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一如既往地認真,這讓他下意識想起初見時,她也是這樣,恍若從未改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望著自己,說著保護自己的話。


    真的會一直下去嗎?哪怕是他做著這樣的事。


    “不要勉強,我不會在意的。”


    少年低垂著眼,緩慢解釋道。


    “況且剛才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打不過我的。”


    “嗯,雖然我知道阿燼很厲害,但我還是會一直陪著阿燼的,說到做到。”


    蘇素一抬眼就看到他淩亂的衣領,下意識踮起腳尖,輕聲道:“別動。”


    “怎麽了?”


    陳燼下意識僵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靠近自己的蘇素,直到那微熱的呼吸噴灑到他涼涼的臉頰上,他才回過神來,不禁往後退了一小步,卻被不自知的蘇素輕扯住襯衫,那力度明明是那麽的小,比綠他們無意間揚起的拳頭還要輕,他卻覺得掙脫不得。


    好在蘇素隻是把衣領捋平,便迅速地拉開了距離。


    這時候的天也算不得黑,陳燼皮膚白,是斯文俊秀那一款的少年,嗯,此處發型需忽略不計。


    所以他臉紅起來,藏也藏不住。


    蘇素也沒給任何麵子,輕笑出聲。


    “阿燼會害羞了。”


    陳燼抿了抿唇,默不作聲,隻是拉著肩帶的手不知不覺更用力些。


    “喵,喵,喵…”


    忽然軟綿綿的叫聲從後方傳來,也打斷了蘇素還欲調侃陳燼的話。


    她尋聲望去,隻看到三隻黑色毛團悠哉悠哉地來到少年腳下,圍著他喵喵直叫,其中一個嬌小的團子還順勢倒在地下,露出柔軟的肚子,剔透清澈的金色瞳孔,直直地望著陳燼,慵懶而毫無防備。


    蘇素定睛一看,這不是她剛才來的時候看見的貓嗎?


    隻見陳燼蹲下身子,熟練地從書包裏拿出貓糧,擺在小貓們麵前,隨後他探出手輕輕地把那隻主動躺平求順毛的貓兒翻過來,將它趕到了食物那裏,一向清冷的他,則因這些動作,眉眼間也傾瀉出了些許少年人的溫柔稚氣。


    蘇素也蹲在旁邊,觀察著三隻小貓,見它們邊吃著食物,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似是餓極了,又似是高興。


    蘇素按捺住自己想要擼貓的衝動,隻是靜靜地陪著他將散落到遠處的食粒撿到盤子裏。


    陳燼隻是看了蘇素一眼,又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小貓的毛茸茸的腦袋,然而心思早已飄遠。


    陳燼從小貓們跑出來的時候就有些緊張蘇素的態度,所幸她並不反感,甚至還比他想象中還要好,心裏也跟著放鬆了些。


    “你經常照顧它們嗎?”蘇素溫柔地看著少年,突然開口道。


    “嗯,我每天都會喂他們。”少年淡淡地回道,“他們很乖巧。”


    蘇素細心地捕捉到他眼中因它們而出現的柔意。


    “那我們收養他們吧!”


    即便她脫口而出地說了這句話,末了也不覺得後悔,反而愈發覺得可行。


    有它們在,阿燼會快樂一些吧!


    “你覺得呢?阿燼。”


    因為沒有聽到對方的回答,她抬眼望去,對上對方詫異的眼。


    “阿燼。”蘇素看著對方不說話,又輕聲喚了一聲。


    陳燼輕輕點頭,語氣裏也多了分喜悅。


    “可以。”


    事實上,他也動過把他們帶回家的想法。雖他不關注班上的瑣事,也明白不是每個女生都喜歡寵物的,這一次也算不謀而合。


    ……


    當他們走出小巷時,隻見少年雙手小心翼翼地抱著書包,臉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緊緊地盯著包裏的三隻團子,幸好裏麵的貓兒們隻是微微探出頭來,模樣甚是乖巧。


    蘇素抱著書,走在少年外側,注意到對方緊繃的身體,笑的眉眼彎彎,這樣的他看起來莫名有點萌。


    少年轉過頭,望見蘇素翹起的嘴角,不自在地更用力地抓緊肩帶,臉上依舊平靜無波。


    隻可惜,此時本能戰勝了理智。


    一縷飯香被風帶到了這裏,蘇素聽到了從對方肚子裏傳來的抗議聲,這樣就連同她自己也後知後覺地覺得饑腸轆轆。


    “我們吃完飯再回去吧!”陳燼停在原地,有些羞赧地說道。


    蘇素果斷地點了點頭,“那我們吃什麽呢?”


    陳燼看了看四周,才意識到附近稱得上偏僻,最近的也不過對麵的一家餐館。


    “我們就去那裏吧!”陳燼衝蘇素說道。他懷裏的貓兒們雖然縮在包裏,也在此時像是回答著他的話似的,軟軟地叫著…


    在昏黃的路燈下,少年的臉似是鍍上一層暖光,清俊冷淡的五官也多了份柔和,溫柔地托著貓兒的手,五指纖長,骨節分明。


    美得像是畫中人。


    “走…我們走吧!”蘇素短暫地失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才匆匆追上陳燼的腳步。


    此時也算是飯館的低潮期,飯館裏的隻有寥寥幾人,但炒菜獨有的濃鬱味道卻久久不易散去。


    也許也是這樣的原因,書包裏的貓兒一反之前的溫順,一個個都望著外麵,難耐地撓著書包,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陳燼看著它們掙紮著想要跳出去的模樣,皺緊了眉頭,手上也控製著力度,盡量不讓它們出去,也不會傷著它們。


    招待他們的是一個約摸三十多歲的女人,身材豐腴,麵容和藹。


    她看起來也是愛貓人士,視線黏在它們身上,眼中的熱情喜愛,藏也藏不住。以至於在點完菜以後,她還送了一些食物安撫了這三個躁動不安的團子。


    結果這仨兒還成了首個吃上飯的喵。


    陳燼見此,也彎了彎唇,視線倏地轉移,又落到了他的對麵身上。


    所幸他們點的菜很快就上桌了,完美避免了餓過的可能。


    蘇素順勢把筷子和碗遞給了陳燼,就像從前一樣,仿佛他從未離開過。


    從他決定不回家和綠他們一起瘋的時候,他就已經很少和蘇素同桌吃飯了。


    時隔今日,時間並沒有衝淡什麽,他偽裝起來的冷漠仿佛也對她沒轍兒,她的習慣裏也有著他的存在。


    原來那些不言而喻的默契,細水長流的陪伴,像水一樣無言地滲進兩人的生活,初時可能覺得可有可無,其實等你真正反應過來,卻又不小心丟掉它的時候,你才驚覺它的可貴之處。


    才知道,已往之不諫,來者亦不可追。閱讀最新章節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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