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如此大膽?”血猛話音剛落,哢哢哢哢,一名金甲護衛走了進來。


    “元帥,齊跡帶領當地富賈在營外求見,說是在萬花樓擺下了酒宴要為元帥接風洗塵。”金甲護衛道。


    血猛一擺手,道:“接什麽風?一群低賤的奸商也有資格見元帥?把他們趕走。二弟,你到底受何人勒索?告訴大哥,我非滅他滿門不可!”


    那金甲護衛領命剛要出去,血陽卻道:“將軍且慢,那齊跡是何人,與齊中將軍是什麽關係?”


    金甲護衛不認識血陽,抬頭看向血猛。


    血猛道:“我二弟問你話呢,那個叫齊跡的奸商和齊中將軍可有關係?”


    金甲護衛這才道:“回大少主,齊跡正是鎮東將軍齊中的弟弟。”


    血陽哈哈一笑,道:“這麽說來,齊跡就是天寶閣的大老板了?那齊傳東就是他的兒子。哈哈,大哥,之前勒索我之人正是這位齊大老板的兒子。”


    “什麽?大膽刁民,我管他與齊中有什麽關係?立刻把齊跡父子拿下,齊中如敢不滿,我把他一並給辦了!”血猛憤怒吼道。


    金甲護衛正要領命,血陽卻道:“大哥先不必動怒,齊跡之子雖然為惡,但罪不至死,尤其現在軍情緊急,齊中又是掌握二十餘萬大軍的鎮東將軍,此事還應妥善處治。”


    “哈哈哈哈,難為二少主如此深明大義,”紅占廷在一旁看了半天,終於開口說話了:“齊中的麵子必須要給,但二少主這口氣也得出,不知二少主打算如何出這口氣?”


    “元帥是千裏城三百萬大軍的最高統帥,不宜出席那樣低級的宴席,就讓我和大哥代元帥赴約吧。”血陽道。


    紅占廷點頭道:“大少主久居軍營,身上難免沾有兵痞之氣,有二少主同行,本帥便放心了,”然後又陰陰的笑道:“我軍此次南進,軍糧倒是充足得很,隻是丹藥有些不濟,很多地方軍鎮兵團的兵甲也過於破舊,本帥為此很是憂愁啊。”


    “元帥放寬心,我曉得了。”血陽回以一個邪邪的壞笑,一老一少相視奸笑讓一旁的血猛後背直生涼意。


    ——————血陽——————


    萬花樓,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定是個逍遙快活的好去處。


    三層高的門樓雕花砌蘭,三樓的紙窗透出幽幽的紅燭光,旖旎的影子在窗紙上搖曳,二樓與一樓燈火通明,呦三喝四的勸酒聲與嬌笑聲傳達出歌舞升平、百姓飽暖的盛世景象。


    此刻紮滿奇色異花的樓門牌前站滿了精兵,一名金甲將軍走進萬花樓,大喝道:“今晚宵禁,閑雜人等速速離開回家,不得在街上逗留!”


    眾酒客見此陣仗酒興全無,扔下酒錢忙不迭的跑出了萬花樓。


    不到盞茶時間,萬花樓被清了個幹幹淨淨。


    一個白發老翁陪著笑臉向血猛躬身道:“大少主,裏麵請。”


    血猛卻站著不動,左瞧右瞧四處張望:“二弟換個衣服這麽慢,怎麽還不回來?”


    白發老翁也跟著往街兩邊看,正見一個年輕人帶著一男一女從樓角轉了出來。


    “二弟,你跑哪去了?害我好等。”血猛忙向來人揮手。


    血陽領著兩人快步趕了過來,道:“大哥,我為你引見一下,這兩位是我同行的好友,應如是和路林,這是我大哥血猛。”


    應如是和路林剛要見禮,血猛卻看也不看二人,向血陽道:“二弟,我叫你去換衣服,你怎麽還是穿這身破衣甲?蓬頭垢麵成何提統?”


    “唉,大哥勿怪,我如此做有我的用意。”血陽知道,在血猛心目中,像應如是和路林這類平民根本不配與他相識,何況現在兩人與他一樣蓬頭垢麵,像個要飯的難民,血猛沒叫人把二人趕出去已經很給自己麵子了。


    血猛再次與血陽相見雖然隻有短短小半日,但已被血陽的智謀所折服,血陽說他另有用意便不再多問,拉起血陽的手扔下一眾商紳舉步就往裏走:“二弟這神神叨叨的勁兒讓我有些摸不著北了,等戰事過去,我就求父親讓二弟住到我府上去,我有什麽不懂的事情好早晚向二弟請教。”


    “哈哈,大哥言重了,今晚咱們隻談風花雪月。”血陽與血猛並肩走在前麵,應如是、路林和一眾商紳跟在後麵。


    那白發老翁正是齊中的弟弟、天寶閣的幕後大老板——齊跡。


    齊跡向萬花樓的老鴇使了個眼色,老鴇忙跑上前來為血猛引路,待將血猛和血陽伺候坐下,老鴇一招手,花枝招展的姑娘們便圍了過來。


    “咯咯咯咯,”老鴇發出類似母雞般的叫聲:“我們這兒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漂亮,貴人慢慢看,可千萬別挑花了眼。”


    血猛的眼睛剛盯上一位漂亮姑娘,血陽冷著臉問道:“有處嗎?”


    “呃……這……”老鴇求救的看向奇跡。


    奇跡馬上怒喝一聲:“誰讓她們上來的?都給我滾下去?這些被人玩兒髒了的東西也敢給大少主弄上來,不想活了?大少主,您別生氣,他們這些下賤人不懂規矩,您稍等,酒菜馬上就給您上來。”


    血陽的臉色這才一緩,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齊老丈不必如此緊張,坐吧,我大哥在軍中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血陽心中直想笑,血猛要是好脾氣,就沒有暴脾氣的人了。


    齊跡連忙點頭,陪著笑坐下,其餘商賈剛要入坐,血陽砰的一掌拍在桌麵上:“誰讓你們坐的?”


    齊跡嚇得又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血陽又換上笑臉,道:“小王說過了,齊老丈不必緊張,你坐你的,他們換張桌吃吧,我大哥不喜歡和這麽多人坐在一起。”


    “是是是是,你們都去另一桌吧,老夫代表大家陪好大少主和二少主。”齊跡就算再傻也明白了,這位被大少主稱為二弟的人可不是什麽朋友間的親切稱呼,而是實實在在的親兄弟,那就是千裏城的二少主了唄。


    眾人便轉身向靠近門邊的一張下桌走去,血陽又道:“如是,路大叔,你們過來坐。”


    廳堂內的人全都愣住了,應如是和路林傻傻的看著血陽,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血猛,血陽再次招手道:“叫你們過來就過來,我的朋友就是我大哥的朋友,我們兄弟從小就不分彼此,對吧大哥?”


    血猛還能說什麽?忙道:“對對,既然是二弟的朋友,當然應該過來坐。”


    穿成乞丐樣的二人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慢慢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坐下,眾商紳都傻眼了,這是什麽世道啊?我們有錢人坐到門邊,要飯的成貴族的上賓了,還有天道嗎?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眾人坐定後,酒菜很快就擺了上來,這些菜品在凡人間可是見不著的,什麽夔心、兕肝,什麽話妖舌、美鹿臀,什麽晶棱花露、嬌魚涎,千奇百怪的東西,但不論肉食還是菜品,不是烤就是煮,烹飪方法極為簡單,雖然烹飪方法簡單,卻能最大限度的保持食物的鮮嫩與原汁原味兒。


    一輪觥籌交錯過後齊跡搶先道:“大少主和二少主可能不知道,鎮東將軍齊中乃是小人……”


    血陽截斷道:“小王知道,小王還知道天寶閣是齊老丈開的,生意做得很大啊。”


    齊跡受寵若驚,麵露紅光道:“二少主真是耳目靈通啊,小人的那點小本買賣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能被二少主點名提到自家的生意,齊跡當然覺得臉上有光,另一桌坐著的都是齊揚軍鎮中的富商巨賈,但都要以咱老齊家的人馬首是瞻,看到了嗎?連二少主都知道我齊跡。


    “嗬嗬,耳目靈通不敢當,小王也是偶然間與令郎相識,才對天寶閣略知一二。”血陽笑道。


    血猛很配合的問道:“怎麽,二弟與齊老丈的兒子認識?”


    “齊老丈家的公子可是叫齊傳東?”血陽道。


    齊跡更是高興,心想著真是祖上積德啊,齊家早年的聲威都被齊中一人給繼承了,他齊跡這一枝脈隻能當商人,生意場上的那點兒人脈也全都是借著齊中的光才攢下的,如果齊傳東能攀上千裏城少主這樣的權貴,前途或可比齊中的兒子更光明。


    “正是正是,齊傳東是小人的長子。”齊跡連忙點頭。


    一旁的應如是都快笑出聲了,這老頭兒還當是好事兒呢,待一會兒知道了實情還不嚇出尿來?小丫頭隻得使勁埋頭,假裝吃東西。


    血陽向血猛遞了個眼色,血猛聰明的接過話來,道:“既然二弟與齊家公子相識,老丈不如把令公子也叫來,大家好好的喝上一杯。”


    “哦?真的可以嗎?”齊跡心裏都樂開花了。


    血猛向外道:“來人,去把齊家公子帶過來。”


    應如是終於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噴了,血猛這命令怎麽聽著都像是“去把人犯帶過來”。


    路林臉色大變,忙解釋道:“她不是故意的。”


    血猛對應如是倒是多看了一眼,不過此時應如是還是滿臉的汙漬,也看不清楚眉目,但血猛第一次認真打量應如是就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總覺著這姑娘清純可人:“不打緊,女孩子嘛,就應該如此……如此……”


    “如此開朗。”血陽接話道。


    “對對對,開朗,很好,很像我妹妹。”血猛迷迷糊糊的道。


    血陽用極其奇怪的目光看向血猛,好像在問,咱什麽時候有妹妹了?我離家三年多,家裏又添人口了?


    血猛這才回過神來,欲蓋彌彰道:“幹妹妹。”說完話,自己的臉都紅了,這謊撒得太露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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