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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弦曾自學過一點心理學,也曾因好奇心而了解過催眠術。


    對於心靈感應與第六感等,雖然他不十分迷信這些的存在。但他自身確有過這樣的經曆。


    在母親離開時,他曾在青天白日裏看到了太陽極速墜落。他曾在那冰窟窿裏看到了自己也死去了。


    他第一次見到死亡——感覺生命不過是口中最後呼出的那一口氣息,當你撒開了手,生命便融進天地萬物中,沒有形體也沒有顏色,生命,不過是世界給的一次讓你留下獨特印跡的機會。


    因此當鍾弦從第一次死亡中醒來。


    他已經有如下感悟——在生命存在時,讓它光芒萬丈,是你對生命最大的責任。


    曾經以為生命的火焰隻是自己一個人的事。


    而今,他明白了,一個人的生命之火不管如何高漲,不過是宇宙裏的一絲熒光,若能將自己的火焰丟進另一個人的世界中,如同碰撞後爆炸,小火苗才能有機會幻化出耀眼光輝。感受生命的神奇。


    感情是唯一途徑。


    第一天會議結束後,在晚上的交流酒會上,鍾弦因為興奮,也因為想讓鄧憶看到他光芒萬丈的一麵。他展現了這些年從富婆與李總身上學到的交際本領,在酒會上成為別開生麵的一個小中心。但其實他一直不間斷地追蹤著鄧憶,那個家夥始終顯得過於低調安靜,也許是因為身邊一直有那個醒目張揚的哥哥——愷帝的對比。


    鍾弦能感覺到鄧憶的目光幾次向他投來,隔著人群,他們曾長時注視,身外的一切變得漸漸不再重要。


    鍾弦心中的小火苗漸漸高漲,曾一時間融掉他心底長久沉積的陰影。他曾一瞬間仿佛找回了當初純粹的感覺,一時激動之間,在這麽多年之後,他第一次拿起了吉它。


    酒會上有一支樂隊,專門負責演奏輕柔的背景樂曲,大概源於自己少年時搞樂隊的經曆,鍾弦一開始便注意到了他們。酒過三巡,他終於奈不住性子,走到了表演區,和樂隊溝通了片刻,他接過吉它手的吉它,打算演唱一首歌。


    此時此刻,他隻想為鄧憶重新開始。


    “為大家演唱我曾經寫過的一首歌,在我滿懷憧憬的學生時代,我用這樣一首歌曲來……感激這個世界有你的存在……讓我體會到,生活是多麽讓人期待。希望所有人,都能活在幸福中。”


    他是如此自信又如此可愛,連他自己都覺得仿佛回到了那個自戀的少年時代,所有人都會關注著他。


    他拔了一下吉它,閉上眼睛,重溫過去,努力讓自己已僵硬的手指,找到從前的感覺。


    他開始演唱:


    [放浪形骸,金剛不壞……


    麻木不仁的我,何時才能學乖,


    迷戀聲色,恣意搖擺


    我一直壓抑自己,不去介懷,


    這個世界沒錢就沒愛,


    你沒聽錯,讓我再說一遍,沒錢就沒有愛,


    你也不會例外!


    登徒浪子,高抬頭顱,


    咬牙堅持的我,不想輸給恥辱,


    人事不省,風幹淚痕


    我選擇不擇手段,悉數回敬,


    這個世界沒錢就沒愛,


    你沒聽錯,我的肺腑忠告,沒錢就沒有愛,


    隻有你除外……


    你也不該例外!]


    鍾弦唱的得意之時,全場的目光被他吸引了。但他隻看到鄧憶。他們一直搖搖相望著,鄧憶的眼中是再不能遮掩的光亮。


    一曲唱罷,很多人主動與鍾弦結識。鍾弦暗暗開心,借機聚攏人脈——自身有魅力,是結交關係的最好籌碼。


    然而鄧憶卻轉眼間消失了。


    鍾弦告別了那些企圖再和他交談的人,四處尋找。


    打電話給鄧憶,響了很久鄧憶才接起,電話那邊傳來車水馬龍的聲音。


    “出來走走吧。”鄧憶說。


    鍾弦便立即離開酒會,奔到外麵的街上。杭州冬天的夜晚比sz冷的多。鍾弦出來時雖然穿了大衣,依然冷的發抖。鄧憶站在會堂外的一角,鍾弦向他走近時,發現後者手中正搖晃著一根項鏈。


    鍾弦悄悄地站到他身後。


    “一定要在這麽寒冷的地方嗎?裏麵可是熱火朝天。”


    鄧憶轉過頭來目光溫和地看著他:“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我又哪裏不對了?”


    “為什麽忽然又彈了?”


    “呃……”鍾弦垂頭思索。“說不清。今天看到你,知道你也許是為我而來。忽然就覺得,什麽都變得無所謂了。我能為你變成全新的人……我也感到害怕。”


    “這首歌的名字是什麽?”


    “還沒起名字。當初隻寫了一半,今天忽然有興致,直接就有了靈感,在腦子中寫出了全部樂曲。並且順利地唱了出來。”鍾弦也感覺神奇。


    鄧憶露出笑容:“是即興表演?你這樣的天才,不做音樂太可惜了。”


    “這種話隻會讓我難過。”鍾弦笑道。“我終是不可能了。”


    鄧憶的眼睛注視著街道:“很多年前,寫了一半的歌……歌詞你到現在還記得呃……是你寫的嗎?”


    鍾弦有點納悶:“當然是我吧。”


    “感覺和你原來的風格不太一樣。”


    鍾弦竟有點拿不準了:“你提醒了我,好像是大一時候和一個朋友一起寫的。”


    鄧憶深深地望著鍾弦,他伸出手,摸了摸鍾弦的腦袋。


    鍾弦愣愣地望著鄧憶,他立即做出反應,抓住這個機會企圖投入對方懷抱。


    “這是公眾場合。”鄧憶阻止了他。笑著推開他。


    “杭州好冷,冷死人。”鍾弦繼續靠近。


    鄧憶轉身:“我要回酒店了。失眠太久希望今晚能睡好。你可以繼續去結交權貴。”


    “睡你麻痹起來嗨!你不在,那裏對我沒意義……”鍾弦緊跟其後,“去我那裏吧,我的房間……”


    “不。”鄧憶直接拒絕。


    “那我就去你那裏!”鍾弦拉住鄧憶的胳膊。陌生的杭州夜晚充滿著神秘期待,點燃他血管裏的烈火。“我今天絕不放過你,你看著辦。”


    鄧憶不置可否,抬手叫車。鍾弦跟著他上了車。


    鄧憶的酒店離會場非常近,他的豪華商務間雖然寬闊,但顯然隻是他一個人住。


    鍾弦跟著鄧憶進了房間,房間裏很溫暖,空調一直開著將溫度保持在舒適宜人的範圍內。鍾弦脫掉大衣,眼睛不安分地盯著鄧憶,看到後者也脫下外衣,便上前幫忙企圖脫對方的襯衫。


    鄧憶後退一步,眼神卻很溫柔:“你幹嘛?”


    “你說幹嘛。別再裝了。”鍾弦把鄧憶推到牆角。


    “是不是所有酒店的房間,都能讓你條件反射。以為開房就是幹這個的。”鄧憶譏諷他,仍是一臉淺笑。


    鍾弦才不管,正想開始親熱,鄧憶卻推開了他。向房間深處走去。


    “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鍾弦急色而怒。“我已經是忍者極品了,你比我還……你是不是功能不全!”


    做為男性被人質疑功能,總是很大的恥辱,鄧憶顯然也沒例外,他轉回頭時,已經有點惱了。“我對你沒想法,行不行。”


    鍾弦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毫不猶豫地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鄧憶驚訝地看著他。


    鍾弦將衣服一件一件地脫掉,最後光光地站在鄧憶麵前。鄧憶顯然慌了,他的臉很少有的脹紅了,一時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奔進浴室風也似地拿了一件浴袍出來,披到鍾弦身上。


    “你怕了嗎?”鍾弦魅惑地眼神看著他。


    鄧憶不與鍾弦對視,將鍾弦用浴袍包好,係上帶子,打了個死結,然後他轉身似乎想離開。


    鍾弦像貓似地撲到他身上,用力很猛,兩個人一起滾倒在地毯上。


    鄧憶的臉紅到了脖子上,“給我點時間……我說過。”


    “我不會再聽你。你讓我等的沒完沒了。”鍾弦說。


    鄧憶掙脫鍾弦,爬起來後退,鍾弦下定決心,始終是絕不妥協的姿態,在房間各處追逐他。


    “你瘋了嗎?……我有話要對你說。”鄧憶躲不過鍾弦,穿過套間奔向另一個房間,當發現這間是臥室,想退出時,鍾弦已經將他推到床上去,並騎到他身上。


    “你為什麽會臉紅?”鍾弦注視著鄧憶的眼睛。


    鄧憶有點語無倫次:“別強迫我,你發情,可以去找別人,你不是一直這麽幹!”


    鍾弦望著麵前人的窘迫的臉色,忽然一個想法跳進他的腦子:“你是不是……處男?你是不是壓根沒跟任何人睡過?……我一直佩服你的定力,覺得你意誌力超群。但除非,有另一種可能性,就是你壓根沒嚐過這個滋味,所以能夠拒絕。你果然如傳聞所言,是個怪物。”


    鄧憶忽然大力將鍾弦扳倒:“我會把你就這樣扔出去,你信不信!”


    鍾弦還在急速思索:“米修死了,你不再養狗;肉丸死了,你不再養貓;後來,有一個人他走了,你不再……”


    鄧憶的反抗停止了,他緩緩地抬頭看著鍾弦,眼睛裏的悲傷仿佛要讓他整個人碎掉。“人……”


    “你是不是連女人都沒碰過。”鍾弦也感覺到難過,他撫摸鄧憶的臉,“你這麽美……我沒別的詞形容,你不知道你多完美,怎麽可以……這麽對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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