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曲元新進入茶店,張恙獨自走進了最近的一家狗國料理店,現在不是飯點,但客人還是絡繹不絕,畢竟這一條街道人來人往非常熱鬧。


    張恙此時的模樣實在落魄,衣服頭發亂糟糟,身上還帶著血跡,說他是個乞丐恐怕也沒人會懷疑。


    店內的一名服務員見到他以後直接開口喊道:“去去去,沒錢給你,去別的地方討去。”


    張恙猛然抬頭,露出怒容,怒喝一聲道:“老子是來吃飯的!”


    這一聲爆喝,著實吸引了店內所有人的注意力。


    張恙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點了兩碗拉麵便不再說話。


    他難受,身體上的難受是其次,心裏的難受才是真正的痛苦。


    他是一個看中自尊的人,可當他進入到初始之地以後,為了生存他一次次的放棄自尊。


    第一次見到黃發紫發那兩人的時候,就是被要求磕頭才肯讓他入夥,並且答應會帶他離開。


    可誰想,他們先帶著張恙去了烏鴉森林,不僅如此,還中途就跑路了。


    張恙又不得不放下尊嚴對著曲元新卑躬屈膝,懇求他放過。當時的曲元新救人心切,因此沒有過多的理會他,直接離開了烏鴉森林。


    這一去就是三天,三天時間裏,張恙徘徊在餓死的邊緣。


    都說人在將死的時候會激發出身體裏的潛能,張恙就做到了,他動用自己的腦子,將僅有的一些消息進行串聯,從而戴上麵具,給自己爭取來了一線生機。


    他咬牙切齒,臉色猙獰。


    為了能夠活命,他用麵具的力量,將一隻烏鴉視為自己的爹,一口口的喊禽獸老爹,讓它帶來一樣樣匪夷所思的食物,有的是惡心的蟲子,有的是沒見過的果實,他都來者不拒,全部吞入腹中。


    他的自尊,一次次的遭受到踐踏,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妻兒,他真恨不得就趕緊去死!


    然而噩夢還麽有結束,張恙經過摸索之後,想到了黃毛所說的一番話,從而找到了溝通烏鴉森林主人的方法並且成功過的讓自己離開了那個該死的地方。


    可是剛離開烏鴉森林,他就不得不展現一下自己的能力來博得對方的認同,他擔心又一次被關回烏鴉森林,因此再一次逼迫著自己,叫一名五大三粗的漢子為爹,運用自己的能力,使得自己獲得了認可。


    他餓的實在受不了,來吃個飯,被當做是乞丐,現在四麵八方還都用這種看鬼一樣的表情望著他,他們的眼睛,就像是一道道電光,讓他有種被灼燒的疼痛感。


    “你們看什麽看!!?啊?再看老子弄死你們,草!!”在曲元新麵前,張恙不敢這般暴躁,但現在,在這個餐廳裏,難道還不能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


    眾人見到他的模樣,一個個當他是瘋子,立刻轉頭不去看他,但實際上都還難以抑製住那種好奇,總是偷偷摸摸的觀察這個人。


    張恙的拉麵來了,那名臉上油膩滿是青春痘的服務員一臉的嫌棄,放下了兩碗拉麵之後匆匆忙忙的就走開了。


    這一種嫌棄的眼神,避之不及的動作,無一例外,都在深深傷害張恙的自尊心。


    他的眼睛紅了,但並非是想哭,而是憤怒,他望向整個餐廳的人,真恨不得拿一把刀將他們全部殺光!!


    肚子實在餓了,張恙開始大口大口的吃麵,這吃麵的動作,真是餓死鬼投胎,讓四周的人都投去了不可思議的目光,有的人則是偷偷的在笑,有個穿紅色短裙的女人更是帶著笑意直接拿出了手機在一旁拍攝了起來。


    吃了幾口,張恙發現了有人正在拍攝,不由破口大罵:“臭不要臉的賤女人,你再拍,老子把你手機砸了。”


    女人嚇了一跳,與她同桌而坐的男友臉色不由一沉,保護欲望開始升華,怒而起身喝道:“你有種再說一次!!”


    “臭不要臉的賤女人,說了,你怎麽樣!!?”


    男人上前就是一個耳光,打的張恙腦子嗡嗡作響,這一大動作,也是讓在座的幾個人都嚇得站起了身,有的更是匆匆結了賬離開了小店。


    被打了一個耳光,張恙感覺暈乎乎的,看著那男人,眼神當中莫名的多了一絲畏懼,雙手遮遮掩掩,不敢再看他。


    “狗兒子,你還敢罵嗎?再罵一句老子聽聽?”


    身後的女人故意又一次拿出手機,這一次,故意是貼在張恙的麵前近距離拍攝。


    “嗬嗬,人就是賤,剛剛還拽七拽八的,打了一頓就老實的像個兒子一樣。”


    “你說什麽!!?”張恙大怒。


    “啪!”又是一記清脆的耳光,打完這一耳光之後,男人麵露得意,笑道:“叫聲爹,老子就放過你,不然還打你,叫!”


    張恙沉默。


    “啪!”男人拉掉張恙遮擋的手臂,又是一個耳光凶猛的打在他的臉上,連連怒喝:“叫不叫,你叫不加?”


    一旁的女人笑嘻嘻的在用手機拍攝,而店裏的那些服務員都隻是冷眼旁觀,有的更是麵帶笑意。畢竟剛進店的時候,這穿著邋裏邋遢的人表現的太囂張了,服務員沒有一個對他有好感,現在被人打了,他們反而感覺大快人心,打死了才好,出了人命反正不管他們的事。


    “叫不叫啊?啊?”男人見情況差不多了,冷笑一聲,吐了口唾沫在張恙的頭頂,趕忙就準備帶著心愛的女人離開,被太多人看到,如果有人叫警察,那他恐怕是要浪費不少時間了。


    男人帶著女人準備離開,可誰想沉默許久的張恙冷不丁的就開口說了一句:“爸爸。”


    “嗯?”男人愣住了。


    女人則是笑的花枝亂顫:“他叫你爸爸了,哈哈哈,他叫你爸爸了。”


    “哈哈哈。”店裏的人都哄堂大笑,一個個的眼神當中透露出醜惡的嘲諷。


    可張恙一抬頭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個人的麵容,怎麽好像變了樣?剛剛雖然邋遢,但怎麽說也五官標準,可現在,頭發稀疏了,皮膚變得黃橙橙的,朝天鼻大眼睛加濃眉,崛起的嘴巴看了真想狠狠的抽他。


    太滑稽了,這個表情,太可笑了,比馬戲團裏的小醜還要可笑。


    “他怎麽變臉了?”


    “笑死了,他這什麽表情,是個傻子吧?”


    男人更是得意,上前喊道:“叫爸爸了?行,爹饒了你,以後別再讓爹看到你,不然見一次打一次,懂嗎?”


    “爸爸。”張恙又一次開口,滑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男人的麵容。


    其他人不知道,可在張恙看來,世界已是變了風景。


    所有人的男性肚臍區域,都逐漸的延伸出了一條常人所看不見的臍帶,臍帶穿透了衣物,如同處於無重力狀態的空間一樣,輕輕漂浮在半空中。


    張恙叫誰爸爸,他們那些看不見的臍帶就會逐漸長出,越來越長,直到漂浮到張恙的麵前。


    他們越迷茫,心理波動越大,臍帶的生長速度就越快,張恙已經可以看到麵前這個打過自己的男人,他的臍帶已是在對方的不解與迷惑當中,長出了三米多長,隨後,張恙毫不客氣的將這他人所看不見的臍帶拽在了手裏,又是喊了一聲:“爸爸!!”


    “嗡……”男人的腦子一下子變得渾濁起來,仿佛墜入雲端,片刻之後,他極為堅定的喊了一句:“兒子,你怎麽在這裏?”


    “哈哈哈。”女人見自己的男友竟然還演上了,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全場的人更是一個個哈哈大笑。


    張恙的自遵心如同被淩遲了一樣,正被一刀刀的刮離自己的身軀。


    他咬咬牙,喊道:“爸,我吃的麵還沒付錢。”


    “錢是小意思,你怎麽全身弄成這樣啊,真是,過來給你擦擦,你這孩子。”男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清理著張恙的衣物,尤其看到頭發上剛剛自己吐的那一口唾沫,也不嫌棄,拿著自己的袖口就給擦了。


    “你怎麽了?”女人發現了不對勁。


    卻見男人伸手拿出了錢包,打開一看,一疊厚厚的鈔票,在眾人不解的目光當中,他拿出了一張,丟給了服務員,鄭重的說道:“我兒子的錢我先付了。”


    “你瘋了你?”女人越發的感覺到不對勁,總感覺麵前的人好像真的把那個乞丐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一樣。


    男人沒有理會女人,看了看自己的錢包,最後竟然之給自己留了一百塊,其餘的鈔票全都拿了出來,遞給了張恙,心疼的說道:“去吃點好的,別餓著自己,晚上記得早點回家,錢不夠再跟爸說,爸爭取給你帶一個媽回家,嘿嘿。”


    “你有病啊!!”女人驚呼:“你瘋了你?給他這麽多錢幹什麽?抽他幾個耳光,給他一兩百就可以了,你怎麽……”


    “住口。”男人怒喝:“他是我兒子,我給他錢天經地義。”


    “他是你兒子?”女人感覺有些要窒息了:“你真的瘋了!!”


    “你才瘋了呢,他就是我兒子,你以後對他好點,老子要是看你對他不好,抽死你!”


    女人瞠目結舌,在場的人也都一個個呆若木雞。


    張恙轉頭,看了看先前那名難服務生,冷笑一聲之後,竟也是開口說了一句:“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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