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你這是何苦呢?到底夫妻一場,何必要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信國公紀重的聲音在遠處響起,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何苦?”史氏咬著牙回到,“你說何苦!紀重,你還知道我們夫妻一場?你又何曾念過這一點?你忍心將我傷,端陽佳節勸雄黃!你忍心、你忍心將我誑,才對雙星盟誓願,又隨和尚赴禪房!平日的恩情且不講,不念我腹中懷有小兒郎!你忍心見我亡,可憐我與神將刀對槍,隻殺的雲愁霧散、波翻浪滾、戰鼓連天響,你袖手旁觀在山崗!手摸胸膛想一想,你有何麵目來見妻房?”


    麵對史氏的責問,紀重隻是長歎一聲,便閉口不言。


    倒是他身後響起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


    “祖師度我出紅塵,鐵樹開花始見春。化化輪回重化化,生生轉變再生生。欲知有色還無色,須識無形卻有形。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話音未落,原地炸開一道金光,整個院子都籠罩在金光之中,再也看不清情況,唯一隱約可見的,隻有一個金色的人影拔地而起。


    “孽畜,你罪大惡極,禍亂人間!貧尼屢次度化於你,你竟執迷不悟,如今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濫造殺戮,貧尼今日就要代天行罰,將爾誅絕!”


    紀察的木分身剛剛從神威空間裏出來,下意識看了一眼月明星稀的夜晚,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在飛雪降臨的時候,見勢不妙的他就借著屋子隔斷了對方視線的時間果斷縮進了神威空間,然後製造了一個木分身,用神威空間從另外一個預先標記了的位置出來,正好聽到了金色人影的話。


    “罡煞金身?許璿,原來是你這個傻子!堂堂龍溪許氏的嫡女,居然拜了一個到處行騙的遊方和尚為師,整天把降妖除魔掛在嘴邊。聽說你爹許仁遠氣的發狂,把你那老師下了油鍋烹了,你還有心思管我的閑事!這是要把許家的臉在長安城再丟一遍嗎?”


    “南無阿彌陀佛!”金色人影更不答話,隻是向著史氏直衝過去。


    史氏冷哼了一聲,又依前法,念念有詞,自玉如意上吹出了一股更大的寒氣。


    金色人影不閃不避,硬是從飛雪中衝了過去,雖然速度下降不少,更是幾乎化作一道白色人影,卻是近了史氏的身。


    寒氣未能全功,史氏好似早有預料,她伸手拔下自己腦後的發簪,化作一柄長劍就迎了上去。


    兩人劍來拳往,就在半空中大戰了起來。隻是,那名為許璿的身影似乎刀槍不入,史氏的長劍盡管長短如意,或劈或砍或刺其身,屢屢命中,但不能損其分毫。可許璿一拳砸上去,史氏就會明顯受傷。


    紀察的木分身在底下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史氏為什麽要打白刃戰。


    不過,對於這種行為,他還是樂見其成的。


    “這把穩了,苟著就行。”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半空中的形式陡然生變。


    史氏的那柄長劍猛然拉長,同時也軟化下去,層層疊疊的纏住了許璿,然後左手在腰間一摸,已是多了一柄赤色長刀。長刀向前一刺,已經從軟劍纏繞的縫隙中頂住了許璿的金身。


    毫無疑問,這柄並不如何神異的長刀也沒辦法擊破對方的金身,但史氏不管不顧,手上用力,隻把長刀拚命刺了過去。


    很快,長刀便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硬生生的斷成幾截,散發出大量橙紅色的煙霧來。史氏手中的軟劍不斷拉長,她本人則是立刻飛退,一邊後退一邊舉起如意,再次發動了寒氣。


    這一次史氏使用玉如意召喚寒氣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寒氣的規模卻也遠比之前大的多。


    紀察的木分身蹲在地上,都打了個寒顫,有點忍不住瑟瑟發抖。


    寒氣裏三層外三層的環繞在正全力掙脫軟劍許璿身周,形成了一個大冰坨子,硬是將其冰封於其中。


    “白費力氣!”冰塊裏傳來了一個聲音,“你破不了我這罡煞金身的防禦,再怎麽冰封也是枉然,我倒要看看你的軟劍還能撐多久!”


    “剛柔陰陽劍確實撐不了多久了,可那又如何?許璿,我看你這輩子都學不會用腦子戰鬥。”史氏的聲音裏帶著些得意,又恢複了那種紀察熟悉的媚意,一點都不著急。“赤眼雖然是凡人以妖族遺蛻煉製而成,牽絲之力卻還存留了幾分。我是破不了你的金身,可我能讓你變成我的奴隸!”


    “許家的血脈裏,可沒有專門防禦毒性的神通,何況牽絲之毒專門針對女性,解無可解。一時三刻你掙不出來,就等著被這些煙霧侵蝕,化為我的奴隸吧!”


    “做事兒啊,要多動動腦子!”


    說話間,史氏已經又舉起了玉如意。


    “如意如意,隨我心意,快快顯靈!”


    又是一道暴風雪席卷而來,將之前老太太所在的院子冰封起來。


    “相公啊,你就陪著娘親一同前往西方極樂世界吧!對了,眉嫵還在外麵,我很快會送她下去讓你們滿門團圓的!”


    “轟!”的一聲,封住了院子的堅冰竟然四散開裂,從中走出一個拿著木魚的男人來。


    他緩緩抬頭看向半空,與史氏四目相對。他眼中的怨毒之火,恨毒而熾烈。


    這種眼神,史氏隻在那些妖鬼身上見過。她接觸過的很多妖鬼,身上都跳躍著這般血紅的火焰,藏身其間的憤恨怨毒,灼人欲焦。


    隻是,男人憤恨,史氏也一樣憤恨。


    “紀重!你還敢活著!”她語氣中的怨氣,遠遠綴著她的紀察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察兒和老太太都死了,你怎麽不去陪他們呢?”


    史氏故作媚態的甜美聲音回蕩在滿是狼藉的信國公府裏。


    “原來是神符的效果啊,”她的聲音愈發甜美,但是其中的惡意滿的都快溢出來了。“你不是說這神符隻有一張,留在了老太太身上嗎?原來你還留了一張自己保命,可惜神符也沒能保住你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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