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嘩嘈雜的山腳瞬間靜謐,就連天邊飛鳥展翅高飛都顯得有些大聲。


    好在當寧長歌親下去的瞬間,夜無憂反射性的微微偏頭,那紅唇便落在了他的嘴角,近在咫尺的胭脂香味中有股甘甜的味道。


    寧長歌心滿意足的鬆開緊摟著夜無憂腰身的手,修長白皙的食指輕佻的勾起夜無憂下顎,看著夜無憂那錯愕的迷茫,輕浮笑道:“小弟弟,叫什麽名字,細皮嫩肉的,以後你就是姐姐的人了,姐姐罩著你。”


    居高臨下。


    夜無憂那單薄的身板站起來也比別人矮了一個頭,更何況如今已是金丹期的寧長歌,可謂是毫無還手之力。


    濃黑的長睫微顫著,不明真相的修道人士看在眼中還以為是夜無憂被這人妖親了害怕得直發抖,可夜無風心裏清楚,夜無憂這是要殺人呐!


    好機會!簡直就是刷主角好感的大好機會!


    夜無風幾乎都要跳起來猛親寧長歌一口了!正氣凜然一把擋在寧長歌與夜無憂之間,怒視著寧長歌,拔劍而起,怒斥道:“寧長歌!你放肆!”


    寧長歌見夜無風拔劍,絲毫不懼,他本就是寧家天才,目中無人為所欲為,若說夜無憂是第一人,他便是那第二人了。


    “放肆?哪放肆了?”寧長歌懶懶捂緊了身後的披風,半垂著眸,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似乎真的不將夜無憂放在眼裏。


    對此寧長歌隻想說一句:我冤枉!


    【恭喜宿主擁抱並強吻了攻略人物,新增100爽點值,並請宿主保持‘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的表情!】


    寧長歌心裏一顫一顫的,四周人都說他不懼夜家,連正眼都不給,他隻是不敢看那修羅的模樣罷了。


    “係統,估測一下如今攻略人物的憤怒值。”——我好跑路。


    【攻略人物憤怒值大約在一萬……嗯?我的天呐!不虧是攻略人物,被變態親了還能在瞬間從一萬的怒氣值降到十!大大我是你的腦殘粉,我要愛上你尊敬你崇拜你對你欲罷不能!】


    寧長歌感受著係統在他腦海中發出的尖叫聲,隻覺得腦仁都要炸了,偷瞧了一眼,卻瞧見夜無憂此刻已抬起頭來,若無其事的用手背擦拭著嘴角的胭脂紅,搓得唇瓣愈發紅了。


    隻是嘴角那抹微笑,為什麽感覺那麽像……邪魅一笑?


    “姐姐好甜啊,真想再嚐一口。”好生氣啊,可是還要保持微笑。


    看著這瘮人的微笑,寧長歌心裏莫名的悸動,寒從腳起。


    生氣就拔劍啊,大不了打架啊,你站在原地微笑一動不動算怎麽回事!年紀雖小,心裏的小九九怎麽就那麽多呢!


    寧長歌簡直都快抓狂了!


    一種詭異的氣氛在三人之間流轉,四周圍觀群眾如同看大戲一般期盼著下一幕,甚至於沒人注意到從蔚藍的天穹劃過一道流光,不過一瞬,落於不知名的山丘處消失不見。


    夜無憂懷裏的斬淵似要破鞘而出,卻礙於夜無憂摁在劍鞘上的手,隻能嗡嗡顫動。


    “斬淵,你也覺得生氣嗎?”夜無憂低頭,不染而朱的紅唇惡劣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皓齒,望著那自命不凡目空一切的寧長歌,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怎麽辦,好想廢他的修為斷他四肢讓他也嚐嚐我前世所受的苦。


    夜無憂思索著。


    要不殺了他?


    可似乎不太好辦。


    但既然想,不如就去做吧。


    夜無憂嘴角劃出一道殘忍的弧度,懷中斬淵終於破鞘而出,淩厲的劍意似要將這空氣扭曲,劍氣劃破長空,快如閃電,隻一個瞬間便來到了寧長歌眼前。


    其實當夜無憂拔劍時,寧長歌便感覺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氣,他從未遇到過如此霸道又滿是殺機的劍氣,仿佛是劍中王者,高高在上的氣息足以讓在場之人的佩劍俯首稱臣。


    寧長歌拔劍,錚得一聲,火光四濺,又聽得細微噌的一聲,佩劍劍鋒四分五裂的模樣在寧長歌瞳孔中顯現,寧長歌不由得心頭一震,屏住了呼吸,棄劍,猛地飛身而起。


    可他棄得太晚了,佩劍四分五裂之際,其中有一截殘刃飛向了他的胸膛。死亡的氣息撲麵而來,寧長歌下意識的側身,躲過了要害,那殘刃深入肩頭,狠墜在地。


    寧長歌敵不過的是夜無憂的劍,而並非夜無憂這個人。


    此刻寧長歌狼狽倒在地上,要噴湧而出的鮮血被他咽了下去,身後的披風也被劍刃劃破散開了,落到了一邊,被撕破的衣裳裏露出細白的皮膚、瘦削的鎖骨以及若隱若現的兩顆紅櫻,手肘半撐著身子,沒來由的心悸。


    夜無憂上前來,一腳便踏上了他的胸膛,寧長歌隻覺得胸膛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似乎要從破膛而出。


    從下往上看夜無憂,寧長歌越發覺得這個人長得精致,隻是盡管嘴角平直一言不發,瞳眸漆黑平靜如水,一副冷冽到底的模樣,他還是覺得他笑起來應該會很好看。


    可是今日見他的笑,無一不是冷笑。


    明明十五歲少年青澀模樣,卻笑得勾魂奪魄,眼睛是冰冷的,透著一股殺人的狠戾,他隻能從被夜無憂遮擋的太陽的光暈中看到一絲極致的美,冰冷,毫無情緒。


    寧長歌怔怔的,連抵抗都忘了,他甚至有些興奮,滿足於夜無憂終於出手了,不再是獨自一人心裏默默算著小九九了。


    “寧長歌,你自找的,我想殺你很久了!”


    夜無憂緩緩將劍抵上他的頸脖,斯條慢理的動作,仿佛在做一件極為平常的事,不知淩遲了在場多少人的心。


    “夜無憂,放了我家二公子!否則從此夜寧兩家勢不兩立!”


    連夜無風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無憂,別衝動,把劍放下,如果家主在這定然不會讓你亂來的。”


    “勢不兩立?亂來?”夜無憂輕笑,目光微變,似乎在思量著什麽,握劍的手似是動搖了,要收回劍鞘似的。


    眾人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可隻有看得見夜無憂眸子的寧長歌知道,此刻的夜無憂眼中,滿滿都是不為之所動的陰寒。


    果然,夜無憂猛地抬劍,對準了寧長歌的胸膛……


    “無憂,不要!”


    “夜無憂,你敢!”


    夜無憂的劍終究沒刺下去,一股錐心的劇痛從劇烈跳動的心髒擴散,夜無憂猛地後退,猝不及防吐出一口鮮血。


    好疼!


    夜無憂隻覺得雙耳嗡嗡直響,眼前視線漸漸有些模糊,他似乎看見夜無風臉上那令自己討厭的高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焦慮與擔憂。


    “無憂!”


    夜無憂軟軟倒在他懷裏,夜無風魂差點都嚇飛了,探察了一番夜無憂體內真氣,卻並未發現什麽。


    “無憂,你別嚇我!”夜無憂蜷縮在夜無風懷裏,那股劇痛折磨得他全身都在發抖,大口大口的朝外嘔著鮮血,瞬間便染透了他胸前白衣。


    夜無風整個人都快瘋了,他不是醫仙,根本束手無措。


    寧長歌見夜無風張皇失措,一把推開要為他療傷的寧家人,朝寧無風怒吼道:“夜無風,你別抱著他四處亂跑,將他放下!”


    寧長歌一聲怒吼倒是提醒了他,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寧長歌,道:“寧長歌,是你!你竟然在吻裏下毒!”


    與此同時,隱於雲間巍峨大殿處,端坐在中央閉眼打坐的俊朗男子倏然睜開了雙眼。


    墨藍色的眼睛,如同深夜的大海般,萬般莫測,唯一能讓你看到的,便是那眼中冰冷寒冽的神色,削薄卻緊抿的唇角邊,也如同他的眼睛,總是嵌著幾絲寒意。


    遠坐高位上的人對他道:“白翊,去吧,他來了。”


    那聲音有些飄忽不清,可端坐在大殿中央打坐的白翊卻一動不動。


    掌門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怎麽?你等了這麽些年,如今人都已經到了山腳,你倒猶豫了?身為我天道的執劍長老,怎能如此猶豫不決。”


    “是,掌門師兄。”


    白翊望著緊閉的大門,似乎能看到屋外的場景,右手一伸,一柄寒光凜凜的長劍便出現在他手中,光芒一閃,隻見一道耀眼劍光驚虹般飛起,不見蹤影。


    同一時間,雲霧繚繞的洞府,黑暗不知處,急促隱忍的喘息中帶著難以忍耐的疼痛,蜷縮著身子緊捂胸口,緊抓著一人的衣袖,道:“陸師兄,他來了,在山腳,快……快去救他。”


    陸驚寒皺眉,“你……”


    “我不要緊,陸師兄,燕回求你,幫幫我,千萬,千萬別讓他見到執劍師叔!”


    “為何?”


    燕回的聲音有些絕望,“他會殺了他的。”


    山腳下,夜家與寧家正打得不可開交,夜無風認定了是寧長歌下毒,怒不可遏,“寧長歌,把解藥交出來,否則,夜寧兩家從此勢不兩立!”


    寧長歌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在吻裏下毒,虧他夜無風想得出來!如今他被斬淵的劍氣所傷,內息紊亂,被寧家人強行護在了身後。


    “夜無風你冷靜點,你這樣能救他嗎?”


    “把解藥交出來!”


    寧長歌百口莫辯,“我真沒下毒!”


    “無憂好好的一個人,甚至能將你打的毫無還手餘地,被你強吻之後就吐血了,不是你還能有誰,寧家身為六大家族之一,竟然也做出等宵小之人才幹的事!打不過便下陰手!”


    寧長歌勃然大怒,“夜無風,你放肆!”


    夜無風手握長劍,直麵而上,“比不得你們寧家放肆!”


    夜無風此刻真是恨不得一劍殺了這寧長歌!


    欺負我主角,陷害我主角,現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強吻我主角,特麽還下毒!


    夜無風隻覺得一股怒氣直衝腦門,幾乎將他理智都衝沒了,選擇性將剛才夜無憂差點殺了寧長歌的事實忘得一幹二淨,斜飛入鬢的眉擰成一個疙瘩。


    須臾,天地間鋪天蓋地更為強大的劍氣直撲二人,將夜無風二人掀翻在地,引得一片塵土飛揚。


    “天道腳下,豈能放肆。”白翊的話清冷,卻極富有重量。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夜無憂睜開雙眼,一個偉岸的背影映入眼簾。


    他似乎很喜歡黑色的東西,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金色不知名的花紋鑲邊,黑玉帶束腰,身後黑色披風上布滿了金色底紋,墨色的長發金冠高高束起,橫插一金羽發簪。


    身著黑色披風,戴金冠插金羽,整個天道也找不出幾人來。


    而來者,夜無憂很熟悉,這是天道的執劍長老,他前世的師父,也是前世一劍將他誅殺的仇敵!


    白翊感受到夜無憂的目光,轉過身來,一步步朝他靠近,夜無憂卻一步步挪著後退,眼中充滿了驚恐。


    前世一劍誅殺的恐懼已經深入記憶中,甚至於、隔了兩世,被誅殺的絕望感還記憶猶新。


    夜無憂半耷拉著眸,氣若遊絲的聲音裏還發著抖,“你想幹嘛?”


    “救你。”


    夜無風擋在執劍長老麵前,明知故問道:“你是誰?”


    執劍長老輕拭長劍,回鞘,挑眉淡掃如遠山,淡漠疏離,拒人於千裏之外。


    “我乃執劍長老。”


    幾乎是毋庸置疑,白翊不過冷冷一瞥,夜無風便被一股強大的內力震到了一側,毫無還手的餘地。


    “夜無憂。”執劍長老已一種極為複雜、甚至是憐憫的眼神望著不住嘔血的夜無憂,一道流光劃過,雙雙不見了身影。


    圍觀之人紛紛錯愕,他是……


    “執劍長老!”


    “天呐!執劍長老修行數百年不曾出關,今日竟然出關了!”


    一片沸騰。


    對於他們這些熱衷於修真之人,執劍長老幾乎是他們心目中狂熱的崇拜對象。


    “執劍長老千年不曾收徒了,不知今年誰能得執劍長老青睞入其門下。”


    可眾人聯想到剛才執劍長老對待那夜無憂的態度,眼神變了幾番。


    莫非今年夜家又要再次出盡風頭不成?


    遠處高山之上,兩人負手而立,如同審視螻蟻一般清冷的望著山腳,其中一人道:“吳律師兄,執劍長老對那夜家小子似乎有些不尋常,恐怕今年他會成為你的勁敵也說不定。”


    吳律冷漠的眼神一掃而過,望著那隱於雲間的巍峨大殿,冷冷一笑,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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