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沿海,鎮海要塞。


    在祖國漫長的海岸線上,有一處並不顯眼的水灣,在水灣圓弧的中心位置,一座不大不小的海島顯得鬼斧神工,傳說那海島直插海底,是先祖治水時用於鎮海的神柱,“鎮海”二字也由此而來。


    由於這奇特的地理位置,在建國初期,深謀遠慮的戰略家們克服了重重困難,在島上設置了30多個強大的隱蔽火力點和總長達4.7公裏的地下工事,並配有能夠抵禦原子彈攻擊的作戰指揮室。雖然隨著歲月的流逝,這些浩大的工程早已過時,但隨著改革開放後國家實力飛躍,鎮海要塞又一次迎來了春天——在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現代化改裝之後,如今的鎮海要塞已經配備了十分完整的火力體係,各類火炮和導彈像百貨商店裏的商品一樣琳琅滿目,這使得任何想要越界的軍事力量都不得不考慮他的存在。


    然而剛剛被分配到這裏的粟雲飛並不這麽看:在學校,粟雲飛向往的是特種兵來去無蹤的機動性以及以一當十的彪悍,如今卻隻能窩在這不大的“烏龜殼”裏被動挨打,這讓粟雲飛很是鬱悶。


    不過這鬱悶的心情並沒有影響粟雲飛的工作進度,相較之皓軒的謹小慎微,粟雲飛的作風顯得強勢而硬朗,憑借著過人的身體素質和天生的領導氣質,他很快在這裏站穩腳跟,並和戰士們打成一片。


    入夜,對比要塞附近漁民們的悠閑自得,鎮海要塞卻充滿了臨戰般的緊張氣息,從今夜開始的48個小時之內,整個要塞將作為演習兵力的一部分,麵對來自海上的襲擊。因而,這裏的一切都進入了最高級別的臨戰狀態,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鎖定了波濤洶湧的大海,那裏的任何變化都時刻刺激著戰士們的腎上腺。


    時間在這樣的緊張氣氛中不知不覺到了淩晨四點,按照正常的生物鍾,這應該是人體最為疲乏、最為困倦的時候,但粟雲飛一刻也不敢大意,作為這個要塞的“新兵”,他太需要用一場勝利來證明自己實力。


    他當前的任務,是替換火炮陣地上的暗哨,崗哨人員作為整個團隊的“高危人群”,讓粟雲飛不免有些緊張。


    由於燈火管製,整個要塞沒有燈光,唯有又大又圓的月亮關注著這個孤獨的身影,粟雲飛看了看四周,除了林木的搖曳和呱躁的蟲鳴,似乎沒有異常。


    忽然,他停下了腳步,仔細傾聽著林中動靜,因為他突然感到,今天蟲子們的叫聲似乎並沒有往常那麽連續和響亮。過了一會,他自己笑著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些緊張過頭了,但當他正準備繼續前進的時候,身邊的蟲鳴突然停止了,這引起他的警覺:他太了解這些蟲子了,由於長期缺乏天敵,這些小家夥表現得十分放肆,在平時,如果誰的動作稍微快一點,徒手逮幾隻知了、蛐蛐什麽的根本不是問題,如果這些小家夥們突然“集體失聲”,這隻能說明——附近有情況。


    不論這樣的判斷是否靠譜,在這種緊張的條件下,粟雲飛不敢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他一邊裝作毫無察覺地繼續前進,一邊思考著有效地對策。


    在炮位附近,一位年輕的戰士正在百無聊賴地張望著,因為馬上到了換崗的時間,他有些放鬆了警惕,甚至有些困倦了,現在的他特別思念自己的床鋪,哪怕是幹巴巴地硬板床。忽然,他看到了遠方同伴正大搖大擺地向他走來,那戰士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救星。


    “口令!”


    “大海,回令!”


    “草原!”


    口令正確,那位年輕的戰士並沒有察覺出異樣來,正準備離開,突然,附近的林中傳來一聲“小心!”


    那位偽裝成接崗人員敵人見事情敗露,眼疾手快,在對方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撕下了小戰士胸前象征“生命”的貼條,並順勢將他踢翻在地。


    借著這個檔口,林中掩藏的粟雲飛已經竄至敵人近前,但是他剛想作出攻擊的動作,卻被敵人拿住了手腕,僅僅一眨眼的功夫,自己胸前的貼條也被敵人扯了去。


    然而粟雲飛並不想就此罷手,他開始依仗自身的蠻力和對方扭打起來,但是那個敵人好像並不想過多糾纏,瞅準一個時機,用手掌砍向粟雲飛頸部的動脈,粟雲飛突然一陣暈眩,他在慌亂中抓住了敵人的臂章,慢慢地倒了下去。


    那敵人想從粟雲飛手中拿回臂章,但是怎麽也掰不開那倔強的手指,他聳了聳肩,拍了拍粟雲飛的手背,摘下了自己的臂章,又重新消失在黑暗之中。


    當太陽剛剛從海平麵探出頭來的時候,粟雲飛被人叫醒。他緩緩地坐起身來,本能地尋找著自己的步槍。


    “排長,你在找什麽啊?”


    “槍?我的槍呢?”


    “嗨,演習結束了,槍早就入庫了!”


    “結束?什麽時候結束的?敵人的飛機和軍艦呢?我怎麽沒有看見?”


    “哪有什麽飛機和軍艦,敵人來了幾個特種兵,破壞了我們的雷達,封鎖住了坑道的出口,導演組判定我們失去作戰能力,讓我們集體退出戰鬥,所以不用找槍了,一切都結束了。”


    粟雲飛這才發現,身邊的戰友們早已卸下來演習用的穿戴,上交了自己的槍械,他轉頭看了看附近的火炮陣地,那些原本威武的榴彈炮也被統一係上象征著“損毀”的紅色絲帶,那抹血紅在軍綠色炮管的映襯下顯得顯眼,像是戰士中彈後胸前迸發出的血漿,更像是兩行訴說著屈辱的血淚。


    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早已超出粟雲飛的想象,以至於他一時間忘了自己要幹些什麽。在他的預想中,即便鎮海要塞並不先進,但憑借堅固的防禦體係和種類繁多的各類導彈,總可以有來有往地和敵人“纏鬥”一陣,殺傷敵人些許作戰力量,再不濟,憑借著要塞的“王八殼子”,也能夠敵人猛烈的炮火中牽製住一部分敵人的登陸部隊,為友鄰部隊的增援贏得時間。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發生,他仿佛一個看客一樣,用“生命”作為入場券看了一場沒有任何視覺吸引力的戰爭。


    粟雲飛呆呆地站在那裏,思緒萬千,他為這些一炮未放的鋼鐵巨獸們感到悲哀,同時也為毫無作為的自己感到悲哀——這是一場大象與螞蟻的戰爭,然而戰鬥的結果是:螞蟻咬碎了大象的內髒,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左手好像抓著什麽東西,他攤開手掌,看到了一個設計精美的臂章,臂章上麵,一柄雪白的利劍劈開了山峰、劈開了巨浪,顯得霸氣凜然,在劍柄上側,“靂劍大隊”幾個金燦燦的大字顯得分外醒目。


    “靂劍大隊……”粟雲飛暗暗地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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