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你等等!”


    劉彥昌懷揣著心事,在街頭漫無目的的走著,隻聽背後傳來一聲呼喚,聲音略顯蒼老。


    回頭一望,隻見人群之中,一個慈眉善目、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看著自己,不過劉彥昌似乎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些特殊的氣息。


    “是您在和我說話嗎?”劉彥昌問道。


    “正是,公子可有時間,陪我去酒肆中小酌一杯?”白發老者微微頷首,笑著邀約道。


    劉彥昌心頭正有急事,哪有心思陪一個陌生老者喝酒,推辭道:“小子還有要事在身,恐怕要壞了您的雅興了,您還是邀請其他人陪您吧!”


    “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而且有些事情有豈是靠著急能夠解決的?”老者拄著拐杖,緩緩走到劉彥昌身旁,似乎看穿了他憂心之所在。


    劉彥昌心頭一動,莫非這就是所謂的世外高人?明明是身處鬧市中,兩廂對話清晰入耳,卻寂靜的仿佛另一個世界。


    “你究竟是什麽人?”


    “有緣人而已,公子何須多問?”老者仿佛是算定了劉彥昌,微微一笑,頷首離去,那方向正是街角前不遠處的酒肆。


    越來越怪了,仿佛一場夢做完,整個世界都變了。


    劉彥昌搖了搖頭,攏了攏胸膛處的菜刀,大步趕去。而老者的身影似快似慢,但在擁擠的人群中如行雲流水,絲毫不見遲滯,任他怎麽追都無法接近。


    莫非是個老神仙?劉彥昌甩開腦海中奇怪的想法,既知目的地是酒肆,他也就沒那麽心急,隻是對老者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劉彥昌轉過拐角,隻見酒肆門前掛著一個“酒”字招牌。除此之外,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顯然隻是市井之間犄角旮旯裏的小店。


    劉彥昌走進店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吃酒猜拳吹牛的客人,以及掌櫃的笑語相迎,小二的大聲吆喝,交織在一起的嘈雜之聲。可以說這個酒肆的生意並不壞,隻是這氛圍和舞文弄墨的文人、衣袂飄飄的神仙,不怎麽沾邊兒。


    劉彥昌左右四顧,隻見老者正坐在角落裏,與周圍的嘈雜相比,竟獨顯出格外的寧靜。


    “老人家,現在可否告知,為何獨獨選我陪您飲酒了嗎?”


    劉彥昌坐到老者對麵,將小二送來的酒水為其斟上。


    “老朽廖懷安,乃是清溪鎮的土地是也。今凡打攪公子,自然是有事相商!”


    “原來如此,竟是土地公公,失敬失敬!”劉彥昌舉杯相邀,由於龍珠種下道基,他的潛意識中早就承認了神鬼的存在。所以此時廖懷安驟然亮明身份,他並不覺得十分奇怪。


    廖懷安舉杯一飲而盡,緊盯著劉彥昌道:“公子想必正在為令姐的安危擔憂吧?”


    “的確如此,莫非土地公公有何良策?”劉彥昌立刻來了精神,如果麵前的這個老人家當真是土地神的話,那姐姐豈不是就有救了?


    “土地公公不敢當,稱呼老朽一聲老廖即可。”


    正好小二將點的小菜送來,兩人邊吃邊聊。雖然都是些粗陋的菜肴,吃起來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土地雖然是個芝麻大的小神,卻也難做啊!”廖懷安借著酒意,一聲長歎。


    “何故此言,做一方神靈總不會比做一個凡人還難吧?”


    “差不多,差不多!民心不正,百姓思邪,邪神淫祀香火鼎盛,反倒我這陰司正神門可羅雀。人道難,神道也難!”


    劉彥昌哈哈一笑:“沒想到你一個土地神也有這麽多煩惱,你說的邪神淫祀不會是馬三婆吧?”


    清溪鎮一沒道觀,二沒廟宇,若說到祭祀,那也隻有馬三婆家供奉的有一尊神靈了。


    “正是!”廖懷安一臉的淒苦,看起來是受了不少的冤枉氣。


    “老廖啊,這事兒你得去找馬三婆,找我也沒用啊!”劉彥昌連連擺手,人的事還沒鬧明白,他可不想牽扯到神神鬼鬼的事情當中。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公子也是個修道之人。既然是同道之人,又怎會沒用呢?還請公子助我一臂之力,我的事了,你的姐姐也必然得救。你我二人互惠互利,何樂而不為呢?”


    “您說我是修道之人,有沒有搞錯?”劉彥昌哪裏修過什麽道,但轉念一想,莫非是和之前的那個夢有關?傳說中就有以夢入道的,莫非我也是?


    “老朽在望氣術上頗有幾分造詣,也算是有些自信的,豈會看錯呢?普通人印堂黯淡,光華不顯,而公子你氣機薄發,毫光灩灩,豈能是普通凡人?”


    劉彥昌再看向廖懷安的時候,到覺得他有幾分像是街頭坑蒙拐騙的道士了,拉住一個人就講:“你根骨不凡,將來必成大器,我這裏有一本······”


    “你別不信啊,我說的都是真的!看得出來,你有幾分道行,隻是不懂法術,故此無法施展而已。”廖懷安見他露出莫名的微笑,連忙說道。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當如何?難道你教我法術,讓我為你除去邪神?”


    廖懷安淺酌一口,搖頭道:“當然不是,就憑你這點兒道行,對付三五個普通人尚可,碰到厲鬼妖邪恐怕還不夠看。再者說來,修道之人需上體天心,遵循天條行事,豈可濫造殺孽,徒增罪業?”


    “恕我直言,我不是來聽你這些廢話的,你應該清楚我的目的隻是救人而已。什麽殺孽罪業的,於我有什麽好怕的?難道趙員外他強搶民女,為禍鄉裏,還不能殺了不成?”


    劉彥昌橫眉冷對,拍案而起,直引得眾賓客紛紛側目。他知道此事不好示人,也隻能將一腔怒火引而不發,兀自悶頭飲起酒來。


    “不是不能殺,而是看怎麽殺。趙員外雖然強娶你姐姐,但是罪不至死,若由你出手殺他,不免要承受罪業。但是有一個卻可以輕輕鬆鬆殺了他,不僅不用承受罪業,反而大有功德!”


    “那人是誰?你說的不會是縣令吧?”按照廖懷安的說法,劉彥昌能想到也隻有南陵縣的知縣了,查明罪責,判一個斬立決!當然,若真是這條道路的話,劉彥昌寧願手刃了趙員外,來個幹淨利落,還落得一個痛快。


    “當然不是,我說的這個人具體來說不是人,而是一隻女鬼。她叫做崔婉兒,本是鄰縣紫陽縣的人,為了探親途徑清溪鎮。之後她的遭遇和你姐姐差不多,想必也無需多說,隻是此女子性子十分剛烈,一頭撞死在拜堂的香案上。最後趙員外害怕事情鬧大,草草的將她埋葬在了鎮外的亂墳崗上!”


    “性子剛烈,一頭撞死!”劉彥昌聽了這話,更加著急,他姐姐劉巧雲的性格恐怕與這崔婉兒相去不遠。倘若一時想不開,也尋了短見,該如何是好?


    廖懷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慰道:“公子無需擔心,你姐姐那邊自有我去照看,不會教人動了她一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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