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愣了楞,那些地攤上擺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季言隻識得一樣,那就是藥石。


    “嘿,說你呢哥們,剛來隱宗的吧?要不要來點藥石,以免被打了,傷了身子也好有個藥石醫治。”


    擺地攤的都是隱宗弟子,此刻,一位看起來略有臃腫弟子正盯著季言,隔著老遠吆喝,笑嗬嗬的模樣與坊市的生意人沒什麽兩樣。


    見季言木訥,他又道:“不貴,就兩塊荒石而已,兄弟我,是為了你好。”


    他還想在說什麽,不過看到荒舟下來的眾人後,也就識趣止住了嘴,看向季言的目光帶著猜疑。


    荒舟停在首峰,祝酒糟走上前來,手指首峰大殿,對著季言道:“宗主曾吩咐過,一旦蠻子進宗可直接前往大殿,老夫就不與你同去了。”


    季言心中莫名,提不起一絲興趣,奈何如今已身在此宗也隻好順應其事,他點了點頭緩步走向大殿。


    大殿堂皇,殿前擺放著兩尊石像,季言思索,這兩尊石像分別為三首金烏,五爪蒼龍,隱約從其身上散發著光芒,光芒流轉周身,刺眼而不擴散,距離近時,季言心中一凜,這尊像竟也有壓迫感!


    荒氣轉動,抵禦了那股子不自在,季言平靜的向大殿內走去,這裏似乎是禁地般,盡管弟子們無序做著難以尋味的事情,可是這大殿門地,卻沒有一位弟子上前喧嘩,這多少讓季言恢複了一點莊嚴感。


    大殿內光明一片,殿門處砌有屏風,上麵精致雕刻出隱宗的五小峰,在入內,季言隻覺心髒猛地跳動著,大殿寬而不長,在中心處放著一尊九足大鼎,通體紫色,高九丈寬六丈,其耳也是九個,看上去有點像小蛇。


    抬頭向上看去,更是心歎鬼斧神工,一條青龍蜿蜒沿梁之上,乍一看以為是活物,栩栩如生,好生威武。那龍目隻攝下方大鼎,彎曲的龍身蒼勁有力,不過季言猜測,這龍,似乎非常忌憚這九足大鼎。


    大殿空無一人,季言鬱悶,不知祝酒糟讓自己來大殿幹嘛,就在這時,耳根一動,緩緩的踱步聲,從首座的後方傳來,季言看去,這身影走步緩慢,一隻足蓮此刻落入季言眼中,順著看去,藍青色衣擺伴隨著主人身體的搖動緩緩的飄動著。


    “你就是蠻子?”


    聲音平淡,毫無雜感,清脆而又悠長,季言看去,一位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子出現在他的眼前,這女子神情淡漠,眼簾精致的臉龐掛著麵紗,睫毛微動,眼簾微抬,平靜的注視著一身獸皮衣服的季言。


    季言木訥,他沒有看見女子的神情,或者說被麵紗遮住他無法看清,他此刻正盯著衣擺下的雙腿,那腿纖細筆直,季言發誓,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到,人的腿還可以長的這麽長!


    “你就是蠻子!”


    發覺季言的目光,那女子眉頭一蹙,略感不快,當下口氣加重了一分。


    季言摸了摸鼻子,下意識的用風衣遮柱了裸露在外的雙膝,點頭應道:“正是。”


    “那你跟我來。”


    季言點頭跟上,心中不知這女子是何人,竟有種朦朧感,仿佛冬天的柳葉,讓人倍感疑惑。


    首座後方原來也是個屏風,走出殿內,眼前有處草屋,草屋上的草任然有著新鮮的光澤,沒有一絲風吹雨打的痕跡,而草屋前擺滿了花草,絲絲水跡不時的落下,像是有人剛剛為這些花草澆過水一般。


    “爹爹,他來了。”


    女子停在草屋前,雙手輕合腰側,對著空無一人的草屋說道,同時扭頭看向季言,毫無感情的道:“爹爹不知何時出去了,你等上片刻吧。”


    說完,她玉手指向由草稈製的亭台,示意季言前去,自己卻是走向了草屋內。


    季言也不客氣,他不懂中域的禮節,也不管他人如何作想,自顧自的走向亭台,一屁股坐了下來。


    草台,草桌,草凳,原本季言以為會有種軟軟的感覺,沒想到坐下才發現硬入崗石,這多少讓他心中詫異,用手敲了敲草桌,發出“咚咚”聲。“這是什麽鬼東西!”


    女子沒入屋後,很快就走了出來,她手中多了一件華衣,和茶盞,走到季言身前,她將華衣遞給了季言道:“你是蠻子,宗外弟子身份與你不合,所以這件宗內弟子衣服,你今後就穿著吧,方才爹爹來訊,說你今後住在竹牧峰,喝些茶水,我就帶你過去。”


    季言點頭,此時他確實有些口幹,也不拘謹當下接過衣服,拿起茶盞倒了一杯後喝下,未覺不解,又連著喝了些許這才罷休。


    “蠻人!”


    見季言蠻橫粗礦,女子心中輕哼一聲。


    跟隨女子出了殿內,在弟子們驚異的打量中,季言與女子走出了首峰,待到邊緣時,季言忽覺身體一輕,淩空虛中,徑直向著青竹山峰飄去。


    巍靈山是整個宗門的入口處,沒有到蠻革境的弟子通常在山腳下活動,同時居住的地方也是自己想辦法,而入了內宗,待遇截然不同,不僅有居住的地方,就連每月還有些許藥石和荒石,提供給弟子修煉。


    五峰相繞,首峰為向傲,子峰,大元!西峰,冰蓮!東峰,落日!北峰,竹牧。


    據其他門派所說,五峰環繞而漂浮,這並不是人的作為,而是天然陣結所形成的,故而會出現此等異象。


    冰蓮峰上居住的都是一些女弟子,大元峰是長老們的地盤,落日峰是精英弟子的洞府,而竹牧峰就是宗內弟子,與核心弟子居住的地方了。


    這種在空上飄來飄去的感覺很是美妙,季言以往不曾見到,見到後也會詫異萬分,然而此刻下方的弟子仿佛日見不怪了,看都沒看一眼。


    峰崖陡峭,女子落下,季言也跟著落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這落地的感覺季言還是陌生無比,此刻沒摔著就已經很是不錯了。


    青天白日,正是弟子活動的時候,竹牧峰本就混亂,是核心與宗內弟子共同的地方,平日裏少了一個人都不奇怪,打打殺殺更是沒人管,仿佛這種事情隱宗是默許的,至於那些峰主,更是一年也不會出現幾次。


    竹牧峰除了修煉的洞府外,並沒有其他的建物,此刻看去盡數平地,密密麻麻的弟子,毫無頭緒的做著各種事情。


    季言一一打量,心中感慨萬分,這些都是蠻革境的弟子,若是放在部落...他不敢想象。


    女子仿佛是宗內的名人,此刻見她道來,那些弟子瘋了般聚集過來,一雙雙帶有色彩的目光盯著女子,上下打量!


    “書盞師姐,什麽風把你給吹過來了。”


    “師姐這小子誰啊,還勞您親自送來,你吱呼一聲,我們就替您代勞了。”


    “咦,這小子不是中域的人,生的這副黑樣,肯定不是中域的!”


    雜七雜八的吵雜聲不絕於耳,書盞眉頭一皺,拂袖將這些圍觀的弟子撇開了一丈有餘,隨後看向不遠處依靠在樹根的弟子道:“古生,他就交給你了。”


    那位弟子聞言微微頷首,書盞見狀再次騰空離去,隻留下被百目盯著的季言站在原地,季言心中發毛,這些目光很是讓他不適,雖神情看去還算平靜,可內心的不適越發狂躁。


    這些弟子雖好奇季言的道來,但也沒有出現別的異常舉動,那個叫古生的弟子懶散的向季言招了招手,隨後轉身向著洞府方向走去。


    季言點頭,正要走出人群時,忽感壓迫襲來,季言睜目望去,卻見一個弟子帶著玩味的盯著他,這壓迫就是至他身上發出。


    荒氣運轉試圖抵禦,雖緩解了不少,但奈何實力弱小,此刻雙腿依然無法走動,隻能幹站著全力抵抗。


    見到季言這副模樣,眾弟子紛紛察覺,忽然同時看向那個帶著玩味之意的弟子,不覺間自行讓出了一條通道。


    “是酒君子,他怎麽看這小子不順眼了。”


    “什麽!酒君子,就是荒石塔十二層的那個酒君子?看來這小子要被揍了。”


    “上次古生師兄也差點被他揍了,此人生性爆裂,嗜酒如命,大家都說他神誌不清,不過實力已經到了乘荒境!”


    一聲聲低語傳入耳中,季言也打量著他們口中的酒君子,此人散發無序,華衣不齊,手中環抱著一個碩大的酒鬥,一步步朝著季言走來。


    忽然,他雙眼赤紅,一道血紅氣勁飛向季言的眉心,速度之快,宛如閃電!


    季言大驚,忙的側頭撇去,險避開了那道紅芒,饒是如此,右眉還是被這道氣勁劃傷,使得他的眉角消失了一塊,露出生生血白之色。


    古生站在遠處,沒有阻止,待季言避開後,才對著那個環抱酒鬥的弟子道:“凡師兄,這是書盞師姐帶來的人,還望師兄抬手,否則古生會被師姐怪罪的。”


    聞言,那位弟子頓了頓,不屑的呲了一聲,抱著酒鬥懶散的走開了,仿佛書盞之名,讓他放過了季言。


    季言心中惱怒,但麵色極為平靜,頭一次他對實力存有無比的欲望,他不知這人為何莫名的攻擊自己,就算有理由,或者不是有意,季言也會記下的。


    走出部落的他,這一刻,他不會再讓人欺壓,因為這裏沒有血脈之情,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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