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小心些!”任天白見那客人喝的醉醺醺的,也不知吃了多少酒,加之身上衣服也油膩膩、髒兮兮的,不像個知書達理的人,便知道這等人往往招惹不得,便伸手輕輕一托,穩住那醉漢身形道:“尊駕喝這麽多,就莫要起來走動了,小二哥,快扶這位客人去歇。”


    那醉漢好似也才覺察過來,兩眼迷離看著任天白,打量一翻,再往桌上尋了一遭,好似發覺這裏不是自己那一桌一般,兩隻手一抬,好似要打拱抱歉一樣,奈何他著實喝了不少,這手臂軟軟的,那裏使的出勁來,身子晃了幾晃,又是一個趔趄,險些直撲進任天白懷裏去。


    “客官,客官!”小二哥被任天白一喚,早已走了過來,急忙攙扶起那客人道:“您老這是喝多了,且過來坐。”見他身子聳了幾聳,似乎是要吐的樣子,那裏敢讓他吐在店裏,急忙攙著那客人出了店門,這才回來給任天白幾人連連致歉。


    “沒什麽”任天白擺了擺手,毫不為意道:“這等客人喝多了,認不清的時候多的是,你們店裏也未必照應的過來,我們也吃的差不多了,且坐著喝幾杯茶,你將這飯錢算了,我好給銀子你!”


    “多謝客官體諒!”小二哥見這客人如此通情達理,也是暗自抹了一把冷汗,這要換做別個計較的客人,自己還不知道要陪多少不是,這飯錢弄不好也要打個折扣,趕忙一臉笑意道:“小店這飯食簡陋,不用多算,幾位一共用了五兩三錢,還請客官惠賜,這茶水就不收錢了,小的在給幾位沏一壺好茶來!”


    任天白聽著微微一笑,伸手往懷裏一摸,心裏卻是咯噔一下,這一路行來,凡是大額的銀票,都在柴影若身上裝著,自己身上隻帶了些散碎銀兩,另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都放在一處,為的就是這一路上打尖住店,不讓旁人破費,可這一伸手,懷裏竟然空空如也,要說是丟了,那決然不能,他進店之際還摸了一把,怎麽可能坐在這裏片刻,便丟了銀子?


    “方才那位客人,那裏去了?”任天白心思急轉,已是明白過來,自己怕是著了別人道路,小二哥也被他問的一怔道:“就在外麵,客官找他做甚麽?”


    “帶我去找他!”任天白冷笑一聲起身道:“我隻當這位是喝多了,原來是個中好手,我身上銀子,現在敢怕在他身上。”


    “你身上銀子被人偷了?”柴影若幾人更是大驚,要知道依著任天白現如今內力修為,等閑小偷小摸之輩,隻怕是難如登天,可今天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偷了銀子去,且不說這顏麵二字,就說此人本事,恐怕就不是一個庸手。


    “客官慢著!”小二哥本來還愣愣的聽著,此刻突的好似明白過來一般,臉上冷笑道:“剛才那位客官,現下怕是沒地方找去,若是找他不見,難不成客官就不付賬了麽?再說了,我怎麽知道你們不是一路的?咱們小店本小利微,客官還是先算了飯錢,隻管出門去尋剛才那位客人!”


    “你這是什麽話?”易棣頓時有些惱怒起來,小二哥這話分明是將任天白等人跟剛才那位醉漢算作一路人,好似是設好的局,來這店裏白吃白喝一樣。小二哥也眼眉一橫,斜著眼睛道:“我這是實在話,幾位要是沒錢,隻管說句話,咱們家掌櫃的心善,見了那些吃不起飯的窮漢,什麽時候不施舍些粥飯?今天隻當是開了粥棚了!”


    “你他娘的是說我們來你店裏白吃了?”田兀兒性子暴躁,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小二哥見他這一副蠻橫樣子,倒是有些畏懼,往後退了兩步,上下打量一番道:“怎麽樣?被我揭穿了,想要翻臉不是?看你們一個個衣冠楚楚的,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這種人,這地方可是有官府的,我們家掌櫃跟這裏的捕頭老爺,那也是說的上話的!”


    “田大哥莫動氣!”柴影若看了一眼麵紅耳赤的任天白,沉思片刻,卻是先勸了田兀兒一句,易棣跟程玉柔等人,都紛紛的要掏銀子出來,也被她一個眼色止住,這才笑吟吟對那小二哥道:“著實是我們的不是,太過不小心了,你這一桌飯錢,倒也不是什麽難事,隻是咱們身上沒有散碎銀子,這銀票怕你倒換不開!”


    “咱們店裏倒換不開沒什麽!”小二哥對柴影若口氣倒軟了幾分,可仍是梗著脖子道:“鎮上也有幾家大門麵,換銀票不是什麽難事,隻要你們掏的出來,咱們自是能換的開!”


    “那就有勞小二哥了!”柴影若臉上一笑,掏出一張銀票來,小二哥半信半疑接了過來,臉上登時呆若木雞,他隻說這幾人穿著打扮,不過是平常之人,大不了掏出幾百兩大的銀票來,哪曉得柴影若將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遞了過來。


    “還請小二哥快些。”柴影若就似看不見小二哥臉上那等窘迫神色一般,仍是笑意盈盈道:“咱們還等著算了飯錢上路呢,不能耽擱太久!”


    小二哥早已是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要說這集市上,能倒換開一千兩銀票的,隻怕也隻有一兩家,那也是將家底搬空才麵前倒換的開,這一萬兩,怕是要到了府裏那等大銀號才換的出來,隻是從這裏到府裏,少說也要三兩天,人家也不會讓自己拿著一萬兩銀票出去。


    “師妹別戲弄他。”任天白還惦記著剛才那個醉漢,見柴影若拿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來,便明白自己這師妹是要故意刁難小二哥,過來解圍道:“隻管拿散碎銀子給他就是,剛才那人有些奇怪,咱們須得趕緊尋見才是!”


    “往後說話,還是多多思量思量才好!”柴影若被任天白勸了一句,這才冷笑一聲,隻是她身上隻有銀票,並無銀兩,易昔早已瞧見她眼色,從自己哥哥包裹裏掏出一錠十兩的,一臉不屑道:“咱們也不用你找了!”


    田兀兒剛才被這小二哥說了兩句,心裏不免有氣,拿起那銀子來,又放在桌上道:“咱要是真動手,你便是跟天王老子說的上話也不管用!”


    小二哥初時也不明白田兀兒這是何意?再看了一眼那銀子,頓時麵如死灰,銀錠上幾個指印清晰可見,才知道這幾人都非等閑之輩,這要是剛才動了手,少不得要骨斷筋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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