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層浪,將她輕輕卷起,她的手上突然一緊,不知不覺已被帶入了江水深處。


    金戈見狀,隨之跳入水中。史如歌雖然生長於多水多湖的泉池,可是由於水中太涼,而她又體弱多病,從來都不敢下水遊玩,並她不習水性,在深水流中掙紮,睜不開眼。


    恍恍惚惚中,她看到一白的身影宛如大魚般遊向自己,然後他摟住她的腰,帶著她在水波下穿梭起伏。


    而此刻的姝簾安穩地降落在烏篷船上,頓時小船好似離弦的箭般飛速向前駛去,一眨眼工夫就已距離他們好幾丈遠。


    ,不停地翻滾打圈尋找著史如歌的身影。情急中,他怎會料想到烏篷船的另一頭也有人暗潛入水?


    被驚醒的史乘桴和敖進匆忙出艙,見江麵水流時緩時急時高時低,兩人不由一怔。


    再看前方不遠處飄飄晃晃的烏篷船,史乘桴略感事情的不妙,淩亂中,他便已輕一躍身箭步如神直向前方飛去。


    一邊的敖進還處於木訥狀態,一眨眼工夫,卻見史乘桴已安然落於幾丈之外的烏蓬船上。


    船泊於湖心。他掀開布簾,走進船艙,整個烏篷船內空空蕩蕩,不見一人蹤影。


    而這時的江麵也顯得異常的寧靜,毫無波瀾起伏。偶有細微的水珠輕拂人臉,讓人感到透徹的涼。


    史乘桴定下心神,隻覺腳下的木質船板脆脆作響,聲音很輕很輕,斷斷續續,若是常人根本不會察覺,而史乘桴卻清晰地聽著。


    隨之,清脆的細聲漸漸變得嘈雜,史乘桴立覺不妙,他再是一飛身,仿佛擎天的蛟龍般脫艙而起。


    他的頭衝破船頂,直至半空。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小船發出一聲驚轟,猶如巨雷般響徹雲霄,在山間久久回蕩。


    他的腳下,急劇燃起一團烈火。此時,烈焰重重,木屑翻飛。史乘桴被渾濁的灰塵擾了視線,但朦朧可見不遠處泉池小船靜於水上。


    他微鬆口氣,飛回自家小船。史乘桴安然歸來,卻還是不見金戈和史如歌。


    敖進一邊小心翼翼地拍拭著他身上的灰塵,一邊略顯焦慮地問他:“莊主,您沒事吧?發生什麽事了?小姐啦?”史乘桴瞳孔緊縮,歎道:“史如歌被人盯上了。現在不知去向。”


    “那金少爺啦?我們出艙那會才見他跳下水去,可現在江麵如此平靜,金少爺難道不在水裏了?”敖進驚問道。


    史乘桴微微搖頭。道:“或許如此。”


    “那他們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啊?我們現在怎麽辦啊,莊主?”敖進越說越慌,身體微微顫抖。


    史乘桴依依然淡定自若,顯得不忙不亂,隻是他皺起深眉,說道:“相信他們沒有那麽容易死。我們先去燼芙,去那等他們。”


    “這莊主”敖進吞吞吐吐,並不讚同史乘桴的做法。


    “沒有什麽不妥。對方想要置我們於死地,我們這樣明目張膽地走著,倒是更加不安。既然金戈和史如歌已不知所蹤,不如我們卸下行囊,簡裝暗訪,邊行邊做打算。”


    “莊主說的也有一定道理。”敖進無奈輕輕點頭。卻看史乘桴,他望向前方蜿蜒連綿的青山綠水,眼中釋放著無盡的幽光,似乎在想著什麽匪夷所思的事。


    黎明,北玄穀。氤氳的霧氣彌漫,四周少許花木縱橫,忽隱忽現,別樣一番景象。


    她捂住流著鮮血的左腹,一步一步艱難地朝前走著,冷豔的臉上還不自覺地揚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穿過沙石林立的假山,又越過曲徑通幽的長廊。直至她的居所禦花亭。


    亭內桂花飄香,沁人心脾。此刻天剛拂曉,多數侍婢皆在後院忙乎。她蹣跚向前,輕推開門,悄悄走進房內。


    她虛心膽怯正要將房門合上,突然,一大聲響,他從她身後奔出,詭譎卻又驚喜。


    他從身後緊緊地抱住她,抱得她喘不過氣,身上傷口更如撕扯般痛。她咧牙,發出一嘶哀鳴,掙脫他的懷抱。


    她憤怒,臉上青筋暴起,厲道:“天驕,你幹什麽?!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我房間裏?”溥天驕臉上揚起得意的笑容,答道:“我在這裏等了一夜。”


    “等我?”她一驚。


    “對,等你。”他輕聲應道。


    “等我做什麽?”她冷淡問道。


    “見你。”他認真地說道。


    “嗬嗬,不需要。”她苦笑,想快速的從他身邊越過,可是身上傷口開裂,讓她聲嘶力竭,幾近跌倒。


    慌亂中,他抱住她正在墜落的身軀,將她擁入懷中,百倍憐惜。他怒,劍眉皺起,問她:“你受傷了?!”她敞開沾滿鮮血的手掌,並不想回答他,隻是嘴邊念道:“總有一天我要十倍地還給他!”


    “誰傷的?簾兒,你昨天去哪了?難道是?”溥天驕疑惑不解。看著她那被鮮血染紅的白衣裙,顯得十分擔憂。


    “對。我去殺史如歌,我本要得手了,可惡的金戈硬是死纏著,沒想到他的赤霄劍在水中還能如此強大。”


    “你為什麽要冒這個險?難道僅僅是因為”


    “對。我恨她。她也不怎麽樣,可是為什麽她擁有的就是比我多?!”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冒冒失失的很危險!”她虛弱的身子在風中搖了搖,他頓了頓,本還想狠狠地責備她,卻於心不忍,於是他也不再追問,隨即一把抱起虛弱的她,推開房門,朝他的住所神霄居走去。


    神霄居正閣內,姝簾斜臥在紫的檀質木榻上,淡雅的香氣由她的身體自然散發。


    誘鼻襲人。溥天驕靜坐於她身旁的玉質石階上,撫著她的亂發,定晴地注視著她秀媚的臉。


    姝簾玉手輕抬,想要起身,他忙扶住她,小心問道:“傷還沒好,又想去哪?”她不語,捂住傷口,慢慢地起身。


    他臉變青,語氣變冷:“你想去瓊華居嗎?”她停下來。看著他憤怒的臉。


    他冷笑,似乎在嘲笑她,又像在笑自己。道:“易濁風愛的人是史如歌,不是你!你去瓊華居幹什麽?!要是被他知道你去殺史如歌,他不會放過你的!”


    “不他不愛史如歌!他愛的是我!”


    “可笑!如果他愛你,三年前我爹將你指給他,他又怎麽會拒絕?你不要傻了,他根本就不值得你愛”


    “你不要說了!”姝簾打斷他。


    “為什麽不讓我說?!”溥天驕怒,義憤填膺道:“你想欺騙自己到什麽時候?你以為史如歌死了,他就會愛你嗎?不會的!你為他做得再多又有什麽用?!之前沒有史如歌,他一樣不愛你!愛你的人隻有我溥天驕!”


    “你住嘴!我不會喜歡你的!”


    “你會的。”他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駁斥她。她還是搖搖頭,道:“不會。我姝簾自小就認死理,我認定了就絕不會改變。我堅信總有一天我會得到他。”


    “嗬嗬。你以為有那麽容易嗎?值得嗎?”溥天驕搖頭苦笑。


    “我不管容不容易,也不管值不值得。我隻知道我愛他,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將他從我身邊奪走,絕不容許!”溥天驕冷笑,急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在你的身邊,我用同樣的感情對待你嗎?隻要你換位思考,易濁風是你,而我是姝簾,我同樣這麽的愛你,可是你接受了嗎?你何必自討沒趣?”


    “這不相同!你是不會明白我的感受的。”


    “我明白。”他無奈輕歎,搖搖頭,難受地想要躲開她。


    “天驕。”她突然又叫住他,問道,


    “你會幫我嗎?”他癟嘴,不語,眼神銳利如刀,胸中,滿腔的憤怒和仇恨。


    她淡隱一笑,低聲自語道:“如果沒有易濁風,我或許會愛你。”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道:“放心。我會幫你的。我會讓你體會我有多麽愛你。你想要什麽隻要是我能給的我絕不吝嗇,包括我的心,我的命。”夜裏,碧螺江一帶怒風湧起,天空幾道閃電劃過,頓時驟雨狂瀉,江麵一片混沌。


    不時,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炸雷驚起。江邊高山上,雨水積聚,形成無數溪流,順著山頂直往下處奔流。


    碧螺江西岸,一無名山洞深處。一人盤膝於石上,兩手合於胸前。他雙目微閉,額頭寬闊,盤旋著一頭烏發,皮膚黃中透紅。


    他坐著,不發一語,淩人的氣勢更是渾然天成。一團筻火在他前方的不遠處熱烈地燃燒。


    火旁,她安靜地睡著,濕漉的衣服早已被火烘幹。他一動不動,炫麗的光芒不時地從他手指的間隙灑出。


    突然,一道細風灌入洞內,前方筻火焰心微微一歪。一身影落於他正前方。


    來人略一躬身,施行道:“師父邀紹龍前來不知所為何事?”他雙眼睜開,炯視前方,目光在火旁她的身體上停留。


    楚紹龍返身一驚。疑惑道:“史如歌?她怎麽會在這?”他回道:“黎明之時,溥侵手下姝簾設計將她拖下水,金戈躍水相救在水中與姝簾暗戰。我見這丫頭麵貴呈金,覺得她不該死,就趁機將她救下了。”說著他又忍不住笑了笑,補充道,


    “這回史乘桴真得好好謝謝我了。”他站直身軀,亦是淳樸一笑,問道:“師父邀紹龍來,難道是為了她?”他微微點頭。


    道:“也不全是。聽說溥侵命你和淩無邪勘察燼芙山莊?”楚紹龍又點了下頭,說:“是。聽說八月十五的武林大會他也會親臨燼芙。”他又說,


    “嗯。溥侵應該是對龔戰有所懷疑的,所以他才會要你們幫他尋找潛藏在燼芙山莊的火仙葩草。”


    “可是他怎麽會想到火仙葩草在燼芙?”


    “他隻是猜測。我也隻是猜測。當年天一巨變,我親見四仙葩草騰起由北玄洞往四個不同的方向散飛。其中火仙葩草便落於天一山的正南方,隨後便被你爹楚虔拾得,不久你楚天派又慘遭滅門。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你爹手中奪得火仙葩草,搶奪者多半是利用了得天獨厚的地理優越,他奪得仙葩草後便立馬將其隱藏。楚家不正位於燼芙與天一交界的小邊境處?如果你確定火仙葩草不在溥侵手中,那不無可能它是在龔戰手中。”


    “對。師父您所說的極有道理。當年我懷疑溥侵,想方設法加入天一教就是為了報仇。可後來我發現溥侵也在苦苦尋覓著五大仙葩草。事實證明他並非殺我全家的真凶。隻是我一直都沒有想過可能是龔戰。”


    “龔戰雖以宅心仁厚著名,但有時刻意的偽裝隻會適得其反,將底線敗露的也往往是那人的優點。紹龍,你要謹記這一點。”


    “師父的教誨,紹龍字字銘記。從不敢忘。隻是再聽師父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哦?何事?!”


    “紫君之死當天,她在泉池郊外的深林被一黑衣高手攔住。那人嘴邊直言她的父親就是張垚。據他對張垚的了解,我想他若非史乘桴那一定就是龔戰了。”


    “是龔戰。他遠比史乘桴精明。也隻有他才會那麽大膽地肯定張垚還活著。”


    “師父,您的神功早已出神入化,土木仙葩草也完全被你掌控。天下間能與你一較高下的人恐怕就隻剩下溥侵了。如今所有的人也都在等著你,您為何還不出山?是否真要等到五仙葩草再聚?”


    “不,不是一定要等到那個時候。隻是現在時機未到,很多事情都還無法解決,冒然出山隻會驚飛林中所有的大鳥。”


    “那師父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麽?還有這史如歌該怎麽辦?”


    “你順路將她帶回燼芙。另外,我還要你再為我請個助手。”


    “不,不是一定要等到那個時候。隻是現在時機未到,很多事情都還無法解決,冒然出山隻會驚飛林中所有的大鳥。”


    “那師父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麽?還有這史如歌該怎麽辦?”


    “你順路將她帶回燼芙。另外,我還要你再為我請個助手。”


    “請?”楚紹龍小驚,聽的措詞便知他要自己找的助手絕非泛泛之輩。他再謙和一笑,問道:“不知師父看中的能助我們完成大計的到底為何許人物?”記住本站網址,,方便下次閱讀,或者百度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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