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行刺任總捕的那個刺客,是受你指使了?”顧層雲心思急轉,與柴影若心裏都冒出一個念頭,任天白也猛醒過來,忽然發瘋一般衝了上來道:“是你殺了我爹?”


    “任公子且慢!”顧層雲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任天白,這才看著那人道:“不知尊駕姓甚名誰,任總捕在何處得罪與你?至令你下次毒手?”


    “姓甚名誰……姓甚名誰……”對麵那人抬頭望天,茫然四顧,兩手奮力上舉,像是要抓住什麽東西一般,喉嚨裏咯咯有聲,自言自語道:“我們兄弟……自幼父母雙亡……我與兄弟相依為命……過得何等艱難……”


    柴影若三個人都是心生懼意,見這人雙手好似痙攣一般,就如有人溺水,明知無物可抓,仍是不肯放棄,臉上神色雖看不清楚,可這聲音淒厲,聽的幾人陣陣心裏發毛,若非是真的遇上極為慘痛之事,決然不會如此!


    “我記得……我記得……那時候正是冬天……”那人抓了半晌,聲音漸漸低了下來,眼光仍是看著天上,緩緩搖頭道:“我數年未曾回家,隻說這一次回來,要跟家裏親人好生過幾天日子……可剛進家門沒有幾天……突然遭逢大禍……被那賊人將家中殺的一人不剩……蒼天!我何曾得罪過你,你要如此對我?!”


    “任總捕將你全家滅門?這不可能!”顧層雲聽的心裏直顫,強忍著心裏懼意道:“任總捕為人正直,絕非如此歹毒之徒!你怕是認錯人了吧?”


    柴影若看了一眼顧層雲,也有些惴惴道:“顧大哥說的是,再說任總捕要是將你全家滅門,你又是怎麽活下來的?這麽多年,也沒見你去報官?”


    任天白已經聽的有些怔了,從他記事起,任求之從來管教極嚴,都是要待人以善,謹受信義二字,決不可為非作歹,因此他雖是總捕之子,可在華州,從來不敢胡為,怎麽自己爹爹就從一個人人敬仰的總捕,成了一個滅門凶犯?一時半刻那裏能回過神來,想要反駁一句,隻是臉色發白,嘴唇直抖!


    “報官……嗬嗬嗬嗬嗬……”對麵那人忽然一陣怪笑,柴影若被嚇的往後就是一縮,那人眼光利劍一般看了過來,恨恨有聲,咬牙切齒道:“他行事極密,手段又這般毒辣,非但殺了人,還將我這莊子放了一把火,一切證據燒成飛灰,他在朝廷裏,又有勢力,又有誰敢來管?嗬嗬嗬嗬嗬,可他千算萬算……到底漏算一著……沒想到我申飛舉……還能從陰司回來!”


    “申飛舉?!”顧層雲驚呼一聲,柴影若幾乎被嚇的跳了起來,覺得四周山林都變的陰森起來,陣陣寒意襲來,指著來人道:“你……你是申飛舉?二十餘年前……被……被滅門的錦……錦衣衛左僉事……申飛舉?!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說了……我是來索命的……”申飛舉手中長劍又舉了起來,黑洞洞的眼睛看著任天白道:“你說我是人是鬼……”


    “我不信!”任天白忽然臉上暴怒起來,猛的一跳,掙脫顧層雲抓著自己的手臂,指著申飛舉道:“你血口噴人!我爹不是那樣人!我爹不是那樣人!”


    “你爹是不是那樣人……我也不知道……”申飛舉似乎被這任天白叫聲一震,身子晃了一晃,隻是一瞬之間,身上那股瘋魔之氣似乎又無影無蹤一般,連聲音都變的有些緩和下來道:“我隻知道……我要他人在陰曹地府,眼睜睜看著他家人受盡折磨而死……哈哈哈,讓他在陰曹地府裏,都苦不堪言,苦不堪言……拿命來!”


    “躲開!”顧層雲見申飛舉劍勢凶猛,一腳將站在前麵的任天白踢翻在地,柴影若短劍出手,忍著心中陣陣不適,揮劍便向著申飛舉劍身上格去!可誰知申飛舉這一劍,來勢極為刁鑽,劍到半途,身影一晃,劍光一閃而過,直點任天白咽喉,竟然是要一劍取了任天白性命!


    柴影若劍勢也是跟著一變,此刻再要攔住此人,已然不能,隻得銀牙一咬,手中短劍忽然反握,如同匕首一般,欺身向前,幾道劍光一閃,變守為攻,申飛舉也是悶哼一聲,似乎沒有料到柴影若還有這等招數,叮的一聲雙劍交擊,兩人都是一退,隻不過申飛舉乃是飄然而退,柴影若卻是登登登連退幾步,到底拿不住身形,雙膝一軟,拄著短劍跪倒在地,嘴角一抹血絲滲了出來!


    “影若你怎麽樣了?”顧層雲心裏大驚,急忙過來扶起柴影若,見她麵色慘白,就連手腕虎口之處都被震裂,才知這位申飛舉著實厲害,非但劍勢詭異,內力也十分驚人,趕忙道:“你且坐下,調理內息!”


    “沒用了……嗬嗬嗬……”申飛舉忽然陰森森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她中了我劍中綿勁,經脈受震,一個時辰之內沒有高手替她鎮住散亂的真氣,隻能經脈盡斷而死……嗬嗬嗬……這也是你們多管閑事的下場……嗬嗬嗬!”


    “老子跟你拚了!”任天白見柴影若坐在地上,身子晃了幾晃,剛要守神運氣,口中突然一股鮮血噴了出來,濺了顧層雲一頭一臉,急的顧層雲都不知如何是好,心裏頓時怒火騰騰而起,一低頭見地上兩塊石頭,拿了起來向著申飛舉便砸了過來,口中暴喝:“你他娘的要殺我就殺,老子不是怕死的!”


    “嗯,我今天就成全你!”申飛舉長劍一挑,劍身錚的一聲,早已將第一塊石頭蕩了出去,跟著劍勢矯龍疾進,直取任天白胸前要害,任天白因看著柴影若受傷,此刻已是決死一戰,那裏還顧那麽多,猛吸一口氣,奮力將手中第二塊石頭也砸了出去!


    “嗯?!”眼見申飛舉這一劍要將任天白刺個洞穿,身影忽然一側,揮劍一格,當的一聲大響,申飛舉竟然是後退幾步,黑洞洞的眼睛瞧著任天白,半晌才道:“這就是你該死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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