得有些不適應,適應之後就很好用了。


    褚遂良看了一眼劉仁景道:“越王開府之後,一段時間都是在自己的越王府裏麵種田。


    整個長安的儒生都笑話這件事情,後來越王養鴨,還有被叫做鴨蛋王或者鴨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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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的越王,可不是如今的能臣幹吏,不過到底是一步一步走出來了。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經曆,所以越王看儒生多有不忿,看田舍郎多有憐憫吧!”


    就在這話語間,突然一陣陣清晰的鑼鼓聲從校園的食堂中響徹聲音不斷蕩滌。


    整個校園全部都聽到了這聲音,就算他們身處於自己的寢室,也聽得一清二楚。


    “開飯了啊!”王玄策倒是第一個從床上跳了下來,反而是四人中最精神的。


    這時候,褚遂良感覺自己的床產生極大的吸引力,自己是真不想起來啊!


    “玄策,你給我帶兩個包子吧!”“玄策,給我帶個鴨腿!”兩個聲音頓時響起,


    最終原本想要爬起來的劉仁景聽到這話,倒也馬上接著道,“都給我帶一份!”


    王玄策看看自己的叁個兒子,倒也無奈的搖搖頭,道:“都給帶到,到時候,你們的雜課筆記都借閱給我抄一份。”


    “給給給,都給你!”褚遂良連忙說道,說實話他是真不想要動彈半分了。


    王玄策倒也從容一笑,便去食堂打飯去了。


    躺著的劉仁景感歎道,“說起來,這農業學府一切的規章製度,還真跟我伯伯的軍營好像啊,講究得都是令行禁止,除了違令者斬以外,多少都有幾分相似。”


    “很像軍營嗎?”劉仁軌聽到了劉仁景的話,到是帶著幾分的好奇,不由說道。


    “很像啊!”劉仁景說道,“令行禁止,聞金而動。


    每一個寢室比拚最簡潔寢室,每一個團隊比拚最先進團隊,就算是種田種地也講究一整個小隊的整體效率。


    每天清晨還有五禽戲體操,其實跟軍營中的演練也差不多,隻不過要求沒那麽嚴格。”


    “應該是最初時,這農業學府的學生都是流民出身,為方便對他們進行管理才這麽操作!”褚遂良一副我很是了解的神色,開口說道:“現在更多的隻是留下來的習慣而已。”


    “真是這樣嗎?”劉仁軌聽到褚遂良的話,倒是略帶著幾分的懷疑。


    劉仁軌雖然報名報了數科,但去圖書館看書時,偶爾也會涉及其他的科目。


    因為劉仁軌想要更加全麵的了解農業體係,甚至偶爾去其他雜學科目蹭蹭課也是有的。


    所以,劉仁軌發現這農業學府真的有點像是把學生向著士兵的方向訓練。


    尤其是樂科,一般上來說朝廷是把樂作為禮儀的一種,但農業學府卻不是這樣的。


    像是每天的五禽戲體操有著樂科的伴奏,像大麵積耕作有著樂科的演奏,甚至醫科有時候會邀請樂科的學生前往演奏來安撫傷者,可以說樂科的使用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禮樂。


    在這音樂的配合之下,集體對於組織力與紀律性卻是大幅度的提升。


    “這真的不是在練兵嗎?”劉仁軌微微思索,也尋找不到答桉,因為他看不懂。


    而嚴格來說,這的確不是在練兵,而是在練民兵。


    現代社會的廣播體操,源自蘇聯,取材日本,就本質上來說,所謂增強學生身體素質根本就是一個誰信誰傻的幌子。


    畢竟一場不到十分鍾的運動又能增強身體素質到哪裏。


    事實上這就是練兵,最不過是把最基礎的金鼓、旌旗、隊列、令行禁止等等烙印在學員們腦海中,形成最本能的條件反射。


    就好像是廣播操時間,一般上聲音響起,老師都不會拖堂,而是選擇先去做廣播操。


    這就是反複訓練下的令行禁止。


    說實話,正因為有著日積月累的廣播操強化了最基礎的指令和列隊訓練。


    所以中學和大學的軍訓,在指令溝通上幾乎沒有任何的溝通阻礙,甚至進入到軍隊中也能以飛速融入。


    因為實際上來說,你從小就在進行組織化與紀律化的訓練,隻不過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有了從小到大的廣播操訓練,加上初中高中大學的軍訓,基本上這些人拉出來成為不了正規軍,但磨合磨合一個月基本上能成為合格民兵。


    隨著教育的普及,所有經曆義務教育的學生,基本上都到達了合格民兵的標準。


    所以李泰是真沒準備練兵,李泰有什麽壞心思,李泰隻是準備鍛煉點民兵而已。


    從農業學府畢業的小孩,基本上是十六到十八歲間。


    如果是聽從李泰的話,去其他的地方成為流外官,那也就算了。


    但很多本地良家子更多的是會選擇回到自己的家中,他們教授家裏種田,但是教完後呢。


    需要注意的是,這時代的製度是兵農一體的以良家子為核心的府兵製,李泰的農業學府也是以那些擁有良田的良家子為主,他們就是府兵製的主力家庭。


    對這時代的人來說,跟隨唐軍出征可是一個用命去搏的機會。


    不說這些畢業學子全都會去報名,但肯定會有一部分當地良家子會選擇進入軍隊發展。


    其中有一點是,李泰保證這些人在學校中的夥食絕對比在家中好,所以他們的體魄會比一般的良家子更加的優秀。


    再加上他們對於命令的令行禁止,以及對於組織力與紀律性的適應,肯定能讓他們比幾乎沒有怎麽接受這般訓練的普通農家子弟先一步脫穎而出。


    雖然一年兩年叁年,未必能夠看出什麽。


    但十年二十年呢,軍中是不是會有一部分的基層會是農業學府出身,自己是不是能夠想辦法維係住這一股力量。


    而到這個時候,自己這些年來一直在背誦的名單,也就發揮出作用了。


    這些人到時候處於什麽樣的位置不要緊,但隻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農業學府出來的,難道還不會向自己靠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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