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大雨磅礴,一道雷霆從高天霹靂而下,瞬間把天地耀成一片雪白。


    何長纓猛然睜開眼睛,大雨彌漫了他的雙眼,他想用手抹去臉上的雨水,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被死死的捆在身後。


    而他的雙膝正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麵上,四周一片嘈雜的大雨聲打得青石地麵‘啪啪’亂響,水花四濺。


    這是什麽情況?


    這是又在哪裏?


    何長纓努力的想站起來,可是他的屁股剛剛離開小腿肚子,腚溝子的尾骨處就被人從後麵狠狠的踹了一腳,錐心的疼痛讓何長纓菊花一緊,又重重的坐了下去。


    “誰tm的——”


    何長纓費勁的扭著頭,憤怒的張嘴就罵。


    然而還沒等他沙啞著嗓子把話喊出來,旁邊就響起了一個更加大聲的咆哮,混合著周圍磅礴的大雨,完全壓住了他那微弱的咒罵。


    “何長纓,方伯遠,臨戰怯敵,意圖投降,棄船脫逃,按軍律法當斬!”


    這又是什麽鬼?


    何長纓隨著聲音驚奇的扭頭仰望,隻見左後側站著一個手持洋刀,身穿前襟繡有圖案的滿清號衣的武館,正大聲的在暴雨裏咆哮著。


    就是這孫子踢我的?


    何長纓心裏一抖,我不是在做夢麽?


    這夢做的可真夠真實的。


    對,我現在一定是在醫院裏昏睡著縫針,秦偉那孫子的這一棍子敲的可真tm的實在。


    嘿嘿,不過值了,哥的一板磚也把他的腦門子開了西瓜瓤。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賣國賊!”


    “這兩隻豬狗不如的畜生!”


    周圍傳來了一片憤怒的呐喊。


    何長纓疑惑的朝著四周望去,隻見在昏暗的視線裏,‘嘩啦啦’的大雨中密密麻麻的圍滿了頭戴草帽的漢子,草帽下麵一個個都眼冒凶芒,凶神惡煞一般的怒視著自己這邊。


    “轟隆隆——”


    頭頂一道滾雷轟鳴,在雲層的交替明暗裏,何長纓看到這些漢子都穿著統一的滿清末年軍隊的黑色號衣,後麵拖著長長的辮子。


    “滿清?方伯遠?臨戰怯敵,意圖投降,棄船脫逃?在我印象中似乎隻有一個叫方伯謙的怕死鬼最後被清廷砍了腦袋,留下了一屋子的小老婆沒有男人照顧,嘿嘿!”


    反正是夢麽,劉大成也不準備再跟自己身邊夢裏虛構的這個踹自己屁股溝子的傻貨較真,反而饒有興趣的觀察著夢裏周圍的各種情形。


    “斬!”


    何長纓突然聽到身後一個洪亮的聲音斬釘截鐵的下令,不帶絲毫的猶豫。


    “何老弟,哥先去了!”


    何長纓耳朵裏聽到身體右側傳來一個淒慘的喊聲,他好奇的扭頭看去,隻見一個同樣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漢子正閉目仰著脖子對天嚷嚷著。


    在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裸著上身,頭纏紅布的彪形大漢。


    而那個大漢的雙手正高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片子,合力揮刀朝下砍去。


    “哢嚓!”


    一道碗口粗的閃電突然從天而降,狠狠的劈在不遠處的一株百年老槐上麵,把那株老槐從中一劈兩半,閃耀著大片的火花。


    四周的人群一陣騷動。


    “這個夢做的可真不科學,沒看到這個猛男哥把避雷針舉的這麽高,都不來劈他,瞎了麽?”


    這個念頭在何長纓的腦袋裏閃現的同時,天威之怒顯然也嚇到了那個大刀手,隻見他的身子一顫,大手一軟,手裏斜砍下來的大刀片子就給劈偏了。


    那鋒利的刀口在狠狠的剁上那個閉眼仰天長吼的漢子的後腦殼子之後,刀尖一蕩,尾端就遠遠的掃到了何長纓的肩膀上麵,頓時割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啊——”


    閉眼長吼的方伯遠和一臉呆滯的何長纓,同時痛的嚎叫起來。


    尤其腦門子後麵被開了一個恐怖的刀口,露出一股白花花的腦漿的方伯遠,更是連聲嘶嚎著在地上滾來滾去,血水雨水四處亂濺。


    何長纓在錐心疼痛的同時,方伯遠的幾點熱血就甩濺到他的嘴巴上麵,溫熱帶著一絲腥鹹的味道。


    這種刮心般的劇痛,這種溫熱的血液的味道,還有這種如此真實的場景——


    何長纓渾身一抖,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難道竟然不是在做夢!


    哥穿越了麽?


    我隻不過就挨了一棍子而已啊!


    “殺了他!”


    何長纓背後的那道洪亮的聲音裏帶著微怒。


    那個頭纏紅布條的大刀手此時也是一臉的羞怒,聞言上前一把踏住在青石水地上翻滾痛嚎的方伯遠的後背,掄起刀片子就對著方伯遠的脖子剁了下去。


    “噗,噗,噗。”


    雨天手滑那個大刀手整整剁了三刀,才把方伯遠的腦袋砍了下來。


    由於用力過猛,鋒利的刀口都被他硬生生的給砍卷了。


    然後他一隻手握著方伯遠頭顱上的辮子根,把他的腦袋提了起來。


    在瓢潑的大雨中,何長纓驚懼的看到,那個在雨中搖蕩的頭顱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直勾勾的望著自己。


    死不瞑目!


    “咯咯咯咯——”


    何長纓的牙花子開始不受控製的,劇烈的戰抖起來,此時他甚至已經感覺不到了肩膀的刀傷帶來的劇痛。


    心裏麵隻有一個聲音在來回的滾蕩著:我似乎真tm的穿越了,而且悲催的是下一個腦袋殼子似乎就該輪到我了!


    怎麽辦?


    怎麽破!


    那個大刀手把方伯遠的頭顱朝著左右人群展示了一圈,隨手丟在地上,跟個拖著大尾巴的大蝌蚪一樣,在地上滾了幾圈。


    然後大刀手低頭看了一眼手裏大刀那反卷的刀刃,走到旁邊的刀架,‘噌’的一聲把這把卷口大刀插進刀鞘,又‘噌’的一聲重新抽出一把雪亮的大刀。


    大刀手滿臉獰笑著走到劉大成的身後,深吸一口氣,高高的舉起了手裏的大刀。


    遠方雷聲隱隱,黑白色的世界裏,時明時暗。


    雨越下越大,地麵上從方伯遠的斷頸裏噴湧出來的鮮血隨即被大雨衝散,淡淡的血水蔓延到何長纓的膝邊,讓他驚悚的全身發顫。


    “斬!”


    在何長纓的背後,再次傳來那道冰冷的聲音。


    聽到身後那追命的命令,來不及多想,黔驢技窮一臉悲屈的何長纓,用盡所有的力氣扯著脖子仰天長叫:


    “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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