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上空,佛門錫杖揮舞,重重杖影完全封鎖住一道倩影。若不是持杖之人有意生擒,恐早已將對方擊斃於杖下。


    一道充滿唳氣的尖聲吼道:“貧僧倒要看看,究竟是我靈音寺的‘小乘無相法咒’厲害,還是傷心峰的‘傷心碧落術’厲害!看你這小妮子,還能堅持多久!”


    “你這淫`僧、禿驢,不得好死!”杖影中的女子氣急敗壞,但對方的道行遠在自己之上,根本不可能突圍。對方有意耗自己,自己也無可奈何,她怒道:“禿驢,你別想得逞……”


    話音未落,持杖和尚猛然大吼,打斷了女子的聲音,斥聲道:“來者何人?”近乎同時,和尚急收錫杖,退出戰局,牢牢占據乾位。


    亦在此時,有人緩步走出樹林,平靜的看向和尚。一僧一俗,隱隱對峙,氣勢勢均力敵。


    一僧,五短身材,肥頭大耳,耳戴金環,手持銀錫杖。一俗,身材修長,身穿黑袍,英氣逼人,手執金劍。


    得到喘息機會的少女,看到來人時,喜形於色,忙呼道:“快殺了那淫`僧!”


    “嘿嘿!原來是神意境三重的廢物,剛才發出警示,莫非是想嚇唬貧僧不成?”和尚突顯大唳之氣,怒嘯一聲,道:“施主,隻能怪你命苦了!我與師兄還有重約,為免誤事,隻好送你前往極樂世界!”


    “大師且慢,我還沒想好……”獨孤鶴軒話未說完,但見銀色杖影鋪天蓋地而來,意欲將自己砸成肉泥。說時遲,那時快,在杖影形成合圍之勢前,一道金色劍芒穿透重重杖影,直點向錫杖。隻在瞬間,將錫杖攻勢化解於無形。


    “純陽玄明劍訣!”空中,和尚大吃一驚。隻不過,他的驚呼聲未消失,隻見連綿掌印逆襲而上,倒卷向自己。


    掌勢之快,猶勝閃電。掌勢之重,猶如托天。


    然而,就在掌勢擊到和尚胸口的時候,卻是輕輕一拍。仿佛,隻不過是將和尚輕輕的從空中拍落。


    和尚惱羞成怒,卻被來人所帶來的震驚所壓製,顫聲道:“慈航般若神掌!施主莫非是慈航峰紫菁真君坐下大弟子獨孤鶴軒?”


    “晚輩冒昧出手,實為自保,無意與靈音寺高僧發生爭執!請大師見諒!晚輩正是慈航峰弟子獨孤鶴軒!”


    獨孤鶴軒施展出慈航峰的嫡傳神通,自然是代表了慈航峰弟子的身份。自古以來,那怕是各派弟子之間的偶然爭鬥,亦會引起軒然大波。何況,位列五正的兩大宗派之間的弟子的爭鬥?


    門戶之見,自古有之。門戶之爭,無論正邪,從未中斷。


    身為兩大宗派的弟子,再也清楚不過這意味著什麽!


    “阿彌陀佛!”和尚稍稍後退一步,雙手合十,聲音稍稍平和的說道:“貧僧乃靈音寺‘圓’字輩弟子,法號圓濱。與獨孤師兄乃同輩中人。師兄切莫以前輩稱呼貧僧。”


    “你還等什麽,還不快快殺了這淫`僧!”小傷怒不可遏,見獨孤鶴軒不理自己,頓時朝獨孤鶴軒怒吼道:“我呸!什麽名門正派,簡直是蛇鼠一窩,狼狽為奸,欺世盜名……”


    一時間,小傷把所有的“讚美之詞”,全用在了兩大宗派的弟子身上。 顯然,圓濱能使用佛門的銀錫杖,足見其身份地位,非同小可。定是靈音寺重點栽培的弟子無疑。是以,他不可能不知道獨孤鶴軒的事。所以,他也知道獨孤鶴軒與眼前那位年輕女子,是什麽關係。但他有口難辯。他隻能等獨孤鶴軒表態。


    獨孤鶴軒何嚐不清楚,自己現在麵對的是什麽人、什麽局麵。不過,他心裏有個疑問,他想多找些線索。所以,一時之間隻能保持沉默。沉默歸沉默,但有一個底線是毋庸置疑——絕不能與靈音寺弟子撕破臉!


    “圓濱師兄,我覺得這可能是一場誤會!”終於,獨孤鶴軒還是強笑著打圓場了!


    “阿彌陀佛!獨孤師兄實乃天下英豪,明眼之人!”圓濱終於鬆了一口氣,朝小傷道:“姑娘,一場誤會!”說罷,發出一道奇怪的嘯聲,禦杖離去。


    與此同時,距此九裏外,同樣傳來一聲奇怪的嘯聲。兩個嘯聲聽著相似,卻不竟然。緊接著,圓濱又發出了一聲不同的嘯聲。須臾,隻見九裏外的山峰上出現一道金芒,迅速追向圓濱離去的方向。


    “此乃靈音寺的聲波術!修到深處,可千裏傳音!果然是名不虛傳!”獨孤鶴軒淡淡一笑,不禁輕輕一搖頭,道:“小傷姑娘,另外一人是誰?你們怎麽會與靈音寺的人發生衝突?”


    “呸!”小傷鄙視的看著獨孤鶴軒,道:“惡心!你總是喜歡裝糊塗!禿驢是男的,我們是女的,你說為什麽?”


    “哦!這也不好說,萬一是你們偷人家的東西呢!”獨孤鶴軒咦了聲,道:“你的意思是被另一位高僧攻擊的人,也是位女子?”


    “她是鍾琴!”小傷道,“快給我一枚五品靈丹,等我恢複後,去救她。但願她還沒遭禿驢的毒手!”


    獨孤鶴軒嗬嗬一笑,道:“你怎麽說的那麽輕鬆呢?你們傷心峰的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這個盟主,還沒找你們算賬,你也真好意思!”頓了頓,又道:“給你一枚二品靈丹。已經是本盟主格外開恩。”


    獨孤鶴軒丟給小傷一枚二品靈丹,正要禦劍時,小傷忙道:“獨……我受了重傷,那怕是服用五品靈丹,也一時難恢複!”


    獨孤鶴軒看她的眼神,確不像說假話,開口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載你一段距離。”


    “男人,就是沒有一個好東西!”小傷極不情願,但還是默認了獨孤鶴軒的提議。盡管獨孤鶴軒給的是二品靈丹,卻也是二品中的極品,能助她稍快恢複。


    二人禦劍淩空飛行時,獨孤鶴軒問道:“你們是在那裏碰到兩位高僧的?”心道:絕不會是自己追來的方向,可為何會在這裏相遇他們四人?


    “三個月前,我離開傷心峰,來這裏尋找一種靈材。直到一個月前,來到距此西南向百裏外的一條深澗前。神奇的碰到了鍾琴。她沒有隱瞞,說那深澗裏,一隻六階妖獸碧凰蟻守護著一株‘雲妄草’。而且,雲妄草快要開花了。於是,我倆決定聯手,並說好雲妄草歸她,碧凰蟻歸我。


    三天後,經過我倆慎重決定,乘著夜色,對碧凰蟻發起攻擊。豈料,激戰正酣時,突然出現了兩個和尚。他二人暗施偷襲,重創妖獸。但是,他二人的目標不是妖獸,而是雲妄草與我倆。”


    獨孤鶴軒看著身旁妖豔欲滴的小傷,看她說的楚楚動人,真真切切,不禁呲嘴一笑,道:“其實,你沒必要騙我!無論你怎麽說,我也不可能與靈音寺的弟子進行生死搏鬥!除非,他們想殺死我,那另當別論!”


    小傷重重的捶了一下獨孤鶴軒的肩,道:“你……你什麽意思?難道是我們對兩個禿驢淫`僧起了歹意不成?”


    九裏路,眨眼便到。二人落在山峰上,發現鍾琴怔怔地站在一棵大樹下,整個人似失魂了一般,手中劍搭在自己的脖子上,隨時可揮劍自刎的架勢。


    “講道理,雪穀的人是不可能與傷心峰的人合作!”獨孤鶴軒淡然一笑,朝鍾琴丟去一枚二品靈丹,同時送去一縷清風,喚醒出神的鍾琴。鍾琴伸手接住靈丹,看見來人時,雙眼的淚花隻打轉。


    鍾琴呼喚道:“快逃!來這裏的和尚,不止那二人!”


    “要不是你們想虎口裏搶食,豈能遭此無妄之災?”獨孤鶴軒擺了擺手,道:“靈音寺乃萬年巨派,門規森嚴,斷然不會教出色唳之徒。就算有那麽一兩個惡徒,但知道我在這裏,行事也得掂量掂量。反倒是你倆,準備怎麽辦?”


    小傷怒罵道:“總有一天,我要殺光那群禿驢!”


    鍾琴卻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指著獨孤鶴軒道:“幾年不見,你竟然越來越會吹牛了。想當年,滄海太玄山,你可是真的可憐。”


    獨孤鶴軒忽有所悟,道:“你倆一路追蹤靈音寺的弟子,來到此地。是不是有什麽發現?”


    鍾琴剛要說,卻被小傷攔住,怒視獨孤鶴軒,道:“江湖規矩,消息是用來交易的。我倆掌握的消息,值兩枚五品靈丹。”


    “好吧!”獨孤鶴軒隨口一說,環視周圍山峰,自語道:“似乎,快到小陰線了!我得趕緊趕路!”


    “你……”小傷有怒無可說。


    鍾琴道:“小傷姐,你們的盟主有恃無恐,我們還是妥協了吧!”


    小傷哼聲道:“我就不信,他會把我們留在這裏,等待淫`僧殺回馬槍!”


    獨孤鶴軒發現,她二人當真是受傷不輕。說明,小傷在編故事時,時間點是對得上。如此以來,可以斷定,靈音寺的精英弟子在西方沼澤地的小陰線附近現身,表明此乃是靈音寺高層長老下的令諭。既然如此,那事情絕不會小。


    此時,獨孤鶴軒又想到了那個詭異的符紋。心想:若真是魔教中人亦在這裏,那這二人身受重傷之際,的確是太過危險。可轉念一想,又對兩大佛門弟子的行徑,不能理解與解釋了。


    獨孤鶴軒悄悄按下一個念頭,道:“你們二人服了我的二品靈丹,再加你們的道行與靈材,可在二十四個時辰裏恢複。所以,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提供二十四個時辰的保護。”


    獨孤鶴軒為何這麽做?因為他在獨闖昆侖山時,便遇到過易容欺詐之事。正所謂是吃一塹長一智。


    但小傷不太領情。倒是與星河盟無關的鍾琴,忙道:“獨孤盟主,你可一定要幫我們離開這裏。否則,我倆鐵定是離不開西方沼澤地了!”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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