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們該做什麽?”


    破敗的庭院內,此時已經風平浪靜,仿若前一刻出現的天地異象盡是虛幻。


    楊小嬋擦幹眼淚,站在楊戩身旁;隻不過片刻,她似乎成熟了很多,嗓音有些沙啞,但目光卻很堅定。


    楊戩沉思少許,道:“你和楚倩在洪荒之中打探消息,我去天庭走一趟。”


    “天庭?”楊小嬋本打算說‘她’也要去,可話到了嘴邊,強行忍住了,“好,我去打探消息。”


    楊戩轉身看著敖心珂,剛想說話,敖心珂就點點頭,站到了楊小嬋身後。


    她是能猜到楊戩心思的,楊戩目光中有些許感激,敖心珂輕輕搖頭,就靜靜的站著。


    其實,楊戩心中也有些愧對。


    人敖心珂尚且沒過門,就讓她為了楊家之事奔波操勞,當真是委屈了她。


    所以楊戩並不會讓敖心珂陪自己去天庭一行,因為這是楊戩的底線,也是楊戩作為男人的自尊。


    刀山火海他去闖,家長裏短她來攥,花田月下會有時,滄海月明終團圓。


    “父親之前應當沒什麽好友,但母親卻應該有幾位故人,”楊戩道,“適才我立誓言已經驚動了洪荒各處,天道為之矚目;你們三人隻管在中神州亂轉,應當有人會去找你們。”


    楊小嬋思慮少許,問道:“哥你呢?”


    “自然是以虛掩實,我這便去了,若是有事拿不定主意,就問心珂。”


    楊戩輕歎了聲,並未多說什麽;轉身走出了院落,看了眼楚倩。


    “二爺還請小心……”


    “楚倩?”


    “奴婢在。”


    “照顧好你的琴,”楊戩如此說了句,目光有些複雜。


    若是救回母親,楚倩會認得嗎?若是認得,該如何對母親解釋;若是不認得,自己心中卻總覺得會有些許遺憾。


    罷了,這事到時候再說。


    楊戩大步流星在小巷之中行走,許久後,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前方,轉眼不見了蹤影。


    照顧好琴?


    楚倩站在那久久的思量,卻是想了許多,並未真的想明白楊戩話語中到底是有何深意。


    她便是琴,琴便是她,若是照顧好琴,便是照顧好自己?二爺難道是讓自己珍重的意思?可為何說的如此……委婉?


    楊小嬋在墳前磕了三個頭,一步三回頭,有些戀戀不舍的走出了院子。


    敖心珂並未行禮,她此時尚未過門,直接行禮反而不合禮數。


    等她們三人離開,這院落還是那般淒涼,這舊城還是那般蕭瑟;或許五百年前,這裏曾有一家六口安寧的生活,一朝逢了變故,卻已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楊戩離了舊城遺址,即刻用玄氣掩藏了身形,朝著那清朗的天空飛去。


    劫雲不顯,人影未至,楊戩飛到高空後略微有些猶豫,隨即改向朝北,打算在中神州進入天庭。


    天庭有東西南北中五座天門,而這五座天門也是天庭僅有的出入口。


    萬條雲路從此聚,萬般仙境由此展。


    天庭的主體,應是懸浮在洪荒五部洲之上的一塊龐大的陸地,這是遠古洪荒的碎片,乃道祖用上古妖庭與不周山碎片,以及一處破損的大千世界熔煉而成。


    以陸地為基,又有無窮無盡懸浮在雲海之中的仙島、仙山,其中不乏洞天福地,蘊含著仙靈清氣。


    這陸地、這島嶼,都被大法力鏈接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又有無窮之大陣守護其下,暗合天地運轉之周數,頗為玄妙。


    恐怕也就聖人才有這般的手段,道祖才有這等氣魄,才可締造出這種‘法寶’吧。


    因有大陣守護,在洪荒五部洲想要闖入天庭,需得經曆三道關卡,這也被稱之為‘仙凡之別’。


    第一重關卡,罡風。


    第二重關卡,天火。


    第三重關卡,天門。


    在洪荒五部洲隨意一處,一直往上飛、往上飛,飛到窮高處,就會遭遇天地罡風洗禮,這風吹仙軀,若仙軀太弱,便會被攪碎元神。


    等過了罡風,又因天庭大陣積累多年太陽之精,會有一層厚厚的天火,若是修為不夠、仙力難以維係,便會被天火燒成飛灰。


    故而,隻有仙人境的修道者才可闖入這兩關,到達天庭之下。


    這就算結束了?


    遠非如此。


    天有九重,除最高一重之外,每重劃分四天,總共三十三天。


    最高天彌羅天,或稱大羅天,介於虛實之間,演化道之妙意,變化莫測,無極無限,又可理解為便是這洪荒大世。


    其下為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餘天、玉清境清微天,此乃道門三聖之‘封地’,皆有聖人之道場。


    而本該將淩霄寶殿安放在彌羅天中的玉皇大帝,為了表示對三清的尊敬,將淩霄寶殿安置在了三清道境之下,但對外稱,便說淩霄寶殿在九重天內。


    故此,按理本該占據整個九重天的天庭,其實主要占了中三重與下三重,中三重為天庭有正職的神仙之居所,也有掌管天地三界運轉的諸多‘府衙’,算是一個龐大的衙門。


    在天庭之內,其實養著許多‘福仙’,大抵是一些善人死後飛升到了天庭,便會被安置在下三重,過幾百年逍遙歲月,再去轉世投胎。


    故而下三重之中也有一些仙城,闖過了天火地帶抬頭看到的那一片片陰影,便是下三重天境。


    五座天門在天庭之外,入了天庭之後,自有去各重天境的雲路,其內浩瀚如煙,白茫一片,若無人引路,必會迷失方向。


    楊戩將這些訊息在心中慢慢梳理,不多時已駕著金光到了中神州之地。


    他仔細感覺,有玄氣阻隔,此時並未有人能查看到他的身形所在。


    但楊戩還是用了一個障眼法,做了個假身繼續向北飛,而自己化作一隻小蟲飛入一處林中,不多時又化作一隻看似平淡無奇的雄鷹,衝向天穹。


    一直往上飛,空氣卻並未稀薄,反而感覺自己身體越發輕靈。


    飛了不知多高,一陣陣罡風刮來,楊戩化作的雄鷹卻是連羽毛都不晃一下。


    這罡風地帶大概有千丈厚,楊戩幾個撲翅就衝了過去,立刻感覺有一股燥熱在正上方襲來。


    罡風吹不動這雄鷹的羽毛,天火也是沒能燒焦這羽毛半點,但楊戩意外發現了幾道在天火之中修行的人影,修為都在真仙境,似乎是在用天火煆仙軀。


    並未多看,楊戩繼續向上衝,突破天火之後,天穹似乎已經伸手可及。


    一片陰影,緩緩的遮住了天空,楊戩化作的雄鷹抬頭看了一會,看著那一處處懸浮在天穹上緩緩移動的島嶼,目光有些複雜。


    天庭,總算到了。


    唳!


    雄鷹一啼,按照下方雲路的指引,展開羽翼朝著中天門飛去。


    而飛著飛著,這雄鷹鑽入了一朵如棉絮的白雲中,便再也沒了什麽動靜。


    反而是一隻體型更小的飛蟲在雲下衝出,化作一條細細的黑線,急速射向了前路。


    這自然還是楊戩,幾次變幻身形,確實是謹慎之極。然而這在楊戩看來還遠遠不夠,他的變化之法總不能將他從有形變做‘無形’,如何混入中天門就是個問題了。


    遠遠看到那聳立在天地間的門庭,楊戩化作的飛蟲躲在雲中,朝著四處觀察。


    中天門乃天庭重地,也是五座天門之中離著淩霄寶殿最近的一座,更是有重兵把守,其內更是有天兵的軍營,連綿一片,隱在雲中,不少於十萬天兵天將。


    若是硬闖,實為不智。


    以去通明殿報道的名義混進去?


    欲蓋彌彰,反而更是貽笑大方。


    那中天門似乎就是兩根白玉柱子托起了一個雕工細致的門匾,兩邊光禿禿的都是雲朵,也沒什麽‘天牆’。


    可天門左右都有大陣守護,那可比天牆難翻多了。


    正自想著,楊戩化作的飛蟲忽而眼前一亮,因見幾位容貌出眾的仙女駕著一片雲從左側而來,飛向中天門之處。


    她們手中挽著果籃,似乎是采摘了仙果剛回來,嬉笑打鬧,悠哉快活。


    “得罪了。”


    楊戩化作的小蟲慢慢的飄了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入了一位女子霓裳仙衣的裙擺中,六隻小爪子掛在那柔滑的布料上。


    抬頭瞧了一眼……


    蟲嘛,眼大多生在腦袋偏上方,視界寬闊。


    這一瞧,倒是讓楊戩懂得了後世女子的內衣,與洪荒女子內穿的褻衣有何等不同之處。


    “得罪得罪。”


    楊戩趕緊挪開視線,心中卻也有些浮想聯翩。


    他本後世來人,又非真個仙家生養,難斷此欲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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