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城中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此時遠非戰爭時期,也沒有宵禁這樣的舉措,一到夜裏小城市中的街道反而比白天看上去更加的熱鬧。在燈火通明之中,街道上有不少人走走停停,或是觀看周圍門店內擺設的商品,或是關注路邊賣藝者的表演。短短的不到兩百米的街道,居然繁華的如同在大城市一樣。


    這裏是離火之國和鐵之國邊境最近的一個城市,南來北往的旅客和商人們在晚上的時候,大多數都會選擇在這座城市中逗留。不同的文化和特色商品因此匯聚在這條不到兩百米的街道上,這才顯得熱鬧非凡。


    剛剛路過一家忍道百具商店,看著裏麵有幾名遮頭藏麵的家夥正在購買忍具,聖國也沒有進去。他錯開忍道百具走了還不到二十米,耳邊就傳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啊哈哈,我又贏了,真是痛快呢!”


    聖國好笑的扭頭望去,路邊有一家三層樓高,占地大約有兩百多平方的小賭檔正在營業。不時就有人撩起寫了一個大大的“賭”字的門簾鑽進鑽出。這些人進去時往往都帶著一種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盛氣。可出來的人,除了極個別臉上還紅光滿麵之外,大多數都是愁眉苦臉。


    喧囂的吵鬧聲如同浪潮一樣有規律的起起伏伏,歇斯底裏的聲音即使站在街道上都能聽得出其中的瘋狂。


    聖國說了一句“我們進去”,衝介立刻撩開了門簾。


    衝介朝裏麵看了一眼,皺了皺眉,“我不喜歡這裏,沉迷於賭博的人在我看來永遠都是失敗的弱者。”,隨之鼻子也微微一動,臉上頓時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真難聞,環境太差了,您還要進去嗎?”


    賭檔的環境永遠都不可能好,賭博帶給人的感官刺激能夠讓人在短時間裏就感覺到渾身燥熱,汗流浹背,無論輸贏都是這樣。賭場方麵也為了讓賭徒們輸的一個子都不剩下,會免費的提供一些劣質高酒精度的酒水,給客人們免費享用。汗臭味、體臭味、衣服的餿臭味以及酒水和一些其他的味道混雜在一起,會讓人很難適應。


    當然,那些賭徒除外,或許這樣的場合和環境才是他們最喜愛的。


    “尊敬的客人們,需要玩玩嗎?”,一名尖下巴老鼠胡的瘦小男人湊了過來,他背有些駝,說話的時候點著頭哈著腰,那乖巧的模樣就像是孫子遇到了爺爺。其實在聖國和衝介進來之前,透過一麵隻能單向觀察的小窗口,這如同老鼠一樣猥瑣的男人已經觀察過聖國和衝介,在他的記憶中完全找不到相同的人物,那麽就說明這一定是旅客。


    加上衝介對聖國的尊敬,老鼠男可以肯定,那個小孩子才是這兩人之中的主導人物,很有可能是大家族或是商人家的孩子,這樣的客人才是賭場最喜歡的客人。


    賭場從來都不喜歡那些精的像鬼一樣的賭徒,哪怕動一點手腳都有可能被他們發現,反倒是這種懵懂的少年,才是賭場所鍾愛的對象。隻需要挑動一些氣氛,加上酒精和美人,少年人的逞強和倔強能夠讓賭場在極短的時間裏,從一個人的身上聚斂大量的財富。


    所以他這個早被賭徒們所厭惡的迎賓,就出現了。


    其實賭場剛開業的時候迎賓都是女孩,誰不希望能夠聽見女孩們嬌滴滴的說一聲“歡迎光臨”或是“歡迎下次光臨”這樣讓人可以感覺到愉悅的話?可問題是賭徒們一旦紅了眼,在酒精的作用下往往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即使工資提到了一個恐怖的高度,就算是那些有技術的女人們都不願意做迎賓。


    漸漸的,這個老鼠男就成為了唯一的迎賓。不過呢,不能因此就小瞧了這個家夥,這個老鼠男的名字叫重德,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賭徒,後來因為被出千讓賭場抓了一個現行,最後就被收編了。對此他隻能認栽,隻是在這裏做了一段時間之後,反而認命起來。


    蓋因為隻要是經他手的客人在賭場中輸了錢,都會有他百分之三十的提成,那可不是一筆小數字。


    聖國抬頭望了一眼天花板,上麵傳來了那熟悉且豪氣的笑聲,還伴隨著一些人的咒罵。想了想,他決定還是等那個家夥下來吧,如果他上去打擾了她的賭性,或是讓他輸錢,極有可能會被歪怪到自己的身上。於是聖國點了點頭,四處看了看,“隨便找一張桌子玩會吧。”


    老鼠男眼睛笑的都眯成了一條縫,湊到了聖國右側落後了半步,雙手捧在胸前來回搓著,看似小心翼翼的問道:“客人,您是喜歡玩花牌呢,還是喜歡玩骰子?我們這裏還有公桌,您也可以去試試。”


    “公桌?”,聖國還真的不太懂什麽叫公桌,老鼠男立刻為他介紹了起來。


    賭場中大多數的賭博方式都是客人們和賭場進行對賭,加上賭博十賭九輸的性質,以及外來的賭博方式的入侵,久而久之一些客人總是覺得賭場肯定動了手腳,不然為什麽總是輸?於是就有公桌這樣的說法,公桌是來自外國的一種賭博方式,所有的賭徒都可以參與。如果沒有人願意當莊家,那麽就按照翻牌的方式,以點數最大的那位客人為莊家。


    如果缺少坐莊的資金,賭場會無條件的提供,當然是要抽取手續費和利息的。


    賭博的方式也很簡單,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二十一點,或著說是百家樂,最終按照手牌點數和花色取最後一位,最大並且顏色最紅的為贏家。


    簡單直接的賭博方式,加上賭場不參與其中,反而讓這個所謂的公桌成為了最火爆的賭台。


    老鼠男清空了一個位置請聖國坐下之後,他環顧一圈,大多數參與者看上去都不像是什麽窮人,反倒是站在一邊等待下注的,都沒有什麽身價。此時的莊家就坐在聖國的對麵,桌子上依照規矩擺放著三張一百萬兩的憑證,一張五十萬兩的憑證,以及一遝更加零碎的票子。


    坐莊的人穿著非常考究的錦麵棉袍,嘴上叼著一根卷煙,手中的花牌劈裏啪啦的洗了兩邊之後,右手握拳,指關節叩擊了三下桌麵:該下注了。


    聖國從袖袋中掏出一張五千兩的現金,老鼠男眼睛一亮,立刻為聖國解釋起來,下注需要下在什麽地方,有什麽講究,賠率是多少等等。聖國不等他說完,直接按在了自己的麵前。


    當所有人都下好注之後,莊家開始發牌,兩張花牌背麵朝上的落在了他的麵前,他還沒有來得及伸手去翻的時候,老鼠男卻搶先一步將他的花牌拿在了手裏,湊到了神國身邊,緊貼著他,然後一點點翻開。


    “喲,恭喜您呀客人,您拿到了最大的牌麵,贏了!”


    兩張紅色的花牌並列在一起,放在桌麵上的時候許多人都發出了驚呼,這樣拿到手就包贏的牌麵幾乎是所有賭徒都希望的牌麵。莊家有些懊惱的點了一張五千的現金,推到了聖國的麵前。


    不知是運氣使然,還是其他原因,連續好幾把都是他在贏,短短的時間裏,他麵前已經放了差不多十六萬兩的現金。賭場中有一種不成文的說法,那就是誰紅就跟著誰。從第三局開始,就有人跟著聖國下注,此時莊家麵前已經少了七十多萬兩,莊家的眼珠子都紅了起來。


    當第六局開始,聖國的麵前除了他自己下的三十二萬之外,還有其他人下的加起來超過一百萬的注額。莊家洗牌時的手似乎都在顫抖,圍觀的賭徒們頓時喧鬧起來,異口同聲的喊著發牌。在發完牌之後,又異口同聲的喊著開。


    這次莊家就像是自暴自棄的那樣直接翻開了自己手中的花牌,七點,很尷尬的一個點數。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想贏不難,但是有風險。其他的閑家也都開始翻牌,無論是要牌還是不要牌的,居然都在七點和七點以下,但是從花色上來說,莊家的點數還是最大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聖國的身上,那老鼠男又想要替聖國翻牌的時候,聖國伸出手,穩穩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這一次,我自己翻。”


    別人可能覺察不到什麽,但是本身實力就很高強的聖國已經覺察到,老鼠男每一次為他翻牌的時候,將桌麵上的花牌拿到手中,再舉起來至於聖國麵前時,手腕都會有輕微的抖動。如果不是聖國猜錯了,那麽一定是這個老鼠男動了手腳。他製造了自己順風順水的局麵,製造了五千兩博得了三十二萬兩的驚人戰績。


    他的目的,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就是為了製造落差,製造陷阱,安排套路。


    如果這一局還讓他開,那就必輸無疑了,老鼠男可不是什麽友好的客人,而是這間賭場的人呢。


    所以聖國決定,自己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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