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如何稱呼?”此情此景,這雲海月色就是最好的感情催化劑,讓蕭何對著個奇怪的小老頭生出一種“高深流水遇知音”的爽快之感,帶著滿腔的好奇和對這番奇異相遇的興奮,蕭何毫不客氣地坐在小老頭旁邊,小老頭咕嘟嘟地仰頭慣了一口袋子中的水,毫不避諱,也不詢問,單手一伸,就將水袋遞給了他。


    蕭何也頗為爽快地接了過來,打開蓋子一聞,一股清甜的酒香傳了出來,蕭何心中詫異,這並不是小老頭身上的香味。那到底是什麽如此香氣彌漫?他嚐試著喝了一口,濃鬱的酒香便充斥著整個口鼻,酒溫得剛好,不燙口,不冰舌。自從前日在紅塵酒館“一杯倒”後,他便不敢像以前那樣放肆喝了。誰知道這家夥的酒是不是同樣很烈?


    “名字隻不過代號而已,若是硬要問,便是沒有。”小老頭接過水袋,又咕嘟嘟灌了一口。南淩聞言,有些驚異地轉過頭。這句話他是聽過的,隻是想不起是誰說過。那好像是一個很重的人說的,在模糊遙遠的記憶深處………


    蕭何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一陣急切來,仿佛這句似曾相識的話讓想起了某些情緒,他反駁道:“怎麽可能沒有名字呢?”


    小老頭沒想到蕭何居然這麽強,偏偏硬要問,便嘿嘿一笑道:“我說東坡小子,你真是一點禮數也沒有,問人家前不應該自報名號麽?”


    蕭何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是蕭何。”


    小老頭又是仰著脖子灌酒,低低呢喃:“原來是你啊。”


    蕭何聞言好奇道:“前輩您剛剛說什麽?”小老頭哈哈一笑說了聲沒什麽沒什麽,便將酒遞給了他,笑嗬嗬地問道:“東坡小子出口成章,詩詞信手拈來。可對戲曲有所研究?”


    蕭何愣了愣,半響回答不上來。國粹他是知道的,卻不甚了解,因為不感興趣。眼下明月高懸,雲海翻騰,正是論詩詞歌賦,傳千古絕唱之時,這話茬自己該怎麽接?


    蕭何抱臂想了想,無論是唐詩、宋詞還是元曲,亦或是數千年前的古龍歌、仙樂、魔音,究其本質都是藝術的一種表達形式,訴說著數千年來神州大陸上曆代先輩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天、地、人的理解和感悟,是民族文化的精華和魂魄。民族感情是可以維係千古的紐帶,俗話說“千古情”,便是這樣。若是將古人放在現代,定會為現代社會更繁榮和多樣的藝術種類而感到驚奇…….


    蕭何勉強在腦海中給自己強行找可以與戲曲沾邊兒的事物,無奈他真的是什麽也不懂,又怕如果胡說的話會毀了自己在小老頭心中“飽讀詩書,信手拈來”的形象,遂靈機一動,無不諱莫高深地道:“戲曲?當然略懂一些的。但是前輩有所不知,千年複千年,古龍國的國粹雖是經典,但是要與時代結合起來,才能更充分地釋放經典的魅力才是呀!這些年經過古龍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洗禮和熏陶,取其精華,剔其糟粕,推陳出新,革故鼎新,已經煥然一新,以全新的麵貌展現在世人麵前——”


    小老頭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是看穿了他說大話的本質卻不揭穿,頗有些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東坡小子有話就說。”


    蕭何嘿嘿一笑,心想上鉤了,便得意地問道:“前輩知道rap麽?”


    小老頭砸砸嘴,麵無表情道:“知道,我喜歡米麗堅國的埃米納姆。”


    蕭何聞言差點跌下懸崖。好家夥,敢情這小老頭不是什麽與世隔絕的老古董,相反如此跟得上潮流,居然喜歡猛烈強勁的匪幫硬核說唱!自己這真是關公麵前耍大刀,魯班麵前弄斧頭了。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紅道:“前輩您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我還尋思忽悠一下您呢……”


    小老頭哈哈一笑,倒是讓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這下,二人有了共同話題,一下子熟絡起來,在美景之中談天說地,侃侃而談,推杯換盞,好不愜意。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酒過三巡,月上中天,蕭何打著嗝道:“前輩,現在你該告訴我了吧,什麽東西那麽香?”


    小老頭神秘地笑笑,道:“蜜。”


    蕭何心中微微一驚訝。這小老頭是個采蜜人?


    采蜜人蕭何是聽說過的,這是一門已經失傳的手藝。


    但凡靈山秀水之地,都會有水氣地氣氤氳,交相縈繞,引得珍奇異獸前來居住。這其中就有一種神奇的馬蜂,叫虎頭蜂。虎頭蜂奇大無比,尾部有劇毒刺,善將巢穴駐斷崖之上,以此保護雛蜂和蜂後。虎頭蜂所釀的蜜是一種十分珍貴的藥材,其藥用價值堪比天山雪蓮和千年人參。在利益的推動下,便催生了采蜜人這一行業。


    這采蜜經過百年的發展,儼然已經成了一門十分講究的行業,卻因為過度開采虎頭蜂蜜,不遭人待見。加之太過危險,想來是人丁稀少的。但是采蜜人卻有很多規矩,諸如必須不多不少三個蜜罐、采蜜之前必須喝鹽水帶紅手套之類,不足全論。采蜜有一條最有特點的規矩,那便是“滿月不爬坡”。由於虎頭蜂多將巢穴駐在千百米高的斷崖之上,所以采蜜人也管采蜜叫“爬坡”,至於為何在沒有月亮的夜晚不能采蜜,大抵是虎頭蜂在滿月之夜會變得極度暴躁,危險係數有所增加所致。


    蕭何抬頭看了看月亮,今晚正是滿月之夜。他心中狐疑,這采蜜人是不敢隨意爬坡的,尤其是月圓之夜,否則不是摔死就是被蟄死,為何這小老頭如此膽大,月圓之夜敢以身犯險,跑去爬坡?不過這下他身上的奇異香味便有了解釋,想必是他背後的竹簍子裏的蜜罐所發出的香味。


    蕭何正欲張口詢問,小老頭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岔著話題:“東坡小子來這無極峰,所欲為何啊?”


    蕭何越想越奇怪,這家夥雖穿著簡陋,但是言行舉止卻是十分有禮數,是個有教養之人,且性格粗獷豪放,不像那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加之今晚是滿月之夜,理應是不能采蜜的,難道他有什麽別的身份,或是難言之隱?


    亦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個采蜜人?隻是前來尋找那虎頭蜂的蜜而已?


    怕是有什麽不方便知道的故事罷。


    心裏想著,蕭何嘴上回答:“來遊玩。”


    小老頭眼神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是看穿了他的謊言,笑了笑,借著月光喝了一大口酒。此時,蕭何注意到一件怪事,從剛才到現在,他二人怕是喝了不下十幾口了,怎麽不見這酒袋子空?不見下酒?


    蕭何忍住心中的古怪,決定先從最初的問題問起。他試探地問道:“前輩,這……可是虎頭蜂的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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