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登上校心不在焉的穿過小路,走過繁花似錦的花園,回到巴特勒莊園,正要回房在門口碰到了洛克菲爾德莊園的管家托尼先生。


    這是一位60來歲的老人,穿著挺括的黑色製服,雪白的襯衫上打著黑色的領結,頭上戴著白色的發套,盡管已經上了年紀卻依舊精神異常。


    托尼管家站在布蘭登上校的門口,後背挺的筆直。看到他的到來對他微微行了一禮。


    “布蘭登上校,安德魯少爺讓我通知您,因為昨天的舞會開的太晚,他今早就不與您一起吃早餐了。並且其他的客人們大概也都不會起來用餐。您是要到餐廳用餐還是我讓人將食物送到房間?”


    “謝謝,我知道了。請送到房間裏來吧。”布蘭登上校頭疼的揉了揉額頭,他本來還想在早餐好好問問安德魯關於樹林裏小屋的問題呢,現在他倒是不用頭疼怎麽開口了。


    雖然隻有一個人吃,但是巴特勒莊園也並沒有怠慢了客人,過了不到5分鍾就由一個女仆端進來一個托盤,莊園準備了極為豐富的早餐,一杯牛奶,一杯蔬菜汁,生菜水果沙拉,培根煎蛋,烤香腸,烤麵包,熏豬肉片,煎土豆。


    布蘭登上校勉強吃完了早餐之後決定給小伊莉莎寫一封信,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不知道該如何跟伊莉莎相處,他從小就把她送去寄宿學校,這既是因為他常年都駐紮在東印度群島,也是因為家中沒有女主人的尷尬,但是他仍然維持了每周與小伊莉莎通一封信的頻率。


    小伊莉莎是他表妹伊莉莎的私生女,在這裏不得不說一下布蘭登上校與他的表妹伊莉莎。他倆從小青梅竹馬,布蘭登上校對她一往情深,而她也回報以同樣的感情,但是不幸的是,後來伊莉莎嫁給了布蘭登上校的哥哥。當然伊莉莎如果過得幸福那麽這一切也就到此為止了,布蘭登上校可能會痛苦幾個月,然後努力說服自己祝福兩人,但不幸的是,他的哥哥對她毫無感情,待她不好,起初她對於這種悲慘的處境還能聽天由命,但是她有那樣的丈夫逗引她用情不專,又沒有親戚朋友開導她,所以她墮落了。而這時候的布蘭登上校已經傷心的去了東印度,並且為了遠離愛人一去好幾年都沒有回到英國。等到布蘭登上校得到消息的時候她已經離婚了,他一回到英國就焦急的尋找她,但是找來找去卻沒有消息,也是在這個時候布蘭登上校結識了安德魯,這時兩人正處於同一件事引發的痛苦中,所以也就不難理解為何兩人那麽快就熟識起來了,在安德魯的幫助下,他終於在拘留所中見到了她,但是她已經處於結核病的後期,當時她還帶著她與第一個非法男人生下的孩子,大概三歲左右,在她死前的一段時間,他每天都去看望她,最後她將自己的女兒小伊莉莎托付給了布蘭登上校照顧。


    布蘭登上校總是對自己的初戀情人有一種虧欠情緒,他總想如果他有足夠的能力那麽伊莉莎就不會嫁給他的哥哥,那麽她也不會有如此悲催的命運,又或者他能回來的早一些,也能挽回她的性命,但事實是這一切都發生了,所以他隻能好好照顧伊莉莎的女兒,給她最好的生活,讓她去貴族女子學校,將來讓她嫁給一個體麵的紳士,這是他唯一能為他的表妹做的了。


    布蘭登上校花了一番心思才把這封信寫好,因為總是走神,所以重複寫了7、8張才把信寫好,小心的用紅臘把信封好,他拿著信出了房門想找人把信寄出去,然後在一樓的起居室外聽到一陣歡快的談話聲。


    起居室裏的人著實不少,或坐或站的10個人正在親切的談話,華萊士先生坐著的沙發對著門口,他不知說了什麽笑話,逗的對麵的女士們都發出歡快的笑聲。


    從一個人的笑聲中就能分辨出性格的不同來,在場的五位女士就顯示出她們的不同。


    博格小姐一貫自視甚高,即使談笑也總要顯出一種高傲的神態,她放鬆笑起來的時候像鴨子叫一樣高亢又尖銳,大概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笑聲不討人喜歡,所以她一笑出聲就立刻止住,若她幹脆的大笑起來倒不會讓人嘲笑她,但她現在這樣倒像是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反使自己變得極為可笑。


    她的妹妹溫妮思小姐就跟她完全不同,也許是跟眾人熟悉起來倒不似昨天那麽靦腆,她一笑起來兩隻眼眯起來,唇邊若隱若現的兩個梨渦,發出清脆的笑聲,看起來像隻小貓般可愛極了。


    霍夫曼小姐也許是太在乎自己的形象反而不能笑的開懷,她端莊的坐著用扇子遮著嘴矜持的笑起來,一雙含羞的眼專注的看著對麵。


    馬歇爾小姐最是歡快,她笑起來就不容易停下來,雖然顯得不夠禮貌但卻很能取悅說笑話的人。


    前麵的四位小姐昨天的舞會上布蘭登上校都已經見過了,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最後一位女士的身上。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她金黃色的後腦勺,但她的笑聲辨識度卻很高,她笑起來既不顯得矜持壓抑又不會過分張揚放肆,她的笑聲像叮咚的泉水清脆悅耳,讓聽的人不自禁也跟著她愉悅起來。


    “布蘭登,你終於來了,你在不下來我就要找人叫你下來了。韋斯特一大早就來啦,當然還有他的兩個姐妹。”安德魯正在跟馬歇爾先生下棋,看到布蘭登上校立刻就把棋盤推到了一邊。


    “噢!我馬上就要贏啦!”馬歇爾先生抱怨了一句。


    “上午好,博格先生,博格小姐,溫妮思小姐。”布蘭登上校禮貌的問候了三人。


    “啊!布蘭登,我早就該介紹你見見這一位了,我美麗的妹妹,海瑟薇,我敢說你絕沒有見過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了。”說著他用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等著看布蘭登上校出醜。


    “安德魯!你好,布蘭登上校。”海瑟薇先是氣惱的叫了她的哥哥一聲,然後才轉過身端莊的行了一個屈膝禮。


    布蘭登上校懊惱了一下,他早該想到的,那尖塔小樓就在洛克菲爾德不遠,那地界明顯也屬於洛克菲爾德莊園,並且安德魯早跟他說過他的妹妹長相有多麽的迷人可愛,但他一早知道安德魯說話經常誇大事實,他也總能把一件普通的事說的令人驚歎,所以對於他的說辭他自然要打個折扣,而且他一見到她的麵就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思考的能力哪還能想到那些呢。


    萵苣小姐就亭亭玉立的站在他的麵前,他倒是可以理直氣壯的看一看她了。她比他早些時候偷窺的要更加美麗,她的頭發看起來柔順又光滑,讓他很想用手摸一摸試試手感是不是看上起那樣好,她有一雙祖母綠色的杏眼,看起來不嬌不媚,但那濃的化不開的綠卻柔美的讓人移不開眼,她的皮膚雪白細膩,幾乎看不到毛細孔,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光滑細致,她的臉上還帶著少女特有的甜美稚氣,但行為舉止卻一派溫雅嫻靜。


    初秋的陽光懶洋洋的灑在她身上,她雪白的小臉閃著光,瀲灩如水的綠眸專注的看著他,金色的長發鬆鬆的編成麻花辮垂在胸口,一條淡粉色的發帶被編進頭發裏隨著她的動作飄來飄去,飄的人心裏直癢癢。


    海瑟薇困惑的看著布蘭登上校,她早就知道她現在長的一副禍國殃民的麵孔,就連她自己也常常看著鏡中的自己而看入了迷,所以她對於初次見麵就看呆的人早有了心理準備,剛才她見的那些先生女士們也沒有超出她的預料,但是她麵前的這一位是不是呆的時間有點長,而且他好像走的太近了點吧?喂,打個招呼而已要不要這麽有壓迫感啊!


    布蘭登上校一直走到海瑟薇的麵前,若不是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沙發她實在懷疑他要跪下對她行吻手禮了。


    “日安,巴特勒小姐。”他的嗓音清冽富有磁性,如大提琴一樣低沉迷人,海瑟薇從前可不知道自己還是個聲控,但是她確實被這極富有男人味的聲音電到了。並且,相比剛才華萊士先生一見麵就讓人難為情的讚美,她還是更欣賞這種矜持而有禮的打招呼方式,當然,如果他不是離的這麽近眼神不要這麽灼熱就更好了。


    “嗬嗬。”旁邊的博格先生倒是理解的笑了起來,“布蘭登上校,你可不是第一個看呆的人了,剛才安德魯為我們介紹的時候我們可是出過一次醜,華萊士先生簡直要當場背誦十四行詩了。”博格先生實在是個老好人,見不得別人出醜立刻為布蘭登上校的行為開解起來。


    這時布蘭登上校回過了神,他先是後退了兩步,然後皺了眉說了句抱歉就走到了一邊。


    倒是博格小姐覺得對這一切膩煩透了,她先是冷哼了一聲,然後說道“現在人終於到齊了,我們是不是可以用餐了?”


    “當然,博格小姐,我這就叫托尼準備午餐。”安德魯雖然一貫是個無視禮教的人,但是他對於小姐卻一直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


    雖然莊園真正的主人菲利普子爵並不在,但是老管家托尼也沒有怠慢了客人們,這頓午餐準備了3道大菜,以及數種飲料以應付不同的口味。當然,海瑟薇小姐的餐點照例是特製的,這已經是莊園的慣例了。


    他們在一樓的小餐廳中用餐,餐廳淺黃色的壁紙上印著素雅的小花,挑高的頂棚四角雕刻著常春藤,餐廳中大片的落地窗正對著花園,現在正是9月末,花園裏盛大綻放的花朵,蒼翠挺拔的樹木,像一幅天然的油畫鑲嵌在落地窗裏,讓每一個進入餐廳的人都感到心情愉快。


    溫暖和煦的陽光灑落在室內,牆角壁爐裏正燒的火熱,室內的高溫讓剛進來的客人都不太適應,“屋裏實在太熱了,現在還不到10月呢。安德魯先生,洛克菲爾德一貫這麽早就把壁爐點上嗎?”馬歇爾小姐率先開口抱怨道,一旁霍夫曼小姐雖然沒有開口說什麽但是手上的羽毛扇卻搖的更勤快了。


    海瑟薇感到歉疚的笑了一下,招來侍女把壁爐裏的火熄滅了。因為她的身體不好,抵抗力很低,所以除了夏季,在洛克菲爾德跟尖塔小屋都是常年點著爐火的。


    午餐的時候眾位男士商議著這幾天趁著天氣好去打獵,馬歇爾小姐最先響應,並央求安德魯帶她一起去,自豪的說自己的騎術非常好,男士們都善意的笑了起來,其他女士們倒是覺得趁著男士打獵的時機去野餐也很是不錯,一頓午餐就在眾人吵吵嚷嚷中愉快的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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