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追是退?


    吳氏兄弟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一抹濃重的賭性。


    兄弟二人不傻,一路追到現在,基本已經看出來這是一個局:禰爺絕非他們想象中嘴炮強大智商欠費的low咖,而是一個膽大包天敢於以身做餌的家夥!


    但是以身做餌這事兒本身就是一場賭博,萬一被人追上了呢?什麽計都白給。


    你一個文士都敢拿命賭,我們兄弟難道不如你?這是吳奮吳祺二人,此刻的心聲。


    所以二人對視一眼,立刻堅定了心意:賭了!賭他把我們拖垮,還是我們先把他拿下!


    詐敗這條計本來就是一個雙刃劍,一個分寸不到,就變成真敗了。看看演義裏諸葛亮一般玩兒詐敗的時候都是派出去誰來演戲?趙雲!魏延!都是武藝超群匹馬縱橫的人物。他怎麽不派糜竺糜芳去呢?就是怕還沒來及詐呢就給人一刀斬了唄。


    禰爺的武藝,肯定是不如糜竺糜芳的,能不能打過他們的妹妹糜貞,那都得打過才知啊!


    武藝不精的人,馬術就不會太精,馬術不精的人,跑的就不是太快!


    一個剛考出駕照的新手,開著法拉利,能不能跑過一個開著老福特的專業賽車手?


    吳氏兄弟正準備徹底放棄隊形,縱馬狂追之際,忽然一雙手,同時扣在了二人的馬籠頭上:“二位將軍,此乃敵人詐敗之計!二位將軍當收束部下,緩緩回城,方不致為敵人所乘!”


    二人低頭看去,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軍卒,濃眉長眼,鼻挺口闊,倒是相貌不凡,此刻跑的喘籲籲的,不知何時擠到了二人身前,出手拉住馬頭勸告道。


    二人同時大怒,吳奮脾氣好一些,隻是有些不耐煩的去拉開這小卒的手,口中還道:“禰衡無勇匹夫,待我拿住他,詐敗自然成了真敗!”


    吳祺就沒這麽好耐性了,揮手一鞭子抽在這小卒臉上,罵道:“汝不過一介士卒,安敢在大將麵前胡言亂語亂我軍心?待我抓住禰衡,回頭再治你犯上之罪!”


    這一鞭子抽的極重,那小卒將頭急偏,好歹避過了眼睛,被重重抽在右臉頰上,頓時皮開肉綻。但縱使如此,依然雙手未鬆,急聲叫道:“將軍!那禰衡一向與錦帆賊甘寧交好,甘寧武藝極高,此時多半埋伏在前麵什麽地方,二位將軍切不可魯莽行事啊!”


    吳祺勃然大怒:“魯莽?你是嫌命長!”右手長槍一轉,單手持槍往小卒胸口紮下。


    那小卒這才鬆手,往後一退避開長槍,口中淒聲道:“吳將軍,我本好心,奈何殺我?”


    吳祺一槍未中,怒氣未消,喝道:“與我拿下這廝嚴加看管,待我拿下禰衡回城再細細拷打!”


    二人一縱馬,脫離大軍,速度全開,往禰衡追去。


    一個剛考出駕照的新手,開著法拉利,能不能跑過一個開著老福特的專業賽車手?


    重新回到這個問題上,其實賽道和那個新手的素質決定一切。


    如果在一定筆直的賽道上,新手又能抵抗高速帶來的不安全感,一腳油門踩到死,就算舒馬赫開著的老福特,恐怕也追之不上。


    禰爺馬術的確算不上精,但他胯下的烏雲蓋雪畢竟是袁術萬裏挑一的寶馬,和吳氏兄弟的兩匹馬比起來,差距絕對大過法拉利和老福特。


    至於膽量,禰爺雖然怕疼怕苦,但可別忘了他當初剛到陰間時,麵對白無常坦然率性的表現——這貨的本質上,幾乎配得起視死如歸的稱呼。


    見二將甩開大隊追來,禰爺啪的加了一鞭,大喝道:“奔跑吧,黑寶!駕啊!”黑寶兒嘶鳴一聲,四個大蹄子頓時甩開,劈裏啪啦一頓狂奔,立刻將與二將之間的距離又來開一截。


    吳祺頓時發現不對,驚呼道:“哥哥,他騎的是匹寶馬!”


    吳奮則穩的多:“沒事,你看他騎馬的姿勢都不標準,前麵是山路,說不定直接把他顛下馬來。”


    騎馬奔跑過的都知道,如果馬術不夠純熟,那馬一跑快,蛋都能給你顛碎了。此刻禰爺打馬如飛,看那僵硬的姿勢,也不知此刻是圓蛋是扁蛋了……


    “嘿嘿嘿嘿……”一連串怪腔怪調的怪笑聲從禰爺嘴角響起,高速帶起的狂風吹得他臉皮不斷變形,也吹幹了他剛剛湧出的淚水,他的尊臀劈裏啪啦的在馬鞍上敲打出動感十足的節奏,齜牙咧嘴的大吼著鼓勵自己:“古有關二爺刮骨療毒,今有禰大爺蛋疼飆馬,可見古往今來,反要立不世之功業者,都須有超越常人的忍耐力!黑寶兒,給禰爺跑啊!蛋兒啊,你也要堅強,千萬別真的碎了啊!”


    仿佛聽見了主人的召喚,黑寶兒耳朵一抿,奔馳更急……


    禰爺不斷回憶著張飛、甘寧等人教授自己的跑馬技巧,不斷微調著自己的動作,不斷追求著人們合一的境界……雙臂雙腿綁緊了肌肉……居然難以想象的完全沒有落馬的跡象。


    黑寶兒的神駿讓禰爺忍受著劇烈的痛苦,更讓吳氏兄弟的心不斷往深淵滑落。


    “大哥!怎麽辦!”吳祺大吼道,臉孔因為勝利從手中飛出,而顯得痛苦扭曲。


    吳奮則相對冷靜了許多,目測了一下雙方不斷拉開的距離後,果斷開始減速:“追不上啦!我們回城!”


    “啊——”吳祺不甘心的大叫了一聲,也隻得開始減速。


    黑寶兒仿佛感到後麵敵人的放棄,不必禰爺吩咐,便自發的開始減速,直到徹底停下。禰爺一邊伸手探索傷情的嚴重與否,一邊拉住韁繩,讓黑寶兒回過身來,正對著吳氏二將,把肉體的痛苦化為聲聲爆吼:“喲!你們兩個窩囊廢,怎麽不繼續追?你們不是想起飛?腦子裏糞成堆,有沒有準備好被化為灰?”


    吳祺氣得臉孔漲紅:“姓禰的,別仗著你口舌鋒利,有本事來和我單挑!”


    “哈哈哈哈哈!”忽然,一個豪邁的大笑從側麵傳來:“想單挑還不容易?甘寧自當一力承擔!就算想一起上都可以啊!”


    豪笑聲中,吳氏兄弟不由色變,僵硬的扭頭望去,一匹高大的花馬疾馳而來,馬上一員大將,銀甲錦衣,粉紅的披風風中拉得筆直,手持大刀,異常拉風的衝了過來。


    在那大漢身後,烏壓壓也不知道衝來多少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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