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下一時鴉雀無聲,大多數人皆是蠢蠢欲動,卻又不願做那第一個上台的。


    俗語有雲:“出頭椽兒先朽爛。”


    第一個上,準沒好處。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奔著盟主來的,就比方說那些個與公冶和有仇的。


    募地一個大漢跳上了台,約莫三十出頭的模樣,顯得孔武有力,一身短打,頭戴鬥笠,腳下麻鞋,若不是他左右雙手裏提著一對三尺來長狼牙棒,乍一看同那尋常的莊稼漢別無兩樣。


    可識得此人的卻知道,曹州太歲黃二郎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既然無人第一個上來,那在下曹州黃信,便來打這個頭陣!”說罷朝著眾人一拱手,道,“黃某來此不為別的,隻為了能見得公冶老匹夫身首異處,不過既然老賊的弟子要來相救,俺就讓他嚐嚐這手中狼牙棒的滋味!”


    他站定了身,目光直落在沈淵身上。


    沈淵嘴角一勾,躍上擂台道:“沒想到才下去,便有上了台來,沈某想知道,你是想替誰報仇?”


    那黃信道:“俺家長兄便是死於劍奴之手!不過,俺也知道俺家兄長死有餘辜,十五年前醉酒殺人,逃回了家中,那劍奴便當著爹娘的麵將那不爭氣的梟了首級,隻是爹娘禁不住嚇,沒過多久便相繼而去,你說我當不當殺這公冶老匹夫!”


    沈淵聞言,不禁心中沉重,殺一人卻死三人,實在是無辜受了連累,推己及人,沈淵隻得說了兩個字,:“當殺。”


    “好!”黃信讚了一聲,隨即將那狼牙棒輕放在兩側,直身拱手道,“衝你這話,俺隻覺相見恨晚,隻可惜你乃仇人之徒,必然是你死我活,否則定當與你一醉方休!”


    沈淵還禮,隨即從背後拔出劍來。


    隻見黃信也神色肅然,提起狼牙棒,接著說道:“俺敬你是條漢子,黃某會讓你死得痛快些,少受些罪!”


    話音落下的同時,那黃信大步流星,同時隻瞧那筋肉凸起,右手掄起狼牙棒,便朝沈淵的天靈蓋砸來!


    打眼一瞧,沈淵便知這黃信走得是大開大闔的外功路數,反而內功造詣上怕是不上台麵。隻見那狼牙棒落下一瞬,沈淵舉劍橫架,他氣力灌於腰腿,宛若老樹生根,棒劍相撞,隻聽“鐺”得一聲!這台麵子上竟是被震起了一陣煙塵!


    而沈淵腳下那厚板子,更是被這一棒之力,猛踏出了幾道細微裂痕!


    黃信大吃一驚,別人皆稱他天生神力,雙臂粗壯,可開弓十二石,渾身有千斤之力,尋常高手遇上他,即便內功頗深,也抵不住他這一棒!


    可眼前這未及弱冠的小子,居然可麵不改色將這一棒擋下,看來的確有些真本事!再瞧右手上的這根狼牙棒,此刻更是硬生生的被硌出一道深痕來!他這對兵器乃生鐵所鑄,一根便有二三十斤,與沈淵這劍也是相差無幾,可黃信當真從未見過如此鋒利的寶劍!


    其實沈淵心中也是暗暗驚異,這曹州太歲黃信一身蠻力,這一棒下來竟是震得他虎口生疼!


    兔起鶻落間,黃信右手一抬,同時左手狼牙棒橫掃而來!


    沈淵豈會坐以待斃,當即劍勢一變,宛若流水行雲,身隨意動,那勁力自腰身而發,手腕一動,那劍身猛然前送,手腕一翻便將掃來的一棒卸了力去,隨即劍身環繞,那黃信登時便覺的自己仿佛落入泥潭之中,那狼牙棒竟是抽也抽不得,進也進不得,隻得如無根之萍一般,隨著沈淵劍意而走!


    “太極劍!”


    台下有人識得,不禁脫口而出!


    有人看向玄虛,意味深長,也有人道:“公冶和精通百家劍法,他會太極劍又有何大驚小怪!”


    說這話的正是昆侖派的莫問空,此前沈淵與飛石劍馬充比試之時,便是用的武當劍法,他自然清楚,隻不過眼下再看這太極劍法,卻給他有一種不同的感覺。


    不禁讓莫問空暗暗嘀咕:“莫非這幾日,此子武功又有精進?”


    再瞧台上,黃信已是驚慌失色,他腳下無根,根本使不上力氣,也無從發力,自己這兵器就好像粘在那黑鐵劍上一般,最奇得是,自己便是想棄了棒去,恐怕也會跌倒在地,如此一來,哪怕是眨眼的工夫,自己也隻能任人魚肉!


    忽然沈淵腳下猛一頓足,便瞧黃信一個不慎,狼牙棒瞬間脫手,而自己竟是向前一翻,滾出了一丈多遠,摔了一個七葷八素!


    黃信大驚,正要起身,那日光晃眼,隻瞧蒼天之下,一道人影立在眼前,緊接著脖子微微一涼,餘光一掃,正是那把鋒利無比的玄色鐵劍搭在自己頸上!


    此刻台上台下可謂鴉默雀靜,肅然無聲。


    之前江湖上傳聞沈淵力挫錦衣衛四大金剛,大多數人也不過是聽過便罷,畢竟不是親眼所見,這江湖上的傳聞最愛誇大其詞,信不得幾分。


    然而與這曹州太歲黃信一戰,沈淵竟隻用了一招,便如此輕描淡寫的將其擊敗,足見那些傳聞並非虛假誇大之說!


    這黃信在整個山東的地界上,雖算不得數一數二,但在曹州卻是可排頭名,甚至在這整個兗州府也少有敵手,尤其是一身橫練的外功,外加他這天生神力,誰不敢敬上三分!


    江湖之上,也是成名已久的好漢俠士!


    可眼下,黃信先發製人,卻是連沈淵的一招也沒能擋下,不免讓他覺得奇恥大辱!


    正帶他閉上眼睛,引頸就戮之時,忽覺那劍鋒從自己脖子上移走,暗暗鬆了口氣的同時,也不免感到意外。


    睜開雙目盯著沈淵,脫口問道:“你為何不殺我?”


    隻見沈淵蹲下身來,笑一笑道:“在下願用你的性命,換一個恩怨盡消,不知黃兄如何做想?”


    黃信坐了起來,有些不解,看著沈淵問道:“你此言何意?”


    “方才海覺大師說了,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自此一筆勾銷罷!”


    沈淵言罷,伸出手來就要拉黃信起來,隻是黃信一時有些轉不過彎,就這般愕然看著眼前那張開的手掌!


    “人都說此人心狠手辣,同他師父一樣殺人不眨眼,可如今瞧此人目光赤誠,絕非傳言一般。”黃信心中如是想著。


    突然黃信仰天喊道:“爹、娘!你們在天之靈莫要怪罪孩兒,孩兒實在是無能為力,徒弟打不過,那師父更是打不過,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數,隻可惜孩兒暫時不能去那邊伺候二老了!”


    言罷,又是一陣長籲短歎,這才伸手與沈淵的手掌合在一處,二人一同起身,隻見黃信拱手道:“沈少俠好武功,黃某甘拜下風!”


    沈淵還禮道:“承讓!若得了機會,在下定與黃兄痛飲!”


    那黃信點一點頭,拾起兵器便退了下去。


    這時便聽場下一人冷笑道:“曹州太歲,不過酒囊飯袋耳,徒有虛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豈能如此算了!”九字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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