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角熊一聲咆哮,震雷般響起,獸目中紅光一閃,蒲扇一般粗壯的熊爪拍擊在闊刃上,發出好似金鐵相擊的震響。


    阿公隻覺砍在一塊精鋼上,反震的力道巨大,虎口再度滲血,好在闊刃是精鐵打造,若是凡鐵,此刻便會折斷。


    “給我破!”


    阿公大喝一聲,雙臂上的肌肉如纏龍,闊刃上微光一閃銳氣逼人,刃身翻轉,轉砍為削。


    “嗤!”


    如敗革割裂的聲音響起,角熊的熊抓上被阿公割開一道淺口,有血流出。


    阿公得手,迅速與角熊拉開距離。


    “角熊皮肉太硬,哪怕我用了全力也隻能割開一個淺口,如此下來時間久了會出問題。”


    角熊吃痛後又是一聲大吼,巨大的身軀猛的往前一撞,地麵震動,轟隆作響。


    熊撞山!


    “不好,快退!”


    無論是猛獸還是凶獸,但凡熊類,撞擊敵人是本能,角熊作為熊中王者,這一下的氣勢凶猛至極,宛若泰山滾石奔騰而來。


    凶獸之威,攝人心魄,一群青壯倒抽涼氣,不免為阿公擔心。


    祁山此時自阿公身後躍出,擋在其身前,小小的身子挺的筆直,還沒成人胳膊粗的腿猛的一跺。


    “轟隆!”


    眾人隻覺得腳下大地一震,比角熊造成的動靜還大。


    “笨熊,停下!”


    眾人耳邊又傳來一聲叱叫,聲是童音,卻如滾雷,比之角熊的咆哮不遑多讓。


    “這……這還是山娃嗎?怎麽感覺他比族長都強?”青壯中有人不禁問出聲。


    下一刻,祁山與角熊撞在一起!


    “嘭!”


    悶聲響起。


    角熊似是撞上了山體,奔襲而來的熊軀瞬時停下。它的麵前,還沒它頭高的祁山死死頂住。


    祁山如人型凶獸,雙手把住巨獸雙角,和它角力。


    “起!”


    他雙臂用力,手臂似有萬斤巨力,有熒光流淌,抓住熊角的手上光芒尤烈。


    那是自身精氣運轉的表現。


    祁山完全不像個孩童,更像是巨妖幼崽,生來便有巨力的大凶之後!


    上千斤的熊軀被他掄起,半圈後仍出十幾米遠砸在地上,又滾出好幾米,撞斷數根人粗的樹木後才停下。


    “先祖啊,我肯定是眼花了,我看到了什麽。”虎蛋他爹此刻張大了嘴,揉揉眼喃喃道。


    阿公的反應比其他人好不了多少,定定看著祁山。


    一直認為祁山是個好苗子,比寨子裏的青壯都要強,卻沒想到開竅後他會強到如此地步。


    “血氣旺盛,筋骨極強,怕是比那些門派弟子都不差了。”阿公想到了年輕闖蕩時遇到的門派弟子,一個個也在年輕幼小的時候就驚人的強大。


    角熊身軀滾動從地上爬起,金毛此刻略顯狼狽雜亂,喘著粗氣,血色的眸子死死盯住祁山,喉中發出低沉的獸吼。


    吼!


    角熊又人立而起,一雙熊爪拍擊胸脯,金色毛發上也跟著透出熒光,在陽光下顯得威武非凡,祁山剛才那一下激起了它的凶性。


    下一刻,它動了,勢入奔雷般威猛,地麵在它麵前好似豆腐,所過之處被刨出一道長長的爪痕。


    祁山毫無懼色,他身軀雖小,卻有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感,速度極快,龍騰虎躍間便落在角熊麵前,迎著它衝擊的勢頭打出一拳。


    “嘭!喀嚓!!”


    悶聲響起,夾雜著讓人牙酸的骨裂聲。


    眾人眼皮一跳,心下緊張。


    隻見場中角熊與祁山都定主了身形,祁山的拳頭停在角熊的鼻頭上,那裏凹進去了一塊,整個鼻頭塌陷,猩紅的血順著傷處湧出。


    “嗷吼!”


    角熊吃痛至極,發出慘痛叫聲,而後龐大的身軀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後倒下。


    熊的弱點就是鼻頭,遭受重擊很容易就會陷入昏迷。尤其是祁山這一擊,將其鼻梁打斷,上頜骨塌陷,更別提其中的鼻甲,早已粉碎,腦部遭受震蕩。


    角熊的身子軟了下去,鼻頭血流如注,看著淒慘,沒了先前的威風。


    一個對頭寨子來說是災難的凶獸,就這麽被祁山三兩下給解決,誰也沒想到。


    “乖乖,晚上有熊肉吃了!”祁山拍拍手,圍著昏迷的角熊轉了圈。


    他一點也沒有跟凶獸大戰的覺悟,好似剛才的一切跟他無關,風輕雲淡。


    “上一次咱們寨子獵到頭凶獸山吼,還是我爺爺在的時候,那時我才十多歲,沒有到有生之年還能再獵到一隻。”


    阿公將闊刃遞給祁山道:“山裏的規矩,這角熊是你的獵物,你來了結它。”


    “我不用刀,我要這張完整的熊皮。”


    來到熊首旁,熊軀好似小山橫臥在地,哪怕處在昏迷中,周身也散發著隻有凶獸特有凶威,普通的猛獸在此也絕對會嚇的逃跑。


    他伸出手,熒光在手上閃爍,攥緊拳頭砸在角熊的腦門。


    “嘭……”


    一聲悶響。


    角熊的身子不自覺顫抖掙紮了下,片刻就靜了下來,熊首腦門出凹了下去,頭骨已裂,腦仁也被拳勁絞碎。它昏迷中成了屍體,龐大的身軀徹底軟了下來。


    “好了阿公,晚上吃熊肉。”祁山麵露喜色。


    “哈哈哈,好好,凶獸肉內含血氣精華,食之大補,讓寨子裏的小輩們多吃些,興許過些時日還能有人開竅。”阿公笑道。


    “這東西可真大,少說也得有個兩千斤,光是凶威就讓人膽寒。”


    青壯們也圍了上來,細細打量熊屍。


    “那是自然,隻是凶獸都是在大山深處,從不會離開領地,為何會跑到這裏來?”


    “怕是山中有大事發生,興許是被別的凶獸奪了地盤,不得已跑出來。”


    “不大可能,或許是真有什麽事發生。”


    “好了,收聲,大夥兒把這東西抬回去,晚上就吃它了,好好給小輩們補補身子。”阿公說道。


    ……


    傍晚,寨子中央空地。


    全寨子的男女老少齊聚,圍坐於巨大的火堆旁,女人們收拾著餐具,拿出各自的絕活,處理著熊肉,今晚主菜是全熊宴。


    男人們推杯換盞,氣氛甚是熱烈。


    祁山坐在阿公旁,身邊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這個揉揉他的頭,那個捏捏他的臉,一副稀罕樣。


    “我就說山娃這孩子,從小就跟別的娃不一樣,你看,這個小的年紀就能獵到這麽大的凶獸,長大一定了不得。”虎蛋他爹醉醺醺,不忘拽著身旁的人說道。


    “還用你說,他七歲就能上山獵猛獸,他爹在他這個年紀都不行。”另外個漢子道。


    “山娃他爹也是了不得的好漢子,可惜現在沒個音訊。”


    “山哥山哥,這角熊真是你殺的?”虎蛋剛在他爹那偷喝了口酒,這會兒說話大著舌頭。


    “山哥,下次上山帶上我好不好?我也想獵猛獸。”鼻涕娃眼饞的望著熊肉,恨不得這會兒就吃。


    “不要急,你們先好好打熬身子,再過個三五年,等你們根基打好了,便能讓大人們領著進山狩獵了。”祁山說道。


    說話間,場中婦女們已經將處理好的熊肉端了上來,霎時間,場中肉香四溢。


    “小娃娃們隻能吃三塊,多了不行,這熊肉血氣太旺,別被精氣撐著。”阿公說道。


    小輩們歡呼,祁山也接過獸肉,一口下去滿口肉香,油脂溢出,吞下去後隻覺獸肉不多時便化為了滾滾精氣,在腹中湧動。


    “好東西!”


    “嘶……”


    “這東西真是大補,吃進肚子裏隻覺得渾身血氣翻湧,精氣滾滾。”阿公不由輕吸一口氣,壓下渾身奔騰的血氣。


    “阿公多吃些,阿嬤也多吃些。”祁山小手不停,大口大口吃著獸肉,對他人來講多吃是負擔,對他來說,獸肉中的精氣還沒在體內轉一圈便都被丹田吸收。


    阿嬤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實際年齡五十多,因為開了竅,血氣比普通武人活躍,臉上皺紋不多,懷胎六個月餘。


    “倒是沾了你的光。”阿嬤調笑了聲。


    寨子裏難得熱鬧,凶獸血肉對寨子眾人來說好處多多,能夠壯大自身氣血,熔煉精氣,若是自身精氣已滿,便可嚐試著開了神庭天竅,到那時便不再是武夫,而是踏上路的修行者。


    祁山這會兒吃的比那些青壯都多,獸肉在他肚子裏不多時便被消化成精氣,別人吃上一塊就要停下來一會兒壓壓血氣,以防翻湧的太過厲害。但他不用,隻見他身前的大盤裏堆滿了獸肉,正不停往嘴裏塞。


    “阿公阿公,你快看看,這熊角上有字。”鼻涕娃獻寶似的將兩支熊角遞給阿公。


    阿公接過一對熊角,隻見每個角上各自刻有一個蠅頭小字。


    “醜三?”


    祁山也來到跟前,以他的目力可清楚看出上麵的字,正是醜三二字。


    阿公臉色大變,急聲道:“這……這是凶潮?”


    “不會錯!三十多年前我外出闖蕩時碰到過凶潮。那一次,一個大城被無數凶獸踏破自此除名。”


    “這東西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難道這山中也要發生凶潮了嗎?”他喃喃道。


    “阿公,凶潮是什麽?”祁山問道。


    旁人還沒有注意到此時阿公臉上的蒼白,以及他顫抖的手。


    “凶潮,便是無數凶獸聚集奔走,它們會踏平所看到的一切,任何人在凶潮麵前,都會化為齏粉。”


    阿公的聲音裏透著恐懼。


    天色已暗,兩輪銀月高掛天邊,大地被灑下一層銀白。


    “嗷嗚……”


    “吼!”


    遠山之中,傳出陣陣獸吼,淒厲幽冷,宛若冤魂在耳邊嚎叫,讓人脊背生寒。整個山林活了過來,毒蟲猛獸奔走,林中一雙雙油綠的獸目,好似鬼火飄蕩。


    “不好!大夥兒快拿家夥,女人和小輩躲好!”阿公一個激靈,厲聲喝道。


    “這是百獸驚窩了嗎?”


    “山中發生了什麽?”


    男人們此刻沒有之前的悠閑,手持長劍重斧,有的還背著大弓,嚴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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