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深沉,酒蟲今天多舔了兩下葫蘆裏的靈酒,終於喝完了一滴。不過它小圓臉上通紅一遍,扭扭歪歪地爬動幾下,一頭撞到了筆筒上。


    白澤看著十分好笑,把醉酒的酒蟲拎起來,送回它的小窩。


    看了會兒聊齋,琢磨琢磨裏麵的人物,白澤漸漸有些犯困,照例喝了兩大口藥酒,早早地睡下了。


    留影鏡雖然沒有被放在窗台上,但是鏡麵上仍然閃過一道晦澀的光芒,隱隱好像有東西在裏麵撞擊了鏡麵一下。


    ……


    一個衣著筆挺,麵容嚴肅的中年男人處理好老頭的後事,給自己的老板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一下。留下二千塊錢,頭也不回地開車離開。


    女孩兒抱著一個印著老頭遺像的骨灰盒,臉色蒼白,雙目紅腫,無神的眼睛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她低頭向班主任發了一條請假的短信,揣起手機,木然地帶著“外公”進了昏暗的樓梯道,回到那個不大,卻曾經讓她感到溫軟的小屋。


    老頭冒著淡淡黑氣的靈魂,雙目中閃過一絲紅芒,很想追上那個草草火化了他的遺體,對他沒有半點尊敬的中年人。


    但是隨著女孩兒自言自語,一句輕聲的“外公”,老頭眼中的紅芒漸漸淡去,重新變成那個多愁善感,懦弱不堪的老家夥。


    黑暗中,誰也不知道,野獸一次的隱忍獠牙,是就此從良,還是為了下一次更凶狠的狩獵。


    流浪狗的靈魂出現在夜晚的鬧市,它終於感到“餓”了。上午,它撲到一隻病死的哈士奇身上,可是嚐試了一會兒,它發現自己並沒辦法控製這隻長得有點搞笑的大狗。


    不過,它也不是沒有半點收獲,哈士奇殘留的靈魂被它揉入到了身體裏麵。現在,它看著遠方一隻陪伴主人的哈士奇,突然感到自己有些“餓”。更具體一些,就是好想讓這隻鮮活的哈士奇靈魂,融入自己身體的感覺。


    這隻西伯利亞雪橇犬已經成年,有半米左右的高度,正歡快地陪著主人晚間散步。


    一陣陰風吹過,街角的垃圾桶下,一個廢棄塑料瓶好像被誰踢動了一下。哈士奇陡然停止腳步,動物天生的某種警覺讓它呲出獠牙,戒備不安地四處巡視,焦躁地從喉嚨低吼著。


    可是它長得那副搞笑模樣,和平日經常範二的個性,讓它的主人根本沒有在意,反而饒有興致地逗弄它,想看看它在搞什麽花樣。


    突然,陰風襲來,貴婦感覺自己打了個冷戰。她身邊的哈士奇則是身體一僵,渾身抽搐,四肢和頭顱詭異地開始扭動成各種姿態,在地上來回蹬動,滾來滾去。


    哪怕皮毛被鋒利的石頭劃出鮮血,哪怕肢體的骨節已經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這隻哈士奇一聲不吭,在沉默中像條皮氈子一樣,在地上從這頭蹭到那頭,在瀝青地麵凸起的石子上,留下點點鮮血,在寒冬中散發著血腥的熱氣。


    狗的主人嚇壞了,這個穿貂帶皮的貴婦站在原地,發出刺耳的尖叫,自顧自地害怕,卻全然沒有幫助愛犬一把的樣子。


    周圍的路人見此,也都遠遠避開,生怕這狗犯了什麽病,突然躥上來咬自己一口。


    地上的哈士奇骨骼斷裂,終於劃破了動脈。隨著生命的流逝,它的四肢和頭顱扭成不可能存活的角度,漸漸沒了聲息。一陣陰風掠過,地上的鮮血漸漸成了一個小水泊,凍結在地表上。


    ……


    一大清早,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們還沒出門,白澤已經在公園完成鍛煉,向著家裏慢跑。


    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兩個早起買菜的大媽騎著電瓶車,在一旁交談,議論著昨晚附近發生的怪事。


    白澤順耳聽了聽,大致是一隻狗不知犯了什麽病,在馬路上自己暴斃死亡的事情。


    白澤轉頭就把這個消息拋之腦後,反正唐小曼根本不愛出去玩兒,就算狗犯病了,也咬不著她。


    白澤拎著兩碗豆腐腦,“啪啪啪”不停地按著門上的按鈕。


    門鈴催魂一樣前聲剛停,後腳再響。唐小曼惺忪著睡眼,嘴厥的能掛住一瓶醬油,把門打開一條縫,沒好氣地瞪了白澤的光頭一眼,拖拖拉拉地走到餐桌前麵,鬆鬆垮垮地坐在椅子上。


    喝了兩口鹹豆腐腦,唐小曼清醒過來,找茬道:“哥,你怎麽買鹹豆腐腦啊!甜的多好。”


    白澤喝了一口甜豆腐腦,自然地將兩隻碗一換,“芥末醬和辣椒醬在櫃子上,想吃辣的自己放。”


    唐小曼被噎了一下,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起來。但還沒等她說話,白澤自顧自地吃完了早餐,把碗放到水池裏,回房間去了。很快換上校服,背著書包開口道:


    “我去上學了,你自己在家老實一點兒。最近外麵的狗好像犯病了,你出去別被狗咬了。”


    唐小曼眼睛一瞪,氣憤地開口道:“哥,也就你這麽討人厭,出門才老被狗咬!”


    說罷,她戳著碗裏的豆腐腦,碎碎念道:“開學第一天就遲到,我詛咒你碰到假發賊禿,罰站一個上午!”


    隨著門“嘭”的一聲閉合。唐小曼立即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踩著小板凳趴在廚房的窗台上,觀察者白澤的動向。


    眼見白澤的身影消失在小區的門口,唐小曼顛顛噠噠跑回自己房間,拿出早準備好的水彩筆和空瓶子,得意地從小熊睡衣裏再掏出來一把鑰匙,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扭開白澤的屋門。


    看著櫃子裏好幾瓶顏色不一的水果酒,唐小曼開心得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一會兒功夫,她喝了一杯柚子的果酒,吧唧著嘴,回味著味道。


    但酒勁很快就湧了上來,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自己櫃子,五顏六色的幾瓶果酒擺在裏麵。唐小曼幸福地咧著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


    隨著本世紀伊始,大明國新任崇姓總統宣布資本改革,走明國特色資本主義道路。


    自此之後,金錢力量衝擊著大明國原有的社會觀念,一批率先富起來的人需要更明顯的階級劃分。而階級的體現,很大一部分源自於後代的教育。


    自此之後,各式各樣的私立學校雨後春筍般興起,白澤和唐小曼就讀的大佑私立學校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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