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之所以有這種猜想,是因為鬼玉的出現,並沒有那麽容易。


    一般鬼玉的出現,往往是因為陪葬物,在墓穴之中,吸收了太多的陰氣,從而滋生出來的。


    那位名叫周憐卿的美婦人, 雖然已經離開了省城,去了港島。


    但是丫鬟小翠,卻是被留了下來,正在警署大牢內,唱寒窗淚呢。


    王紅光一聽許平這樣說,立馬就想到了她。


    之前審訊的時候, 從她口中得知, 那塊鬼玉是有人聯係她, 給了許多好處,讓她介紹賣給周憐卿的。


    她並不知道鬼玉的來曆,至於那個中間人,則是在從婢女小翠口中得知,這塊古玉,的確是在西關古玩城認識的。


    兩人即刻去了警署,婢女小翠因為謀害主人,被王紅光拿下大牢。


    一番審訊後,在許平的鬼話連篇下,小翠再無任何隱瞞,全盤托出鬼玉的來源。


    中間人,是在西關古玩城一家古芳齋認識的。


    名叫王大石,是古芳齋的掌櫃。


    至於背後真正的主人,小翠卻是沒有接觸過,也不知道。


    許平和王紅光一合計, 便直奔古芳齋,羊裝成買玉石的遊客。


    古芳齋。


    位於西關古玩城的西邊小巷子,地方很偏僻,一般也很少會有遊客逛到這兒來。


    許平和王紅光來到這裏的時候, 尚且是中午。


    忽然由人來人往的古玩街道上,置身於如此靜謐的巷子,王紅光不免有些詫異:“怎麽還會有人,把店子開在這種地方,哪來的人氣啊。”


    許平當先走過去,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或許這家店,有些別的售貨渠道。”


    王紅光一聽,壓低聲音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家店可能在掩人耳目?”


    許平微微一笑:“看看便知道。”


    說著,兩人便走進了這家古玩店。


    入目之處,隻見這家店和大部分的古玩店基本類似,一排排的玻璃櫃上,擺放著各式物件兒。


    放眼望去,瓷瓶書畫、玉石翡翠都有。


    櫃台後麵,坐著一個掌櫃,留著山羊胡,約莫五十上下。


    掌櫃的正靠在椅子上,眯著瞌睡, 手邊擺放著一個茶壺。


    聽到腳步聲,他睜開雙眼,見到麵前的兩人,熱情地起身:“二位隨便看看,不知想買什麽物件?”


    許平掃了一眼櫃台,並沒發現鬼玉,便問:“我們兄弟二人,想買些玉石佩戴,不知掌櫃的,可有推薦?”


    “噢?”


    掌櫃的從櫃台迎出來,“那你們可算來對地方了,就是不知道兩位,是想求財,還是祈福,或是……驅邪?”


    王紅光正要開口,許平攔住他,道:“這也有講究嗎,嗯……還請掌櫃的幫忙介紹一下,價格不是問題。”


    他擺出一副門外漢的態度,讓這掌櫃,誤以為他們兩個,是上門的冤大頭。


    人傻錢多好宰的那種。


    聽許平這樣一說,掌櫃的果然兩眼放光,磨刀霍霍:“常言道,男戴觀音女戴佛,若是兩位是祈福庇身,這個金鑲玉的觀音像,倒是不錯,價格也不貴,一千塊大洋而已。”


    “嗯,若是招財驅邪,那王某就給兩位推薦這黑曜石貔貅,而且,這是經過有修為的師傅親自開光,並加持七天七夜,招財辟邪,妙用無窮。”


    “嗯……”


    “就是價格稍微高了些,一枚要兩千塊大洋。”


    王紅光一聽這話,直接叫道:“你擱這搶錢呢,兩千塊大洋,我都能在省城買一座宅子了。”


    現在省城的房價,還沒有那麽貴,兩千塊大洋,大概四十萬軟妹幣,的確能夠在省城置辦房產。


    掌櫃的顯然經常做這事兒,也不廢話,笑著解釋道:“這位客人,本店售出的東西,都是經過大師鑒定的,有證書為憑。”


    “而且這件黑曜石貔貅,乃是前朝的東西,價格自然不菲。”


    如果都是這個價格,那個張大嬸,不可能買的起。


    許平也附和問道:“價格確實有點高,還有沒有便宜些的?”


    掌櫃的連聲流露出一絲不悅,但作為經驗老道的生意人,也隻是一閃而逝,很好地掩飾了過去。


    做這門生意的,本就是看人說話。


    若來的是哪些洋鬼子,恐怕這個價格後麵,至少再加一個零。


    “有倒是有,不過東西就沒那麽好,我拿給兩位看看。”說著,這位掌櫃便返回櫃台,從裏麵取出一個錦盒。


    盒子放在兩人麵前,掌櫃的直接打開,裏麵靜靜的躺著一塊圓環白玉,通體流光,看起來賣相也相當不錯。


    但許平和王紅光都是微微變色,隻因在對方打開錦盒的時候,一道肉眼無法分辨的黑氣,一閃而逝。


    望氣術!


    許平定眼一看,發現這塊白玉,內裏也是陰氣濃鬱,但卻並未滋生夢魔,與之前見過的兩枚。


    雖然色澤質地相同,但卻有本質上的區別。


    “兩位,這塊玉本店低價出售,八百塊大洋就行。”掌櫃的笑道。


    許平與王紅光互視一眼,前者直接開口:“這塊玉倒是不錯,隻是你這玉隻有一塊,而我兄弟二人,又如何分呢?”


    掌櫃的麵有難色,同時又有些惋惜:“實不相瞞,這塊玉本店隻剩這一枚,之前倒是還有兩塊,但都已經賣出去了。”


    果然來對了地方,許平心中大定,也不再偽裝,直接開口詢問:“之前買玉的分別是誰,你這玉又是從何處得來?”


    “啪嗒!”


    掌櫃的臉色一變,直接蓋住錦盒,一臉警惕地看著兩人:“你們究竟是誰?”


    “我們是……”王紅光正想亮明身份,不料身後,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伴著一聲高呼:


    “王老板,快讓穀先生……”


    話還未說完,見到店裏有客,來人的喊聲,戛然而止。


    許平聽著聲音有些熟悉,扭頭看去。


    來人八字胡,瘦高個兒,見著許平臉上一愣,開口道:“誒,許先生您怎麽在這兒?”


    胡胖子一臉詫異,不動聲色地看向兩人背後的王掌櫃,卻發現他一臉警惕,臉色不由也凝重幾分。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胡兄。”


    胡胖子怔了一下,隨即一臉熱情,道:“這就證明,我胡胖子與許先生有緣,嗯……許先生是想來挑點什麽?”


    說著,他便踱步走到櫃台前,看了一眼王掌櫃手中的錦盒,臉上笑容不減,雖然想要問話,但卻顯得異常沉穩。


    王紅光看了看忽然來的這位,又看了看身旁的許平,低聲問:“你認識?”


    許平羊裝恍然大悟,替兩人介紹道:“我來引薦一下,這一位也是風水先生,名叫王剛,是我許八一這幾天,結交的好友……”


    他報出自己的假名字,提醒王紅光,後者頓時明白過來,笑了笑表示明白。


    “而這位……乃是大名鼎鼎的摸金校尉,胡胖子。”


    胡胖子聽許平介紹,旁邊的這位,也是風水先生,不由臉上一喜,“原來是王先生,失敬失敬。”


    摸金校尉,不就是盜墓的麽?


    王紅光是看不起這種人的,但卻不知道許平賣的什麽藥,便笑著拱手,就不再言語,以免言多必失。


    氣氛忽然間,就沉寂下去。


    胡胖子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沉思片刻,他直接問道,“許先生,不知道您來這兒,是看中了什麽。”


    王掌櫃湊在胡胖子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見狀,許平澹澹一笑:“聽胡兄你的意思,這家店,你也有份兒。”


    大多數下地的,都有固定的銷貨路徑,而個別有些勢力的,甚至將銷貨渠道,也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


    沒有中間商,落在手中的錢,自然就多了些。


    胡胖子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從王掌櫃手中拿過那個錦盒,直接遞了出去,“既然許先生想要,那我就做主了,這個就送給許先生您。”


    “無功不受祿,我又豈能收下……”這塊白玉,隻有陰氣,沒有夢魔,要來也沒用,許平沉吟片刻,道:“實不相瞞,我隻是想要知道,這塊玉的來曆。”


    “而且,剛才這位王掌櫃說,還有兩塊類似的白玉,想要知道,另外兩塊分別賣給了誰?”


    這一波,


    叫揣著明白裝湖塗,隻想炸出更多的線索。


    胡胖子聽到這裏,反倒是笑了出來,直接說道:“許先生,可還記得之前在下和您說過的那件事?”


    許平道:“莫非是從那兒……出來的?”


    胡胖子一點頭:“正是。”


    不對,絕對沒那麽簡單。


    自己手上從周憐卿那裏得來的劍玉,肯定是有人安排,賣給她的。


    而剛才發現的那枚,或許也沒那麽簡單。


    墓穴之中,能出現如此鬼玉,那座大墓肯定沒有簡單,必然處處透著詭異。


    許平想了想,又施展望氣術,看向眼前的胡胖子。


    印堂發黑,黑氣之中,夾雜著一縷縷的紅線。


    這黑氣不是不祥的預兆,而是陰氣纏身,本來對於他們這種地下工作者而言,是屬於正常現象的。


    但這陰氣異常濃鬱,或許是剛剛從土裏上來。


    而紅線,必然是此次下墓,死了不少人。


    得到這些信息後,許平對於那個據說是戰國時期的墓,倒生出幾分興趣。


    不過對於眼前的胡胖子和王掌櫃,肯定是不能完全信任的,此時若是施展神出鬼沒的術法,又極有可能打草驚蛇。


    倒不如跟著去看看,揪出幕後,借著鬼玉謀害他人的黑手。


    那個人,肯定也是圈內的。


    一念至此,許平看了看旁邊的王紅光,笑道:“紅光,這位胡兄曾經和我說過,這附近有一座大墓,裏麵寶貝無數,更是有可能有法器,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王紅光一聽,就知道許平什麽意思,忙道:“當然有!”


    胡胖子一聽這話,欣喜若狂,說出了更多的信息,“兩位能夠下場,胡某萬分感激……”


    “實不相瞞,就在前幾日,我帶著幾個兄弟下墓,傷亡慘重,隻有我和另外一個兄弟活了下來,而他……”


    說到這裏,胡胖子看著麵前的兩人,一拍腦門,急忙說道:“差點把正事忘了,兩位先生既然是陰陽先生,不知道能否拔除屍毒,我那位兄弟被屍蹩咬了,中了屍毒,此刻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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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區區屍毒而已,解決它,如反掌觀紋般容易。”


    許平不屑道。


    胡胖子大喜過望,連忙招呼一聲,帶著兩人趕往自己租住的小屋。


    同時,將那枚蘊含陰氣的白玉,送給了許平,以表感謝。


    這次許平倒是沒有拒絕,直接將其收下。


    路上,趁著胡胖子去找車的時候,王紅光低聲問道:“許大哥,咱們為什麽要跟著他下墓啊……”


    盜墓違法啊!


    許平一臉無語:“沒聽出來嗎,墓裏有古怪,而且那個胡胖子,說不定背後有人……”


    說著,他話鋒一轉,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盯上了你的小姨嗎?”


    王紅光聽到這裏,終於明白:“誒,我怎麽沒想到呢,確實沒千日防賊的,不過……”


    “你對小姨這麽上心,等下次見到她,我一定要告訴她,讓小姨當麵給您致謝。”


    不是,我沒有。


    許平搖頭無語,我隻想從墓穴的詭異中,摳出一點獎勵,也好準備我的白日屠龍大計。


    ……


    在一個偏僻有些昏暗的民房內,許平見著了胡胖子的同夥。


    暗黃色的臉上,呈現出一片紫紅,額頭冷汗涔涔,雖然是處於昏迷中,但時不時的還有痛苦地抽搐一下。


    望著躺在床上的男人,許平收回望氣術,旁邊的胡胖子一臉焦急,“許先生怎麽樣,能不能治?”


    其實做他們這行的,也與這種風水先生,打過不少交道。


    而古芳齋裏麵,就有一位,但剛才聽王掌櫃說,那個姓穀的先生,此時不在店中。


    也是想要試探一番眼前的許平,胡胖子這才將他帶了過來。


    許平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又如何看不出來,這個胡胖子的意圖。


    右手並作劍指,遙遙朝著床上躺著的身影刺去。


    一道耀眼的真氣,瞬間迸發而出,瞬間沒入那人體內。


    霎時!


    床上躺著的人,痛苦地嘶鳴一聲,嘔出大片的黑血,再次昏迷過去。


    但臉上異常的紫紅,已然消失,隻有因身體虛弱,泛起的蒼白。


    見狀,胡胖子眼中迸發出異彩,心裏有些激動,自己果然沒看錯人,這個許先生的道行,果然夠高。


    但他眼底卻沒有半點擔心,通過此行,他也算初步驗證了,就算你道行再高,還能厲害得過子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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