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正要走,淩振卻斜刺裏出來,向童貫請命,說昆侖山脈處於關外,地形複雜,強賊出沒,時常聽聞有大食客商被劫掠殺害,盜賊團夥人數多達數百人,采藥團隻有二三十個,實在勢單力薄,故而請求童相公,能讓炮團士兵一同前往。


    卻是為何?


    盡管王漢這幾日表麵上遠了淩振,但畢竟共同行軍打仗兩個多月,吃穿睡都在一起,王漢對人又大方,能合群,炮團士兵沒有那個不愛他的。有王漢在時,炮團士兵都得意,出入同行,吃酒耍錢極為熱鬧。王漢不在時,炮團十幾個人就蔫成茄子,走哪都感覺勢力弱。


    尤其是此番封賞,炮團士兵得的封賞多,多被其他兵卒眼紅,針對,耍錢時結夥壓榨,打過好幾次架,也吃過好幾次虧。別說炮團立下大功,都是禁軍,不乏老兵油子老兵痞,人家就是要欺負你人數少,不服氣脫膀子來幹,誰向領導打報告誰小狗。


    都是禁軍,我們是衝在前麵拚命的,你們躲在後麵操控幾門破炮,半點危險都沒,結果你們得了大封賞,老子不服。


    炮團士兵吃虧沒奈何,但王漢回來就不同了,論痞,那個有王漢痞?這廝行軍多年,全國各地天南海北的方言都會說,熟練使用三十六種罵人口訣,軍中根本找不到對手。


    論打更別提了,東京第一高手的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故而,王漢已經成為炮團眾人的主心骨,像一座山,像一顆樹,撐著他們,罩著他們。有王漢,就有炮團,沒王漢,炮團便成了後娘養的。


    尤其是昨晚淩振唆使王漢和西路邊關禁軍對賭,贏的對方褲子脫下來都不夠,剛剛揚眉吐氣,王漢這裏又要走,炮團眾人哪裏舍得。


    堅決不行,再也不能和王將軍分開,他去哪裏,眾弟兄便要跟到哪裏。


    王漢卻不行,嚴厲嗬斥,“各人留在湟洲,勤操炮術,讀書學習,炮團隻有一個轟天雷怎麽夠?我要你們個個都是轟天雷。”


    嘴上嚴厲,心裏卻著急,這班蠢材,此番外出比行軍打仗更要凶險,去的人沒幾個能活,你們跟著做什麽?


    王漢嗬斥,淩振不依,繼續請命,“關外大漠地形複雜,馬賊盜匪層出不窮,最小的客商團隊也要上百人才敢出關,二三十人的團隊實在不夠看,我也是為將軍安危著想。”


    聽的王漢惱怒,訓斥:“那個要你擔心安危?都給我滾回去操炮!”


    此番表情落在道長們眼裏,各自對望一眼。羅真人微微點頭,林靈素笑眯眯詢問淩振:“你可是一炮鎮敵酋的轟天雷淩振?”


    一句話說的淩振害羞,原來轟天雷的名頭已經傳到道長耳朵裏,也不管王漢如何瞪著牛眼,訕訕回答:“正是小人。”


    林靈素大喜,“原來你便是轟天雷,果然聞名不如見麵,是個英雄人物,那便一同來吧,路上也是個照應。”


    聽的王漢惱怒,“屁的轟天雷,已經沒了炮彈,如同煽過的公馬,光有炮管頂球用。”


    這番粗話說的狠,從嗓子眼裏爆出來,夾雜著十萬分的怒火,聽的周圍人都不舒服,但透露出來的意思極為明顯,就是不想讓炮團眾人去。


    這表情讓王厚童貫都稀奇,王漢是粗鄙,但隻會開些低俗玩笑,軍漢們不以為然,像今天這樣的勃然大怒卻是少見的,一時間不明所以,兩位主帥都有些為難。


    道長們卻不生氣,林靈素還要開口,羅真人先笑兩聲,“王將軍說錯了,出關采藥不是行軍打仗,就算有炮也用不上,弓弩刀斧反而更好一些,還是淩校尉說的在理,關外形勢複雜,多帶些人沒壞處。”


    王漢聞言臉色更黑,炮兵團副手馬奎也上前請命,“將軍,便讓我等跟你一起去,兄弟們都想跟你在一起。”


    這番說,讓王漢無奈,隻能歎息。


    正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見王漢臉色鬆懈,童貫開口,“那便帶領炮團部下同往,也好照應。”


    王厚表情則疑惑,開口道:“不太好,炮團士兵操炮精熟,近身搏鬥還是從先鋒隊裏調人較好。”


    王漢立即搶道:“我也是這樣認為。”


    林靈素則道:“不用麻煩,有淩校尉極其部下足夠,我們隻是出關采藥,未帶貨物,縱有馬賊盜匪也不會起衝突,時候不早,各位要來,便一起走吧。”


    王厚則道:“還是穩妥些好。”扭頭吩咐副將,“胡烈,你賬下好手調撥五十人給王將軍。”


    羅真人一聲無量天尊,“不用麻煩,就此去也。”說完一甩拂塵,讓馬車行走。


    隊伍開拔,林靈素對淩振等人笑,“快快跟上。”


    淩振此番已經不敢說話,盡管不知道王漢為什麽生氣,但事情到這一步,想退也晚了,隻得帶領眾人跟隨。


    隊伍出發,王漢對淩振道:“既是防備馬賊,你們全部換便裝,帶七日食物清水,裝備弓弩短斧才是正道理,即刻散去,在城門口集合。”


    此番說話已經溫和許多,讓淩振鬆一口氣,立即帶眾人回營,更換衣服裝備自是不提。


    原來王漢心裏已經想通,既然他們要把自己趕盡殺絕,就算這回不帶淩振出去,道人們返回來依然要殺淩振,不為其他,就因為淩振學會了如何計算距離進行精準射擊。


    要知道,在王漢造炮之前,宋朝的炮就是一根生鐵管,發射鐵彈丸,依靠彈丸慣性彈跳來殺傷敵人,主要用來攻擊敵方的攻城器械,焚燒糧草。


    準頭?不存在的,都是靠經驗發射。


    但王漢不同,在炮上刻角度,用天秤計算發射藥,給彈丸做模具,炮膛直徑統一,給炮手們講解拋物線,這直接導致大宋的火炮技術拔高了一個維度,從盲目射擊變成精準射擊。


    也虧得淩振聰慧好學,才從一個文盲變成火炮專家,這樣的軍事精英可遇不可求,死一個就少一個,故而王漢要保護他。


    不過反過來想,曆史上既然有淩振這麽一號人,說明他並未被道長殺死。


    而曆史上似乎沒聽過王漢這號人,這就讓王漢感覺悲催,難道這次采藥遠行,真的是自己邁不過的坎?


    淩振要來就來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看他個人造化。


    但對於自己,王漢心裏哼哼:媽賣批,想殺老子,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那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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