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落霞山回來後,許平沒有回棺材鋪子,而是徑直去了義莊。


    此時,九叔師徒幾人都在,縫屍人林老也在,紛紛看著許平,等他拿個辦法出來。


    沉思良久,許平喟然歎道:“唉,五通神比我想象的能耐住性子,我也沒辦法了。”


    引蛇出洞的計劃宣告失敗,想要揪出五通神的下落,實在太難。


    若是有什麽毛發,貼身之物,或許還能想點辦法。


    但現在,隻要對方不露頭,想要通過術法找出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九叔與林老不免失望,而顧念花眼見氣氛有些凝重,心底雖有懷疑,卻也沒表露出來,時機貌似不太對。


    “師父,我去泡茶。”


    她向著一旁走去,而秋生與文才也待了一會兒,被九叔吩咐著,去給瓦罐裏的各位,一一上香,順便檢查符籙是否完整。


    那些瓦罐裏,都是無法投胎的孤魂野鬼。


    “文才,你說那個什麽狗屁五通神,究竟是誰啊?”秋生一邊檢查著封在瓦罐上的符籙,一邊問。


    文才點燃三柱清香,奉在額前,對著這些瓦罐一一叩首:“你說的我一點也不關心,我隻關心婷婷未來的男人是誰?”


    秋生白了他一眼,說:“反正不是你。”


    “你就沒盼著我點好,萬一婷婷看上了我,我就有錢替師父修一座道觀,我可不是完全為了自己。”文才說。


    秋生一聽這話,笑了一聲,直接戳他的心窩子:“你說的萬一,基本是不存在的,現實點吧。”


    文才渾然不理,有種莫名的自信。


    他一一給這些瓦罐上香,口中念念有詞,什麽如願抱回美嬌娘之類的。


    隻是他全然不知的是,就在此時就在任家,一門親事已然定下。


    “咦?!”


    望著一個瓦罐上,朱砂色依舊鮮明的符籙,秋生驚疑了一聲。


    即使是鬼也不願被限製自由。


    這些瓦罐中的孤魂野鬼,自然也沒這麽聽話,無時無刻不想著放飛自我,從這狹小的空間裏出去。


    而這些鎮鬼符,便起到了良好的鎮壓作用,使得這些孤魂野鬼,無法從瓦罐中破出。


    可符籙屬於消耗品,需要不定時更換。


    若是朱砂色黯淡無光,那便是需要失去效力,需要及時更換。


    可眼前的這個瓦罐上的鎮鬼符,鮮明的仿佛從未使用過,亦或者說,瓦罐裏的野鬼平靜的不符合常理,竟然一次都沒有衝撞過這張鎮鬼符。


    見秋生露出驚訝的神情,文才湊了過去,問:“怎麽了?”


    秋生沉吟片刻,衝著外麵大聲喊道:“師父,你快來看啊。”


    正在外麵喝茶談事的九叔,聽到徒弟的聲音,急忙衝了進去。


    許平與林老也跟了過來。


    三人進入防止瓦罐的偏房,秋生指著那張鎮鬼符說:“師父,這張符籙還是新的,裏麵的是不是已經跑了。”


    野鬼逃脫,這可不是件小事兒。


    九叔快步走了過去,一邊說道:“是不是你們之前疏忽,讓他給跑了。”


    “不是啊師父,我每七天,都會檢查一次的。”秋生叫苦道,這是他的工作,他也一直放在心上。


    對於這個徒弟,比起文才來,九叔還是稍微放點心的。


    聽到這裏,他將那瓦罐拿起來,可剛剛舉起來,不由眉頭緊鎖。


    好輕!


    如同裏麵有東西,不可能這麽輕的。


    “老九,發生了什麽事?”林老問道。


    九叔神情凝重:“裏麵的孤魂野鬼,不知何時,竟然跑了出來。”


    說著,他便揭開了瓦罐。


    “轟!”


    一團腥臭的黑煙霎時噴出,離著稍近的九叔師徒三人,直接被這股黑煙噴在臉上。


    文才與秋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疾!”


    見狀,許平雙手呈劍指刺出,兩道真氣從指尖迸發,在兩人臉上輕拂而過,將他們立時喚醒。


    林老也伸手將他們扶住,免得兄弟倆倒在地上,摔個七葷八素的。


    好半會兒,九叔運氣調息過來,臉上的黑氣消散,終於明白過來:“它,竟然魂飛魄散了。”


    說著,他放下瓦罐,衝著徒弟倆厲聲喝問:“說,你們拿它幹了什麽?”


    才醒過神來的兄弟倆,麵麵相覷,都是一頭霧水。


    文才很想說句,他對鬼啊什麽的,不敢興趣,那是秋生的癖好。


    但眼見氣氛有些不對,他隻是沉吟著思考,沒敢這麽說。


    而秋生回憶起之前挨過的棒槌,忽地便想了起來。


    “師父,你知道的呀,我們之前偷了你一張禦鬼符,去捉弄人,不過當時就把它送了回來,沒有什麽問題啊。”


    聽他這麽一說,許平也想了起來。


    當時一進義莊,就見到九叔在打徒弟,那雞飛狗跳的畫麵,還曆曆在目。


    文才思考了片刻,也喃喃說道:“當時,阿威出的主意,秋生偷的禦鬼符,不過最後高興的是我。”


    說著,他低下頭認錯,任打任罵:“師父,如果是因為上次把它玩壞了,你要罰就罰我吧。”


    他這一句話,直接讓在場的幾人愣住了。


    難得啊,竟然會主動挨罰。


    看來,還真的是愛的深沉……許平搖頭歎息,麵對任婷婷的事兒,他還出奇的沒有推卸責任,看來是真愛,不是貪圖人家的身子。


    “你,你……”九叔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若是徒弟對著幹,他打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都是帶著招兒的,但偏偏徒弟這幅模樣,他倒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忽地,九叔如遭雷擊,迅速反應過來:“不對,不對。”


    秋生和文才還在等著受罰,一時間沒聽出什麽來。


    對於茅山符籙,許平也不太懂,還以為是副作用,但此刻見九叔臉色大變,便問道:“九叔,哪裏不對?”


    看著麵前的瓦罐,九叔眸光微動:“禦鬼符隻是很普通的符籙,而且對於鬼物來說,並沒有什麽損傷,除非在這個過程中,它遭到了什麽重創,才會魂飛魄散。”


    聽到這句話,秋生又說出當時的情況:“可師父,我們整完了那個姓趙的,就將它送了回來,並沒有什麽異常啊?”


    “難道說……”


    一瞬間。


    在場數人都反應了過來。


    當時沒有異常,不代表事後也沒有。


    看來,問題就出現在了那個趙方朔身上。


    許平環顧了一圈兒,衝著九叔與林老說道:“既然如此,我再去和那個趙方朔接觸一下,摸摸他的底細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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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用望氣術看,是個人。


    但能令附身之鬼魂飛魄散,就不可能是個普通人。


    而許平此時,也覺得心驚,接近三十年的道行施展望氣術,竟然半點異常都沒有察覺到。


    如今看來,太過正常,就是最大的異常。


    嗯,又漲姿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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