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夜三人隨蔡東吾一路來到將軍府。


    路上承月息悄聲問承夜,“你是如何知曉他就是蔡東吾的?”


    承夜搖著扇子,“我不是說過了麽,我早叫影去打探過了。”


    承月息不信,“追影識得他,你卻未必,何況今日這般,怕不是巧合。”


    承夜“嘿嘿”笑了兩聲,湊到承月息身邊,悄聲道:“蔡東吾喜歡馬,這匹青鬃馬是他前不久剛得到的,實乃罕見的千裏馬,必然珍之愛之,還日日騎上集市炫耀,我不過叫影暗中做了些手腳。我的確沒見過他,不過這麽名貴的馬兒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承月息道:“果然如此。”


    三人一道入了將軍府。蔡珩雖為將軍,其實也不過是個地方守將,官職不高,加上為人清廉,這府院相比其他就稍微寒磣了點。


    蔡東吾十分熱情地招待他們,帶著他們四處逛了逛,給他們安排了住處。


    晚飯時,蔡珩終於露麵了。


    和想象中不一樣,蔡禾看起來倒是挺和藹可親的,就是生得有些其貌不揚。雖然如此,但他的兒子卻十分俊秀,他性格有些暴躁,但難得的公正廉明,在當地也算是小有名氣。


    蔡東吾將三人介紹給蔡禾,說是他的救命恩人,特帶回來答謝的。蔡禾見承夜三人相貌不凡,便想詢問幾人身份。


    他拱手,對三人道:“三位對犬子有恩,自然就是我府上的貴客,必要好好答謝,還不知三位怎麽稱呼?”


    承月息笑了笑,笑得十分端莊得體,


    她答:“承月息。”


    蔡禾差點沒反應過來,


    打量了承月息片刻後,


    吞吞吐吐地問:“您……您說您是……”


    承月息正色道:“本宮今日突然造訪,驚擾將軍了。”說著將手中的劍橫舉到胸前,雙手端著,那劍長三尺,做工十分精致秀美,銀色的外殼,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周身泛著凜冽的銀光。她將那劍拔出三分,那劍身之上,赫然用纂體刻了兩個字:逐月。


    月公主好武,十四歲那年生辰,炎帝特令人打造了這把劍,以“月”為名,取名逐月劍,送給月公主做禮物。


    蔡珩匆忙拉著兒子跪下,蔡東吾還不明就裏,就聽蔡珩道:“快拜見長公主殿下。”他這才反應過來,當今長公主,名承月息。


    可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將這個名字和眼前人對上號,他怎麽相信遠在炎都的月公主會突然出現在此處,出現在她麵前。


    承月息將劍收回,遞給婧女,去扶他二人,道:“兩位快快請起,我此番出宮本是秘密,不便讓太多人知曉。”


    蔡珩不敢起身,望著承夜,又顫顫巍巍地問:“那這一位,想必就是三殿下了吧?”


    都說長公主和三殿下關係交好,常常形影不離,近日又有傳聞說二人一同離開了王城,不是承夜還會是誰。


    承夜笑了笑,扇子一合,笑道:“將軍好眼力!”


    “二位殿下對犬子的大恩,下官沒齒難忘,隻是二位殿下今日突然造訪,令下官不勝惶恐,不知二位殿下有何賜教?”


    “將軍言重了,今日之事不過是婧女舉手之勞,不算什麽恩情,倒是我和阿夜不請自來,打擾將軍了。”


    “下官身份低微,能得兩位殿下親臨,已是三生有幸,怎敢說是打擾?”


    她將蔡珩扶起來,“其實今日我二人來,是有一事想求助將軍。”


    蔡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什麽下官可以效勞的,二位殿下盡管吩咐!下官必定義不容辭!”


    承月息道:“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於是二人移步偏廳,屏退眾人,聽得四周沒了聲音,確認旁邊無人,承月息才開口道:“將軍當知,昔年父皇曾言,若他日幾位皇子不能繼承大統,或可由我代之。”


    這頭一句話,已叫蔡禾出了層冷汗,他心中想,莫不是這長公主果真有心皇位?


    “可我不願要什麽皇位,我這人散漫慣了,爭權奪利的事做不太來,也不願與血親為敵。”


    蔡禾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聞承月息道:“可生在皇家,有些事情,終究避無可避。皇室十餘位皇子,而皇位隻有一個。我不願看見兄弟相殘的場麵。所以我答應了父皇,替他從眾皇子中擇一人繼承大統,扶持他登上皇位。”


    蔡禾小心翼翼地問:“公主選的,是三殿下?”


    承月息點頭,“阿夜雖然表麵跳脫,可心腸耿直,待人真誠,又懂得隱忍,雖然是庶出,可他的才能不輸任何人。”


    “可是,下官不明白,我能替殿下做些什麽?”


    “我扶持阿夜此事,並無人知曉。他在朝中又無根基,我們這幾日四處遊走便是為了此事。”


    “將軍之才,恐怕不願意躲在這小小的除州,隻做個地方守將。”


    “下官才疏學淺,公主恐怕找錯人了。”蔡珩謙卑道。


    “我從不會看錯人。”承月息負手而立,微仰著頭,“將軍駐守此地,已有八年,在此之前,除州原是熙國地界,父皇剛平定熙國時,邊界霍亂,虧得有將軍這樣的賢才,東炎才能有今日。”


    “公主謬讚了,保家衛國,是下官的職責。”


    “我知道將軍忠肝義膽,所以今日,才大膽懇求。如今九州霍亂,朝中亦是爾虞我詐。皇室若無一個好的後繼者,東炎岌岌可危。就算為了東炎社稷,也請將軍好好考慮考慮。”


    蔡珩想到,虞笙是承月息的人,承月息是站在承夜這邊的,那麽虞笙也等同是承夜的人。就連當今陛下,也都是是站在承月息這邊的。他似乎沒得選擇。


    可是朝堂之上,太子專橫,不是個好對付的主,他趟進這渾水裏,日後怕是沒有安生日子了。


    三人在將軍府逗留了兩日。


    蔡珩對這三位可是不敢怠慢,但對外隻稱是兒子的恩人,也沒人質疑。


    第二日晚,承月息在院子中散步,感覺有人尾隨,停下步子,喝了句:“是誰?”


    便有一墨衣人從樹蔭中走出來,朝她行禮,“殿下離宮數日,聖上十分擔憂,還請殿下跟我回去。”


    “我很好,叫父皇不必擔憂,該回去時我自然會回去的。”


    那人卻不走,“聖上有令,務必找回公主殿下和三殿下,否則,我等……我等性命難保。”


    “若我不肯呢,你還能把我綁回去不成?”


    那人頭埋得更低了,“屬下不敢。”


    “那就別再跟著我了。”她轉頭欲走,忽然想起什麽,“你們若無事,不如替我打發一下東宮的人,興許我心情好了,就隨你們回去了。”


    墨衣人立在原地,保持著低頭拱手的姿勢,不敢出聲,待承月息走遠了,才退回夜色裏,消失了蹤跡。


    次日一早,三人便向蔡珩辭行。


    臨別時,蔡東吾說要將那匹馬兒送給承月息,以作謝禮。


    承月息瞧著那馬兒,摸了摸它的鬃毛,轉頭對婧女說:“婧兒,送你了。”


    婧女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承月息道:“馬兒是你馴服的,何況對蔡公子有恩的又不是我,無功不受祿。”


    婧女不太喜歡蔡東吾,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應道:“多謝公主。”


    蔡東吾樂在心裏,自然也沒有什麽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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