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最近老是夢到吃排骨,吃得都惡心了,可是麵前還有一大盆骨頭,冥冥之中“排骨~排骨~”的聲音不斷傳來,像是叫魂似的。


    白澤聽著這似曾相識的聲音,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一激靈睜開眼,果不其然,酒蟲趴在盆邊上正叫呢。


    白澤揉了揉臉,振奮一下精神,掏出手機。手機上顯示正月初四上午九點,白澤一看日期立即蹦了起來,如果“叔叔”他們三人出發的早,一會兒就回來了。


    酒蟲小眼睛裏充斥著疲憊,看著白澤來回忙活,昂著頭又叫了一聲,期待著白澤表揚它。


    白澤向盆裏看去,那一大包藥材已經變成殘渣,取而代之的是盆底黑褐色的藥酒。


    看著酒蟲滿身漆黑的藥渣,疲憊的連盆子都爬不出來的樣子,白澤也有點兒心疼。昨夜自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這小家夥卻一直忙活到了天亮。


    白澤將酒蟲捧到浴室,試一試水溫,將小家夥打上泡沫,給它好好搓洗了一番。


    酒蟲好像很喜歡泡泡,小眼睛驚奇地一直盯著泡泡走。可是一會兒功夫,睡意襲來,在白澤給它擦身子時睡著了。


    白澤用毛巾將熟睡的酒蟲包裹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臥室。然後緊接著馬不停蹄地收拾盆裏的藥酒,雖然藥材一大堆,但是釀出的藥酒大概隻有五百毫升左右的樣子。


    白澤看著藥酒有點惡心的顏色,聞了聞又苦又刺鼻的味道,心中有點兒打鼓,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效果如何。


    不過就算這東西要試驗效果,肯定也不是現在。白澤收起藥酒,清掃完殘渣,從不知哪個角落隨手翻出來兩套卷子擺在桌子上裝樣兒,然後拿出一本聊齋默默研習。


    還沒到中午,隨著門哢嚓一聲響動,一家三口走進屋子裏。


    這三人,一個是白澤的“叔叔”,一個是他的“媽媽”,最後一個則是他的“妹妹”。


    白澤擁有十分戲劇性的人生,生來喪母,親生父親單身了兩年,娶了現在的媽媽。


    不過白澤還算幸運,並沒有什麽後媽虐待子女的劇情發生,相反他的媽媽對他視若己出。


    哪怕是兩年後,白澤的生身父親去世,這位女性也一直帶著白澤,不離不棄。


    但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單身女子注定承受不住孤獨,需要一個依靠。


    白澤六歲那年,他的媽媽和一個離異公務員唐林閃婚,婚後兩年誕生一女,也就是白澤的妹妹唐小曼。


    十歲的小丫頭沒有半點淑女的自覺,用力推開門吵鬧著跑進了屋。


    白澤隻要一聽到小魔王的聲音,就頭疼得很。


    白澤學校的幾個要好同學,因為沒有妹妹,一直以為擁有妹妹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尤其是聽說妹妹還沒有血緣關係,幾個“紳士”更是興奮得兩眼放光。


    白澤每次看著他們的豬哥樣隻是冷笑,先不提三年起步的事情,隻憑自己的親身的慘痛經驗,擁有妹妹就絕對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要知道你的妹妹並不是動漫裏漂亮可人的小丫頭,反而是上天處罰所有哥哥的魔頭。


    首先她會占用你大量的童年時間。


    白澤的媽媽經營了一家服裝店,平日裏很忙,照顧小丫頭的重任很多時候就落在白澤身上。


    可以說白澤是這小丫頭的“半個媽”,一把屎一把尿的從繈褓之中開始拉扯,從小不管去哪都拖著個拖油瓶,不知因此錯過了多少精彩的童年人生。


    就算如此,每當兩個小孩兒惹了什麽事情,挨訓斥的永遠都是年長幾歲的白澤。


    然後,她會將你所有的秘密公諸於世。


    白澤初三時情竇初開,喜歡上鄰班一個笑起來特別陽光可人的小姑娘。


    白澤內心躊躇良久,鼓起全身的勇氣在網上抄了一篇情書,打算在初中的夕陽紅中,來談一場轟轟烈烈的初戀。


    然而小魔頭用白澤電腦打遊戲也就罷了,竟然還翻網址曆史記錄。發現了白澤的秘密之後,接連敲詐了他兩個周的零花錢,最後還是告了密。那一天,小魔頭啃著獎勵來的大龍蝦,笑著看著白澤被媽媽“竹板炒肉”。


    後來,永遠在疑神疑鬼的白澤媽媽幹脆給他轉了學,讓白澤念了現在的私立學校。


    最後也最讓白澤難以忍受的就是:每分每秒都存在的對比!


    連別人家的孩子都不用,所有人都會說看你妹妹怎樣怎樣,再瞧瞧你!


    雖然小魔頭在家裏作威作福好似宮裏的老佛爺,但是隻要出了門就一臉的天真爛漫,十足的陽光向上有禮貌,把一邊不愛說話的白澤襯托得愈發落在塵埃裏,著滿灰塵一般的卑微。


    再加上兩個人成績完全不成正比,白澤常年包攬班級倒數,而小魔頭則年級數一數二,是班上的大姐頭兒。


    白澤嚴重懷疑小魔頭讓別人不由自主以她為中心的交際能力,就是從自己身上一點點練出來的。


    緊跟在小魔頭後麵進門的,那個看著精明強幹的女性就是白澤的媽媽羅芝,她經營了一家規模不錯的服裝店,掌握著家裏的主要經濟來源。


    除了不是生身母親,可以說羅芝做到所有母親該做到的事情,甚至由有過之。從兩歲就帶著白澤一直到現在,在他身上傾注了無數心血和汗水。


    不過他媽媽很討厭白澤的爺爺,甚至討厭聽到有關老白家的任何消息。


    然而白澤卻十分仰慕親生父親的畫作,從小就迷戀畫畫,因為這個愛好不知和媽媽吵了多少次。


    最近的冷戰也是因為白澤翹了課,偷跑去參加全國最出名的美術學院藝考,一走就是悄無聲息的大半個星期,最後還落榜了。


    他媽媽生氣地撕毀砸爛了白澤所有關於繪畫的東西,白澤也因此在過年的時候,獨自一人去了鄉下已經過世的爺爺家。


    最後進屋的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就是白澤的“叔叔”唐林,也就是白澤的後爹。但是爸爸亦或是父親這個詞匯白澤從小就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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