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走出寺外,門前一群熟悉的麵孔印入眼簾,一僧一道並肩而立,千葉上人笑意常在,若缺道人瀟灑自如,他們二人都換了一身行頭,想必是沐浴過了。除開他們,另一人瘦長身形,正與銅錘幫眾聊天,正是龔幫主的副手,吳廣識吳師爺。


    還有一群人站在僧道之後,他們手提長劍,衣冠楚楚,為首一人相貌不凡,儼然鶴立雞群,範琴望去,直覺那人與慕容錚有幾分相似。


    正是傍晚時分,大街上冷清無比,月色灑落,恍如水銀泄地,映雪生輝。


    “哥!”那為首的男子瞧見慕容錚一行出來,大踏步的迎麵上來。


    “你也來了!”慕容錚笑了笑,“看樣子這次大會輪不到為兄上啦!”


    那男子笑道“哪的話!我的“煙水劍”還不及你一半!“彈指淚”更是學都沒學會,爹爹怎好讓我上去丟人?”


    “我來引薦一番。”慕容錚轉頭對餘空山一行笑道,“這是舍弟,單名一個泠字。”


    “姑蘇慕容泠,見過諸位天棄穀的貴客。”慕容泠笑著抱拳道。


    “不敢不敢。”秦淵笑道,“傳聞姑蘇慕容北朝世家,如今見過兄弟二人,果然是衣冠磊落,車騎雍容,不負盛名。”


    一行人客套話又滾了幾圈,範琴隻覺得耳朵都聽麻了,當下也是陪著幹笑,心裏卻不斷催促快些結束。


    眾人商議過後,決定留宿城南“長醉苑”,與拭鋒堂弟子共居一處。當下正欲動身,忽而瞧見一隊人馬從同泰寺行出,為首兩人,其中之一便是那周青霜,另一人,身形魁梧,短須濃眉,身負一張精致的長弓,想來之前周青霜所喊“神箭忘歸”,便是他了。


    “那人什麽來曆?”範琴心裏好奇道,但看他一身精肉虯結,臂膀粗壯,心中暗想“這人力氣一定很大,才能將箭射的那麽遠!”


    落榻酒樓,一眾人等分廂入鋪,範琴一行便與慕容家分開了。至於祁心蘭因男女之嫌,到哪都不方便,好在有若缺道人這等出世清修之人,便隨他去“無窮觀”小住。


    “嘿!”


    何溪雲四仰八叉的往鋪上一躺,嘎吱一聲,謝問水被他擠的快沒地方,當下轉頭瞪來,卻不想何溪雲鼾聲雷起,當下無奈,起身去泡茶喝了。


    “淵少主。”餘空山若無其事的接過謝問水剛剛倒好,正準備喝的茶,慢慢嘬飲,緩緩說道,“方才路上我問過慕容錚了,這次論劍與以往不同,除了老家夥們切磋技藝,還有一場後輩們的較量。”


    “你的意思是?”秦淵抬頭看著他皺眉。


    餘空山笑了笑,回頭望向謝問水,一臉委屈的謝師弟一手拎著茶壺,看見師兄和少主都將目光投向自己,疑惑道,“雖說我年紀最小,可也算不上後輩吧?”


    “哎呀誰說你了!”餘空山笑罵道,謝問水恍然,身子讓過,眾人的目光落在他身後的範琴身上!


    “我?”範琴驚道,“我這點三腳貓把式不是上去丟人現眼麽?”


    “不打緊!”


    秦淵調侃他道“若是真的輸了,咱們就當不認識你,這樣也丟不了天棄穀的人!”


    “噗!”餘空山聽了這話,剛喝進去的茶噴了出來,眼看著就要濺到謝問水身上,隻見他一個晃身閃過,水箭噴到何溪雲臉上,“哇呀呀!”何溪雲忽而驚坐起,連連擺手大叫大嚷“穀主饒命!我下次再也不偷吃供品啦!祖師爺們饒命啊!”正擺手間,瞥眼瞧見大夥兒一齊望著他,眼中透出一股奇怪的神色…


    夜已漸深,眾人躺在榻上談論一路走來的奇異之事,範琴也問出自己的疑惑。


    “淵哥哥,為何定要讓我參加這論劍大會呢?”


    秦淵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淡淡道,“你以為天棄穀那麽好進的麽?縱然咱們想你入穀,但你的去留,最終還得看爹爹的意思,你趁著機會多表現表現,到時加上咱們幫襯,入穀就是十拿九穩了。”


    “嗯…”範琴心中雖然有些許失落,但細想起來,天下也沒有不要錢的飯吃,不過他心性並不好強,沒有淩劍歌那種決絕的拚勁,此時心裏已經盤算著若是進不了天棄穀,那便借些盤纏回江左道的老家去。


    “琴兒別怕!”


    何溪雲坐在桌邊嚷道,“就那姓周的貨色,驕狂自大,你能摔他一跤,就能摔他第二次!”


    “是啊!”範琴聽到這裏,心中信心略增,忽而聽見餘空山哼道,“琴兒你別聽他胡說,未戰輕敵可是兵家大忌!”


    “我知道啦。”範琴笑道,“餘伯伯,謝叔叔為什麽也會“驚濤勁”啊?”


    這話一出,座中三人皆是一驚,略一沉默,餘空山緩緩道,“你這小子心細如發,倒是和謝師弟一個樣!”


    “這卻要說到天棄穀與方丈山的淵源了。”


    何溪雲點起燈火,瑩火若豆,光照一室。


    “傳說“大神仙”徐福道術高深,有通天徹地之能。”


    餘空山緩緩說道,“秦始皇為求長生不老之術,給予其難以計數的財寶,命其尋得仙丹。徐福東渡之後再無消息,世人皆言其殞命海外,魂不得歸。直到百年前蓬萊方士自稱徐福傳人,進入中土,開宗立派。”


    “就是方丈山的前身!”範琴接口道。


    “不錯。”餘空山讚賞的看了看他,續道,“唐初之時,蓬萊閣依仗丹藥獲得支持,卻不能懾服江湖中人。尤其是少林一脈,曾為太宗立下汗馬之功,“十三棍僧救秦王”的故事傳遍天下,豈能容得這群方士後來居上?”


    “是啊!這故事我也聽過。”範琴點點頭,聚精會神的聽著。


    “後來少林方丈立下帖子,要會一會蓬萊閣的人物,一來立威於江湖,二來爭勢於朝堂…”


    “少林寺清修之地,也會爭名奪利麽?”範琴訝道。


    “琴兒你還記得今天見過的同泰寺的和尚麽?”秦淵忽而插嘴道。


    “記得!”範琴忙答道。


    “你覺得那些人裏,有幾個能稱為真如佛子?”秦淵接著問道。


    “嗯…”範琴回想起同泰寺裏群僧惜身愛命的模樣,搖了搖頭道,“除了玄寂大師,廣憐沙彌外,都不是什麽好人!”


    “這話說的過了。”


    秦淵笑道,“天生萬物,誰又該死?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些僧人所為不過人之常情,算不得錯,換了你,你會願意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丟掉性命嗎?”


    範琴聽了,默默點了點頭,隻聽秦淵又道,“那少林的情行,也是一般。這世上能超脫紅塵的大德高僧鳳毛麟角,而追名逐利之輩遍地皆是,當年周武帝滅佛,少林寺改名換姓,僧人全部還俗,由此可見武功再高,也要依附於俗世皇權,少林縱然是禪宗古刹,達摩圓寂之地,也如此做法了。”


    “原來是這樣。”範琴心中略感失落,他本以為江湖少年恣意縱馬,便能睥睨皇權,遨遊江海,放鹿青崖,朝歌夜醉,逍遙快活,不料終究是一場幻夢。


    “後來兩派定約,於九華山天柱峰上一會,屆時邀請天下武林同道一同前往觀摩,江湖上稱之為“九華論道”。”


    範琴笑道,“明明是打架,非要叫論道,武林人都愛這麽自吹自擂麽?”


    餘空山素知他孩童心性,未染塵俗,妙語連珠,看似童言無忌,實則大智若愚,這一番話直切要害,直指武林人心不古。當下一笑,繼續說道,


    “那一戰我們並未親眼目睹,故而也不知其可,但自那一戰之後,少林潛心修佛,蓬萊閣如日中天,且傳出“秦皇秘寶”的消息。”


    “秦皇秘寶?”範琴驚道。


    “不錯。”餘空山頷首道,“據說不僅有當年秦始皇賜予徐福的龐大財寶,更藏有徐福的仙術神通。那蓬萊閣主李梵,便是憑借著那神通,輕易擊敗了有百年武名的少林一派。”


    “這卻跟天棄穀有何關係?”範琴越聽越奇怪。


    “嘿!”


    何溪雲一笑道,“我若跟你說,咱們天棄穀的“二十三絕學”,源自於秦皇秘寶,你怎麽想?”


    “什麽?”範琴驚訝更甚。


    “不錯。”餘空山點點頭,徐徐說道,“裴嘯祖師天外神龍,當年孤身一人尋到方丈山,取得秦皇秘寶之一《神隱錄》,這才有流傳後世的二十三絕學。”


    “想不到天棄穀的武功,竟然來自於方丈山!”範琴聽了感慨道,“那驚濤勁便是二十三絕學之一麽?”


    “非也。”


    一直沉默不語的謝問水突然出聲道,“二十三絕學,隻是《神隱錄》的一半,名為《有悔卷》,卷中武功大多陽剛至大,便如“六龍馭日訣”,而驚濤勁則出自於另一半,名為《勿用卷》,卷中武功隻有一樣…”


    “什麽?”範琴忙道。


    “潛流百轉十二勁”謝問水緩緩道。範琴聽了,愣了一會,忽而說道,“有十二種勁力麽?”


    “不是十二種勁力,而是一種勁力的十二種用法。”


    謝問水淡淡笑道,“碧水勁,便是運用奇特法門控製勁力的大小,使其能如“細水長流”一般,源源不斷的輸送;驚濤勁,則是與其相反,將儲蓄於丹田的內勁在瞬間迸發出來,便如驚濤駭浪一般,攻其不備。”


    “我明白了!”範琴笑道,“那謝叔叔一定練成了十二種勁力啦!”


    謝問水苦笑道,“裴祖師隻帶回來《有悔卷》,至於《勿用卷》,還在蓬萊閣那裏,饒是如此,李梵也驚怒之下,要裴祖師給個說法,這才有後來裴祖師與李閣主對戰七天七夜,二分武林的格局。


    “至於這兩種勁力,則是當年裴祖師在交戰中看到李梵使出,自己揣摩鑽研出來的,說起來這門武功,方丈山才是正宗。”


    “你怎麽了?”謝問水忽而看到範琴神思不屬,問道。


    範琴想了許久,囁嚅道,“那…裴祖師這…算不算…偷?”


    眾人聞言,俱是開懷大笑,何溪雲笑道,“你不會真的相信那是徐福留下的寶藏吧?”


    “啊?”範琴還是麵露疑惑,秦淵笑道,“一個煉丹方士,禍國權臣,怎麽可能有如此武功?不過是有人托他名頭留下的武學秘籍罷了,至於偷那更談不上了,裴祖師當年去那島上時,還沒有什麽方丈山,更沒有什麽蓬萊閣,無主之物,怎能算偷?”


    “要說偷,方丈山那群狗東西借古人之名霸占財寶,憑借丹藥蒙騙皇帝,那才是罪大惡極!”何溪雲叫嚷道。


    “原來是這樣!”範琴心中大石落地,笑道,“可惜,若是能拿到《勿用卷》,練成“潛流百轉勁”,那天棄穀定是天下第一了!”


    “傻小子!哪有那麽容易!”何溪雲笑罵道,“蓬萊閣到方丈山這百年裏出了無數高手,練齊“十二勁”的也不過兩人!”


    “哪兩人?”範琴奇道。


    “你以後就知道了!”何溪雲故意賣關子道,“不早啦!我先睡了!”


    “何叔叔!”範琴又氣又急,卻聽見何溪雲已然入睡,當下也覺身心俱疲,隻好放下疑惑,“咚”的一頭栽進枕頭裏,酣然入睡。


    一連數日,範琴都處於半夢半醒之間,雖說何溪雲與秦淵分別又指點了他幾招,可因未習練內功,故而對敵之時依舊得小心謹慎。


    這天終究是到了,範琴一行動身前去參會,長醉苑前早已侯滿了人。


    拭鋒堂、銅錘幫一眾弟子門人自是不必多說,龔如仇一身勁裝頗為亮眼,吳廣識卻是如影隨形,始終待在他身後。慕容錚倜儻風流,一路上引得半街芳心,滿樓紅袖;慕容泠劍冠瀟灑,步履穩健,除卻端莊,更顯少年老成之感。


    範琴換了一身冬襖,卻不料老天爺好似知曉人間大會,不降瓊玉,偏掛金烏,叫他好不泄氣!


    行過時許,景色次第漸開,隻見水天澄碧,畫柳弄晴,魚翻藻鑒,鷺點煙汀,水天相接之處,一座樓閣傲然孤聳,北倚蔣山,麵朝秦淮,甚為壯觀。


    “西北有高樓,上與浮雲齊”,慕容錚一指那閣樓,笑道,“那便是耀武論劍的會場,“齊雲閣”了。”


    一旁祁心蘭抱著小放兒,聽了這話直笑,“這裏是東南,“西北”二字作何解釋?”


    “這詩是漢人寫的,築樓之人附庸風雅,生搬硬套罷了。”慕容錚笑著打哈哈。卻覷見祁心蘭麵若粉桃,幾日不見,又覺姿色更添。


    若缺道人要回觀料理事務,晚些過來,千葉上人此來中土傳教,自然隨行。


    又走了時許,但覺人影漸漸多了起來,隻聽吳廣識滔滔不絕,向大家指點介紹。


    “那邊那個鶴發童顏,寬袍大袖的便是肖清眸!憑借一門“乘雲飛霄”的絕妙輕功獨步武林,可說天下輕功無出其右者!”


    “這邊這個長髯細眉,手持一杆長槍的便是任輕揚,江湖綽號“絕影神槍”,據說還沒有人能躲過他的“驚瀾六刺”。”


    吳廣識口若懸河,龔如仇麵上有光,天棄穀一行除了餘空山應付客套之外,其他人皆是環顧四周,秦淵出發之前便與大家商議過,時刻留心潛在的危險,一來要趁這個機會,看看那個“飛刃卷雨”是何方神聖,二來留意待會兒可能要對戰的其他武林高手。


    “轟”的一聲,人群好似沸油遇水,炸開鍋來!


    一人從不遠處刷的倒飛而出,落到範琴跟前,眼看就要砸到他,謝問水正要動身,忽然何溪雲將他攔下,謝問水奇怪的看了看何溪雲,隻見後者朝他搖了搖頭。


    範琴起初吃驚,但他立刻穩下心神,雙手齊出,撥向那俱人影,隻見他一拂,兩手交替之間使了招“撥雲見日”,那人竟然被他擋到一邊,昏了過去,饒是如此,範琴也受了不小的衝勁,兀自難以化解。


    “他什麽時候又學了“挐雲掌”?”謝問水驚道,何溪雲知他所想,便說道,“琴兒還沒入穀,不能教內功,論劍時必然吃虧,淵少主思慮再三,若非得一戰,隻能以巧取勝,所以又教了他幾招,遇敵之時靈活變化,出其不意方有勝機。”


    “話雖如此,但世間任何學問都需循序漸進,哪有一步登天的門路,這樣貪多求快,根基不穩,豈不是學了一副花架子?”謝問水低聲皺眉道。


    “這些不過是根骨。”何溪雲漫不經心道,“到時候重新教他一套內外兼修的武學便是。”


    說話之間,隻見前方人群聚攏,範琴天性好奇,當先擠進人堆,慕容兩兄弟等人也緊隨其後。


    “你是哪根蔥?敢找咱“狂鯊幫”的麻煩?”


    範琴撥開人群,隻見前方街道上空出一大塊地方,站了四個衣著各異的男子,有的綽一口鬼頭大刀,刀環零零作響;有的手持雙鉞,銀鉤鋥亮;剩下兩個鏈錘舞的呼呼生風,他們模樣相近,或許是一對雙胞胎,四周看客們越聚越多,不過大都離得遠遠的,生怕被那鏈錘掛到。


    在他們對麵,一人身著黑色大氅,一口古錠刀鬆紋古樸。麵色略黑,根須也無,一雙眼睛傲氣難掩,雖未出一言,但範琴卻感覺這人有些熟悉。


    “狂鯊幫”橫行樂清,無惡不作,鬧的大好城鎮滿目狼藉…”那人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他也不管那手綽大刀的人臉色如何,徑自又轉頭看向那手持雙鉞之人,“貪狼派”名副其實,貪得無厭,劫掠百姓,使得無數農戶家破人亡!”說完他又瞟了那手持鏈錘的兩人,不屑道“什麽狗屁“吳山雙傑”,會兩手臭把式就仗勢欺人,嗬,不入流的貨色!”


    “幹你屁事?”


    那兩兄弟相貌平平,此時羞怒交加,厲聲暴嗬!


    “耀武論劍大會乃東南武林盛會,不是什麽垃圾都有資格參加的。”黑衣人輕蔑道,“金陵勝地有若吾鄉,若不掃汙除穢,如何宴請天下豪傑?”


    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在場眾人多是前來參會的武林人,對於這幾人底細自然知曉,雖然表麵不說,心底對其所為自然是鄙夷,此時聽了這話喝彩有如雷動!


    那持刀持鉞兩人還算沉的住氣,“吳山雙傑”早已按耐不住,二人一前一後躍出,一條鏈錘有若靈蛇盤舞,流星趕月般朝著那黑衣人打去。


    那人瞧著攻勢急來,信手揮刀,刀風嗚嗚,身子跟著盤旋而起,漆黑的刀身好似墨毫走筆,於兩條鏈錘的攻勢中遊弋。眾人當中有不少用刀的行家,見了黑衣人的刀法皆是嘖嘖稱道。


    隻聽“叮當”兩聲脆響,那其中一條鏈錘撞上黑衣人刀背,勁力所至,那其中一人把握不穩,撞上另一條鏈錘,飛出數尺,釘入一旁大戶人家的石獅子裏,陷沒入數寸!


    “哪個雜種…”


    那戶人家的門房聽見聲響,正氣衝衝的奔出門來,還沒站定,忽然覷見天邊又飛來鋪天銀雨,登時嚇的抱頭逃進屋去,“媽呀!”


    “叮叮叮叮叮”,一陣清響乍起,那戶人家的門口立時變成一片“農田”,一排排暗器好似莊稼幼苗,齊齊整整的擺在那裏……


    如此景象,本該引人發笑,但眾人皆是屏氣凝神,專注於場中的比鬥!


    吳山兄弟先是丟了趁手兵刃,接著獨門暗器被那黑衣人一輪快刀彈得七零八落,那墨色的古錠刀拈花惹草一般,東一掃,西一拂,如漫天飛雪一般的“飛銀鏢”被他輕鬆破去,當下臉色十分難看,雖然心知武功差距極大,但當著這多人麵,如何能束手?既已勢如騎虎,箭搭引弦,便要有個交代!


    “閣下今日之舉甚為無禮,可否留下姓名!也好叫咱們知道是得罪了哪一路英雄?”那雙傑之中一人出列冷叫道。


    “閔兄弟你們出道甚晚,自然不知。”那手持鬼頭大刀的男子盯著黑衣人出聲說道,“天底下能將刀法練到撚雪沾花的地步,除了“銜雪快刀”梁一襟,還有第二個人麽?”


    “銜雪刀!”“他就是梁二先生!”“原來是“揚刀會”的高手!”“這下這幾個要觸黴頭啦!”


    在場眾人聞言議論不止,或是讚其刀法,或是幸災樂禍,大多數人都是置身事外,等著看戲。


    “刷”的一聲,白光閃過,隻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飛上數尺,血灑長街,眾人皆是一驚,注目望去,見“貪狼派”那人眼神陰森,手中雙鉞兩隻鉤子正連在一起,“哐”的一聲分開,用力一抖,兵刃上的鮮血振落,剛才四周起哄之人見了這一幕大都膽寒,那人環視一周,眾人敢與其對視者都寥寥無幾,更有甚者,已經準備腳底抹油,見勢不好便要開溜。


    “以眾淩寡個個好漢,真到大難臨頭便是如此做態。”那人啐了一口,不屑的罵道。


    “田老弟莫要理會那些渾人。”那持刀漢子咧嘴一笑,“姓梁的,敢攔老子“鬼鯊”的活人,你是第一個!”


    說罷,他大刀垂下一劃,地麵星火迸濺,“瞧著梁風懷的麵子,“狂鯊幫”向來敬“揚刀會”三分,你這是哪門子待客之道?”


    “不錯。”,持雙鉞那人也附和道,“揚刀會再厲害,也得遵守江湖規矩!”


    “規矩?”


    梁一襟眉頭一佻,以手拄刀,朗聲道“鬼鯊”呂大有,“貪狼”閔同舟,殺害曲家莊上下四十二口,劫掠福州混元鏢局,期間奸淫良婦,殘殺老弱,就連黃口孺子也不放過…”此話一出,兩人俱是麵色一驚,人群中開始騷動起來,範琴聽了這話,也是對那兩人怒目而視,閔同舟回過頭來正好與他四目相對,然而範琴毫不退縮,依舊惡狠狠的瞪著那兩人,叫閔同舟心中暗驚“這小東西倒是有些膽略,強過剛才那些孬種!”


    “無恥賊子,也配稱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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