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德瓦放下肩上的幺裕天槍,走上前去,在周遲的麵前跪倒磕頭說:“師父!一切安好吧?我永生難忘您在禦武院對我的三年授業之恩。我這裏給您磕頭了,一會兒我們師徒就可能兵戎相見了。”


    石德瓦站起來,對周遲說:“周執掌!我是來給拜祭父親的。你們對永安島封鎖了多年,使得我們骨肉分離,父子不得相見。父親臨終前,我都沒有見上一麵。這不是你們的封鎖所賜嗎?大謠師和父親接連猝死。能說這與你們的封鎖無關嗎?”


    周遲說:“石德瓦!你說的沒錯,令尊與大謠師的謝世,我們難辭其咎。但南嶺王之死也確實是發生在島上,我們……”


    石德瓦說:“你們調查七八年了,可有證據說明南嶺王之死是島上的人所為嗎?”


    周遲說:“沒有!所以我們正決定解除島上的封鎖。對令尊和大謠師的謝世,我們深感悲痛和歉意。”


    石德瓦說:“這麽說來,你們是不會阻攔我在島上處理族內的事物了?”


    周遲說:“能說出你要處理的族內事物嗎?”


    石德瓦說:“我想把族人帶離永安島。”


    周遲說:“我受皇帝委托來島參加令尊和大謠師的吊唁活動,臨行前皇帝已下令解除對島上的封鎖,允許島人自由外出。但你要讓族人撤離島上,這事情太重大的,我得派人向皇帝說明此事。我想皇帝也應該能同意此事,等我接到皇帝的旨意,你再帶族人撤離如何?”


    石德瓦說:“你們太霸道了!當初南嶺王離奇地死在島上,你們就封鎖全島調查幾年。如今,島上的大謠師和大術師不明不白地離世,我們也沒說調查你們,隻是想離開這傷心的島上,都還要等你們商量好了才能成行。這是什麽道理啊!所以,我不會等你的命令的,我拜祭了父親就要帶族人離島!”


    周遲以及皇帝周天已經知道了石德瓦等永安島的人逃到了九荒嶺,但是並沒有去九荒嶺抓人。一是因為他們設計了南嶺王之死的苦肉計,想搶奪新金屬材料,永安島的人都是無辜的。二是出於對九荒嶺的一絲忌憚,九荒嶺地形極為險峻複雜,易守難攻,九荒嶺的居民昌裕族是凝聚力極強少數民族,要攻打九荒嶺就要付出很大代價。王朝建立之初就曾進攻九荒嶺,結果損失很大,後來九荒嶺的人也畏懼旭瑞王朝主動求和,願意向王朝稱臣進貢。這些年來,九荒嶺對王朝很忠誠,王朝也就允許九荒嶺以民族自治的相對獨立的形式存在下來。皇帝周天暫時還不想打破這種平衡,所以就沒想到九荒嶺抓石德瓦等島上的人。還有一個原因是皇帝周天和周遲都一心想拉攏石德瓦為王朝效力,他們早看出石德瓦是武藝天才,將來必定成長為無人能及的至尊武者,連他們一直引以為豪的四皇子周環也追趕不上石德瓦的腳步。所以他們不願輕易與石德瓦成仇敵。


    周遲想起了這一切,又想到如今倉德瓦的暴死極有可能成為石德瓦反抗王朝的理由。


    而更使周遲震驚的是石德瓦身後的陣兵,他一見陣兵的隊形和武器配備就知道這是一支戰鬥力極強的軍隊。他帶領的島上的軍隊數量雖兩倍與石德瓦的軍隊,但島上人數占優勢的軍隊是打不過石德瓦的軍隊的。他必須盡快把這支特別的軍隊情況告訴皇帝周天。


    有了這種想法,所以周遲對石德瓦說話極為客氣。


    看著已經發怒的石德瓦,周遲故作為難的樣子,慢慢地說:“石德瓦!你別激動。我說出一個辦法,我們各讓一步如何?”


    石德瓦有些不耐煩地說:“你說出來吧!”


    周遲說:“我們兩人比試一下武藝,我若取勝了,你就等我通報了皇帝後,再帶族人離島。我若落敗了,我和島上的軍隊立刻就退出,你可以任意所為!”


    石德瓦遲疑了一會地說:“周執掌!我接受這君子之戰。”


    周遲微微一愣,他這不過是搪塞的一句話,因為他覺得這條件明擺著是他在以大壓小以強欺弱,可是石德瓦竟然同意了。


    若以這種方式勝了石德瓦,就可以避免雙方軍隊的大規模戰鬥。現在是既不會大動幹戈,導致難以收場的惡劣局勢的形成。又能爭取時間向皇帝周天說明島上的突變情況,所以周遲竟有些激動起來了。


    周遲回過神來對石德瓦說:“說得好!石德瓦,既然是君子之戰,那我們就不用直接交手。走,我們去測試房。來個真正的君子之戰吧!”


    石德瓦隨著周遲來到了島上仿造旭瑞王朝建立的一個武力測試房。


    測試房裏擺著各種等級的強弓、力刀、力石。


    石德瓦天生力大無窮,力量是他武力的最強項,但超強的力量的內核一定是內功練出的內力,周遲修煉了三十多年周家內功,石德瓦的內功是周遲傳授的,滿打滿算也就是十二年,三十多年的內力對抗十二年的內力,石德瓦縱然是絕世天才,而他周遲能成為第一武藝世家的武力的第二人,也絕非是一般的良才,所以周遲自信自己的力量能勝過現在的石德瓦。


    兩人先來到了弓箭房間,弓箭房間裏擺放著從八十斤到二百八十斤共八個力量級別的普通弓、強弓、勁弓。


    周遲直接操起了二百八十斤的勁弓,他運足了內力,一次接一次,連著把手上的弓拉滿十八次。這已接近他的極限力量了。


    石德瓦看著周遲不住地點頭,暗自讚歎著周遲的力量。


    輪到石德瓦拉弓了,石德瓦暗運內力,這是融合了第一武藝世家周家和第三武藝世家孟家的內功練出來的內力,雙臂用力,一連十八次拉滿了手上的弓。


    周遲是武藝的大行家,他看了石德瓦表現,心中大驚:石德瓦也是十八次拉開勁弓,但所用時間要少一點點;我雖有所保留,但石德瓦用力也沒到極限;由此可見,石德瓦的力量與我難分高下。


    周遲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了石德瓦一眼,轉身越過力刀房間,直接來到了力石房間。


    力石分一百五十斤、二百斤、二百五十斤、三百斤、三百五十斤六種。


    周遲看著石德瓦說:“之前的拉弓我們打了個平手,現在我們就用這力石結束這場君子之戰如何?”


    石德瓦說:“我正有此意!”


    雙方相互熟悉,都確信對方一定會信守這口頭約定的,所以誰都不多說話。


    周遲見石德瓦答應了他的條件,就用雙手摳住三百五十斤的力石兩邊的石槽,一下把力石提到胸前——力石到胸口稍作停留,再攢足力量借助胸部的力量,一舉將力石舉過頭頂,這是舉力石的方法。


    周遲將最重的力石提到胸口,沒做任何停留,力石直接被舉過了頭頂。


    周遲放下力石,力石沒有落地,他就又第二次把力石直接舉過頭頂,這次舉力石的速度要慢了一些。接下來,周遲還是沒做任何調整,沒停下喘一口氣,連續十七次把力石舉過頭頂,但是一次比一次緩慢、艱難。


    周遲放下力石,臉色慘白,渾身顫抖著癱軟在地上,胸中一陣氣血翻湧。周遲趕緊暗運內力,壓住要衝向喉嚨的氣血。周遲為了戰勝石德瓦拚得血脈都受了傷。


    周遲不能接受他三十多年間,用第一武藝世家的功法練出的內力,勝不過一個小輩十二年練出來的內力的事實,他更是絕不能接受他這個被視為旭瑞王朝的五大武力王者,皇家武力第二人的他敗在他的一個二十幾歲的他曾經的徒弟的手上,所以周遲這次才拚到了這種地步。


    石德瓦看著坐在地上的周遲,心中不禁擔心起來:因為他感覺他不能連續十七次,不讓三百五十斤的力石著地,不做任何調整休息地把力石舉過頭頂;但是他是絕對不能輸掉比鬥的,他要把母親、風德瓦的母親、德瓦家族的親人、水黨的家族的人、在九荒嶺的幺繆族人的所有人家族的人帶回九荒嶺,以確保這些親人們後世的生命安全。


    石德瓦深吸一口氣,運足了內力,雙手摳住了三百五十斤力石兩側的石槽,把力石直接舉過頭頂。


    石德瓦按照周遲舉力石的方法,不能讓力石著地,不能做任何過度調整停留,不停地連續舉起三百五十斤的力石。


    石德瓦第十六次舉起力石後,隻覺得雙臂已經軟弱無力了,雙腿也不斷顫抖著,體內的氣血的內力也極度衰竭了。他下意識地運足殘餘的內力,貫注全身,一點一點地舉起了力石。


    石德瓦成功地第十七次把力石舉過頭頂,但是他已經沒有了一點力量。


    石德瓦摳住力石石槽的手指疼痛難忍,內力已經用盡,胸中氣血顫抖著,異常憋悶。他幾乎就拿不動三百五十斤的力石了。


    石德瓦的手指死死摳住力石槽,站立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後,強行調集殘存之氣,氣貫丹田,然後催發出內力,就是身體最裏邊的血肉所迸發出了力量,而且是要在意識的調動下與身體的一切力量同時出力,這就是深厚內功的力量。


    石德瓦拚掉了最深處血脈的內力,第十八次把力石舉過了頭頂。


    超出血脈所能承受的內力的結果,就是損傷了血脈,血脈已不能完全控製氣血了。石德瓦的一口血衝到了他的嗓子眼,鹹味和腥味都出來了。


    放下力石的石德瓦壓住了那口血,想上前與周遲說話,但他一時間竟沒有了走路的力量。


    周遲緩緩地走過來,對石德瓦說:“我馬上帶領軍隊撤離永安島。石德瓦!我們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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