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辰時,馬邑西城的城門準時被守城的士卒們緩緩地打開,早就等候多時的商賈和行人排著隊接受士卒們的盤查,然後陸陸續續地出城、進城。


    就在城門口的行人逐漸減少的時候,從甕城那邊行駛過來一支車輛眾多的隊伍。


    一名年長的都伯見來了一支商隊,他立刻來了精神,便要帶領手下的士卒上前去盤查,好借機撈點辛苦費。


    就在這時,城門司馬裴輯急匆匆地從城頭跑了下來,他上前攔住那名都伯,大聲斥責道:“林都伯,你沒看到過來的是中山甄家的商隊嗎?”


    林都伯一聽甄家兩個字,嚇得一縮脖子,如今全城的人誰不知道中山甄家的家主是主公的結義兄長,那位甄家的小娘甄宓還是主母唯一的親傳女弟子。這樣親密的關係,誰敢去找甄家商隊的麻煩。


    …


    商隊前麵的車輛穿過甕城,來到城門附近,裴輯快步迎上前,衝騎在馬上的甄儼拱手笑道:“甄君,你們這是要返回鄴城去嗎?”


    甄儼翻身下馬,衝裴輯拱手還禮道:“正是,我因家中有事等我回去處理,故而急著回去。還請裴將軍行個方便,快點檢查完畢,好放我們出城上路。”


    裴輯忙道:“甄君說的什麽話,您是主公的義兄,何需檢查,您還是盡快出城上路吧。”


    甄儼笑道:“那就多謝裴將軍了。”


    “不必客氣。”


    甄儼朝身後一招手,一名侍從手提著一隻羊皮錢袋走了過來。


    甄儼笑著解釋道:“裴將軍,一點心意,給將軍的手下買點酒喝。”


    “多謝甄君的美意,末將代士卒們謝過甄君。”


    裴輯也不客氣,直接接過侍從手裏的錢袋,回頭交給跟在他身後的一名侍衛。


    甄儼又衝騎在馬上的糜竺一指道:“那位是徐州的糜別駕,他是你家主公請來的貴客,我看他們就不用檢查了吧?”


    裴輯:“既然是主公的客人,又與您一路同行,自然是不用檢查的。”


    甄儼滿意地點點頭道:“那就多謝將軍了,在下告辭。”


    “甄君慢走。”


    裴輯轉身朝身後一擺手,守門的幾十名士卒呼啦一下向左右兩邊閃開,讓出空蕩蕩的城門洞。


    甄儼重新騎上戰馬,與糜竺並轡向城外行去。


    長長的車隊駛離了城門,緩緩地朝西邊的官道而去。


    隊伍出了西城門,糜竺在馬上向甄儼笑道:“甄君,看來你在並州這邊地位很顯赫啊,上次過來的時候,一路之上,各處守關、守城的將領也都是對你禮敬有加。”


    甄儼笑道:“他們不過是看在郭使君的麵子上,才對我禮讓三分的。”


    糜竺:“這也是甄君你為人忠厚,否則,你也不可能在冀州和並州兩地都會受到這種禮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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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儼感慨地道:“糜別駕有所不知,我甄家身處於兩大諸候之間,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那就是兩頭都會得罪的下場。”


    糜竺笑道:“這話到也不假,如今恰逢這個亂世,咱們身為世家大族,誰的日子都不好過啊!”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看見從糜竺的護衛之中有一名騎士縱馬離開了隊伍,向正西方向飛馳而去。


    甄儼見狀驚訝地道:“糜別駕,這是怎麽回事?”


    糜竺也是一頭的霧水,他回頭衝都尉張闓問道:“張都尉,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張闓笑著答道:“別駕,那是末將的一名故友,這次在馬邑與我久別重逢,他這是要前往長安投奔親眷,故而與末將接伴同行。”


    糜竺:“既然是故友,為何不介紹給我認識?”


    張闓:“原本是該給您介紹的,隻是我這故友身份低微,他怕因此被您看輕,故而阻止末將替他引見。”


    糜竺笑道:“他也是多慮了,我豈會因為他身份低微就看輕他,”


    甄儼在一旁看著目光閃爍不定的張闓,總覺得他是在撒謊,可他必竟與糜竺關係不是太深,也不好當麵提醒他。


    接下來,甄儼也沒有了再同糜竺交談的興致,便借口去看妹妹甄宓,回到自己的商隊中去。


    …


    這邊,在甄家的商隊全部出了西城門後,裴輯快步跑上城頭,來到正中的一處城垛口。


    就見蔣穀正站在城垛後麵,向城外商隊遠去的方向眺望。


    裴輯走上前道:“蔣參軍,他們已經走了。”


    蔣穀回過頭來,衝裴輯笑道:“是啊,他們終於走了,現在也該是我們收網的時候了。”


    蔣穀說完,招手叫過一名暗衛,對其吩咐道:“你快去通知法參軍,讓他立刻帶領暗衛前往恒昌綢緞鋪去抓人。”


    “諾。”


    等那名暗衛離開之後,裴輯衝蔣穀問道:“蔣參軍,你看我能幫著做點什麽嗎?”


    蔣穀:“裴將軍,你要將這西城門守好,從現在一直到晚上,隻許外人進城,不許一個人出城離開。”


    “末將知道了,今日之內,不管是何人,一律許進不許出。”


    裴輯說完,轉身快步向城下跑去。


    裴輯走後,蔣穀又叫來手下的幾名暗衛,讓他們分別前往其餘三座城門去傳達封城的命令。


    …


    此刻,駱虎偽裝成一名商賈,混在幾名客商之中目送著甄家的商隊順利地出城遠去。


    就在駱虎為王琪能夠順利地離開而感到暗自高興的時候,忽見對麵城門洞裏的士卒們正在將準備城的行人往回驅趕。


    駱虎見了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不祥之兆,他連忙攔住一名從城門那邊被驅趕回來的行人問道:“這位大哥,請問那邊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人生氣地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隻知他們好好的,就不許咱們出城了。”


    “不讓出城?”


    駱虎自言自語地默念了一句,隨即,他臉色一變,轉身快步朝城裏跑去。


    駱虎出了甕城,專挑道路偏僻的地方行走,等他趕到恒昌綢緞鋪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一隊士卒將這邊圍得是水泄不通。


    駱虎一拳捶在身邊的牆壁上,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敵人設下的圈套,他們全都中計了。王琪是敵人故意放回長安的,想來郭瀟中箭受傷也肯定是假的。


    駱虎不敢多作停留,轉身飛快地朝棲鳳軒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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