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生原本心中的陰霾一掃而過,踏出破廟,他頓時覺得心中一陣舒暢。


    再回首,斬斷過往牽絆,再回首,曾經的夢也該醒悟,他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青木城西郊。


    西郊人煙稀疏,倒是有群鳥驚飛於山林之中,在這西郊深處,有一湖碧綠,明鏡如玉。姬長生循著這淌出的溪流,跟了上去,到了這溪流的出口,便是一汪湖泊。


    這湖泊廣袤無邊,而且有雲霧繚繞,姬長生略一感知,便能從中窺探出一絲靈性,而且在這湖畔時,他也能感覺到自身的靈力似乎有些加速,有些莫名的蠢蠢欲動。


    “青木郡城的靈氣蘊養,想必也跟這湖泊有關吧,而且郡城離這並不遠,在此湖靈性的蘊養下,長久以來,才導致青木郡城人傑地靈吧。”


    姬長生看了一眼湖泊,這裏被當地人稱之為平湖。


    看著那平靜的湖麵,低頭時能夠清晰看清湖麵下自己的倒影,自己已經不再年少,臉上多了抹堅韌,與過去已經截然不同了。


    姬長生沉默著,望著湖麵。


    突然遠處雲霧中有著一道笑聲傳來,打斷了姬長生的思緒。


    他抬起頭來,眺望遠處的湖麵,依稀中一頁扁舟從中駛來。


    “這位小友,可是要渡舟?”


    一艘舟船在湖麵劃來,老翁身披蓑衣,滿臉風霜地看向姬長生這裏,笑著開口。


    “麻煩老人家了。”


    姬長生一愣,隨後對著老翁微微稽首,登了船。


    “不麻煩,老漢常年在此渡舟,這來來往往的客人趕著回家心切,哪裏談得上麻煩一說。”


    那老翁說著,將舟船靠近了孟浩,搭下了船板,孟浩連忙謝過,踏入船中。


    進了船中,姬長生便一眼瞅見了爐子上煮著的水壺,散發陣陣熱氣,還有一股香味傳出。


    “小友是哪裏人啊?”


    老翁搖著船槳,待船隻劃入湖心,順風而去時,坐在了爐火旁,笑著說道。


    姬長生搖了搖頭,擺手著:“小生倒也不是本地人,路過此湖,新生向往,方才遇見老人家,想要渡舟一看。”


    “原來如此。不過這湖中濕氣挺重,小友若是不嫌棄,也就將就喝點酒取暖吧。”


    老翁笑著拿起酒壺,向姬長生倒了一杯酒,遞給他。


    姬長生笑了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頓時一股辛辣之意彌漫心間,緊接著又化作了暖洋洋的感覺,消散開來,他感覺到自己頓時輕盈了許多。


    “老丈在這裏渡舟多久了?”


    姬長生看著碧波的湖麵,又喝下了一口酒,這酒的辛辣,讓他有些回味無窮。


    “算起來也足足有三十年了吧。”老翁笑著開口。


    “如今算是小友,倒是我搭乘的第四千五百七十七個客人了。”


    老翁拿起酒杯,喝下一口酒後,不禁搖搖頭。


    “我老了,這湖泊恐怕也老了,這湖泊在此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看到了多少人走過,它記住的人可是比我這船夫多得多了。”


    姬長生一怔,這種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沉吟間若有所思,低頭看著湖水。


    “在老丈看來,莫非此湖通靈?”姬長生忽然開口。


    老翁想了想,笑著說道:“老漢與平湖朝夕相處這麽多年,我就像一個客人,我渡舟旅客,它渡我。”


    “我們之間的因果牽扯,可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若是說起來,這麽多年,此湖從未害死人命,若不是通靈,又如何解釋?”


    這一句話落入姬長生耳中,他的心神震動了,拿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怔怔的看著湖泊,仿佛忘記了一切。


    不知過去了多久,舟船到了岸邊,姬長生取出身上的銀兩,付了船錢,向著老翁抱拳深深一拜。


    “老丈慢走。”


    看著舟船遠去,姬長生雙眼露出奇異之芒。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盤膝坐下。


    “我就像一個客人,我渡舟旅客,它渡我……”


    老丈的聲音在姬長生的耳畔回蕩,漸漸遠去,仿佛……不是駛入遠處,而是融入這片北海內,駛入湖底……


    姬長生坐在那裏怔怔的看著這一切,腦海回蕩的是那老翁的話語。


    “平湖納百川千河,渡過往眾生……”


    姬長生雙眼越來越明亮,愈發清晰。


    “我用自身之力,渡破廟的孩童;老翁借平湖之力,渡過往眾生,平湖也借老翁之手,結下這一樁樁的善果。”


    姬長生心神轟鳴,更是在這一瞬,他體內的靈氣猛地翻滾起來。


    不過這一切,姬長生都沒有知覺,他閉上了眼,此刻如沉浸在了某種狀態裏,腦海全是老翁的那幾句話。


    沒有察覺到在這四周,有磅礴的天地靈氣正汩汩而來,環繞在他的身邊,不斷地湧入他的身體,依稀間平湖也蕩起了漣漪,大量的靈氣從中溢出,融到了姬長生體內。


    三天後,當他睜開眼時,目中有一絲金芒一閃而過,


    他沉下心神,刹那間體內某種桎梏被衝開,他的修為更是在這一刻直接攀升,竟衝開了四品的瓶頸,直接邁入到了一境五品!


    直至許久,四周的天地靈氣漸漸消散,姬長生體內洶湧的靈力慢慢收斂,他緩緩的站起身,看著北海,抱拳深深一拜。


    也就在這時,姬長生的腰間一陣光芒閃過,一道訊息從中傳出。


    “長生,速來青木郡城火荒樓,我在那裏等你。”


    “此次之所以讓你在凡間流連這麽久,也正是有事要告訴你,六宮之爭就要開始了,本想著讓你在宮內仔細修行,可是此次你出了宗門,我和劍雄師尊考慮了許多,也想好了,就索性讓你在凡間好好經曆一番,如此一來你也能更好的修煉。”


    “如今時間不多了,回宗之後,你自己把握住這個度。”


    半晌後姬長生轉身,向著山下,邁步走去。


    到了指定地點,姬長生便一眼看見了師尊,他上去正打算行禮,卻是被他一把止住,隨後姬長生隻感覺一陣狂風席卷,整個人就離開了地麵,正在空中翱翔而行,在他身旁,師尊正注目著前方。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姬長生就看見了一座座綿延的群山,他死死地盯著最高聳的那座山峰,他微微頷首,終於是回家了。


    在這劍宮之中,才是他現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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